听完浅海尚子的身世,我从中意识到,瘞字文极不寻常,与木萨布置的四十九座巫官墓必然存在某种关联。遗憾的是,四年前魑城宫崫一行,来不及对瘞字文进行必要的探查,便被妛畏魔罗给逼出了地宫,实为一件憾事。
或许到今时今日鬼母之眼引起的灾劫到了大爆发时期,各方崶宇玄圣齐出动,或多或少都跟巫官墓撇不开关系,有的可能是为解天劫之疾,有的也许是觊觎巫官墓的崶宇宝器。但不管怎么说,天下大盗已经闻风而动
我隐隐觉得此事非比寻常,估计牵连的人还不在少数,从浅海尚子听到的关于她父亲的故事,似乎也指向这点。现下最让我担心的是瘞字文,或许这鬼文就是另一种天劫之疾。
瘞字文我了解的并不多,种种传说意指,这种文字是死亡的特殊符号,所有见过瘞字文的人,无一例外不出十年便会无故丧命,比起鬼瞳之眸以及枯肌败血之疾来,其毁灭性有过之而无不及。
瘞字文还牵连到一个神秘消失的古国。在西北广袤的土地上曾盛传有西域三十六国,而这个古国却并未在其列,只是从西域一带的考古发现中,有不少木牍竹简甚至是摩崖石刻都指明有此诡谲异常的国度存在。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消失于世,从此鲜有人知。
据传这个国度的人都是女儿身,行踪诡秘不见外世,她们有独特的瘞塟文化,为避世艰险,创造出极其古怪的文明,进到这个国度的外世之人会像人间蒸发一样,从此下落不明。而瘞字文便是这个国度的通用文字。
我想到浅海尚子的父亲,他会不会是因为意外走进了这个国度,无法出来,就像浅海尚子说的那样,她的父亲仍然活在人间,只是神秘消失在了这个国度里面,只要进到这个国度就能找到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瘞字文可能是这个国度的枷锁或者钥匙,同“阙霄琴厢邈音曲”和“徵冥怤豫图”一样,走进去的人,即便身体还在,可能另一个身体却在消亡……
我越想越深,总觉得自己其实从进巫官墓开始,这条命便是在非自然一点一点的消耗,不出十年,我可能也会因此遭劫,葫芦和不语也曾跟我提起过相同的感受,不管怎样,面对鬼母之眼,我们再不能置身事外,那根源不除,余生难安。
一门手艺从古至今的演变,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产生多大的变化,特别是崶宇玄圣。毕竟这个女儿国埋藏著太多的宝藏,铤而走险之辈比比皆是,各种盗墓手段运营而生。那些听说过的人不在少数,中外均有,而且深信不疑,或许古传的手艺人一直在寻访,从未停歇过。
如今我感觉四处涌动,似乎都在奔著这个国度而来,指不定将会掀起新一轮的盗墓风潮,那可不是什么好的兆头,我们当务之急得做好打算以应万变。或许浅海尚子能解开目前这个死局,因为她精通瘞字文……
“默默哥哥,你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不知道何时三妹站在我身后问了一句。
我从思绪中抽回神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同三妹说我心里想的这些事,坦白说我当时无端为浅海尚子的安危担心。
不语也上到楼上来,见我心神不宁的样子,便问我出了什么事,失魂落魄成这个样子。我一语带过不想再往下细说。
不语发了一根烟说道:“默默,看你精神颓废,是不是没睡好!”
正当我要说话,只见王和手里捧著鲜花,屁颠屁颠走上楼来,随意冲我们打声招呼,便径直准备敲开浅海尚子的房门。
三妹急喊:“王和,这是我家!”
王和猥琐第笑了笑说道:“三妹,好歹你该叫我锅锅,我这是给你将来的嫂子送花来了!”
我把不语的香烟一整包取了过来,抽了一支递给王和,王和接过香烟点上火,巴扎起来,不等他说话,我先开了口:“这根烟抽完之前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王和急了要跟我理论:“哎,我说默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嘎,公平竞争……你看……”
“你来的不是时候,信不信我许默把你从二楼扔下去!”我说著将手里的香烟丢在地上,狠狠踩熄。
王和不乐意,却也不敢冲我多话,陪上笑脸说道:“得嘞,我这就走,不过嘛,我这花得送出去不是?”
王和大摇大摆敲响浅海尚子的房门,半天没人应声,像是泄气的皮球似的,将鲜花干脆放在了门口。他心有不甘,想要说点话挽回些面子,不过没等他说出话来,不语早下了逐客令:“小心你嘴里的香烟,快熄了……”王和看看叼在嘴里的香烟,气冲冲的将脸一横,瞪了我们几眼,灰不溜秋暗骂几句就下楼去了。
不语拍拍我的肩膀说道:“默默,我和葫芦时刻准备出发!”说著冲我会心一笑,似乎再另外说:“别担心,一切都会过去!”
我觉得不语越来越了解我了,甚至能猜到我的心思,听到他这句话,我多少有些慰藉,能有葫芦和不语这两生死之交算是我许默前世修来的福分。
不语告诉我葫芦领著钟来别教授以及那几个日本人去了龙水江考察,稍后便回,交代中午上他家吃饭,说完就跟三妹离开了,这倒显得唯独我许默无事可做了。
整夜都在听尚子的身世故事,眼都没合上几分钟,当下倍感头昏脑胀,只好点上香烟提提神:“嘿!这蚊子平常就抽阿诗玛,这次换上红塔山了!”
刚好走廊边上有一张板凳,顺手提了过来,躺在上面吸著香烟,神思渐渐迷离,糊里糊涂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觉得这天气闷热得紧,怎么都睡不著了,我睁开双眼一瞧,浅海尚子正微笑盯著我看。我赶紧收拾狼狈的身子,晃眼瞧向远处,火一般的阳光刺得双目生疼。
“你醒了,昨天,真打扰你了!”浅海尚子满脸红晕,似乎对夜里的事感到过意不去。我连忙说没事,又问她我睡了多长时间了,浅海尚子轻轻摇头,她也不知道我睡了多长时间。
我说:“哎哟,差不多中午了,走,吃饭去!”
“我昨晚已经和你道别了,今天我要跟我的爷爷去考察,晚些时候就走了!”浅海尚子说这句话时面露不舍之色。
我拍拍身上的灰尘同她讲:“道别是道别了,不过这饭得吃,再说了,你们一时半刻怕走不了,你爷爷被你葫芦哥哥领著转龙头山去了,或许他们也已经回来了!”说罢首先下楼了,随便洗漱一番,然后往不语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浅海尚子手里捧著鲜花放在鼻子下嗅,接著就对我说:“这花真漂亮,还很香,你哪里摘的。”浅海尚子以为那花是我送的。我许默土包子一个,什么罗曼蒂克我可不懂,更谈不上送花给姑娘,对于我来说,这种事让我觉得特别扭。
我说:“哦,那花是王公子送的,一早就送来了,见你还没起床就顺便放你门口了!”
浅海尚子哦了一声与我并肩而行,一路上和我聊开了。走了一段路后,岔道旁就窜出一个人来,又是王和这孙子。我暗骂:“王和你小子阴魂不散,找练的吧!”
王和自然不是冲我来的,也不在意我就在一旁,厚著脸皮不停地和浅海尚子说话。
“尚子小姐,我的花你收到了哈,喜欢吗?”
“嗯,很漂亮,喜欢呀,谢谢您了!”
“哈哈,不谢,不谢,你喜欢就好,只要你喜欢,月亮我都给你摘下来,嘿嘿……”
“哦,真谢谢,感激不尽……”
眼下我是点灯泡来了,哪敢多呆,急忙加紧脚步往不语他家赶。可浅海尚子察觉落后便小跑这跟了上来,王和也紧追不舍,惹得我真想骂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