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官墓入口的这条隧道并不是很深,在准备提刀砍杀那个活动的尸骸之时,手电筒顺著隧道延伸的方向照射,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光线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空间,里面模糊地闪烁出许多石像,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巫官墓的正宫了。
这段殿前隧道进去的时候就能闻到一股浓重的烧焦味道,氧气相对而言似乎变得稀薄,虽然不能让人直接产生窒息之感,但呼吸略有不畅,里面绝不寻常。
造成这一系列的异状,多半跟里面寄生的不死尸骸以及带有绿丝的网状粘液有关。我更倾向于认为,这些粘液能耗费大量的氧气,因此在其中行走的时候,呼吸会渐渐被御制。
等休息了一会儿,我才问四公和顾笑之两人,之前遭遇到什么变故,务必要讲清楚。巫官墓就在眼前,可入口的隧道十分的不简单,当中又没有其他路径可以绕过去,穿过窒息隧道是势在必行,不能有一丁点的差错。
四公完全口齿不清了,用白酒稍微让他抿一抿,算是最基本的消毒。我们这拨人说是胆大包天也不为过,压根就没带什么急救包,一些必备的消毒药片都没有,武器更是低级得不能再低级。可能最初谁都没料到,魑城宫崫会如此的危险,准备相当的不妥当。
顾笑之还好些,就是舌头有点发直僵硬,但尚能把话给说清楚。他告诉我们,他两人按照我给出的线路方向而行,踏过满洞的叠石台阶,在前边的一个巨岩下休息等候我们归来汇合。
但是过了很长的时间,不见我们踪影,按捺不住心中悲切,以为我们凶多吉少,回不来了,于是恸哭了好一阵。又不敢调头回去寻我们,以他两人的身手,回去也只是个累赘,枉送性命罢了。
他二人正泣声渐收,经过商量,走都走到这了,不进巫官墓岂不是辜负了这么多兄弟一路上的照顾,就算死,也得进里面瞧瞧。
于是两人带著凄楚穿进了窒息隧道,不想刚深入丈余地界,感觉到空气十分古怪,就像是大伙烧炙过后留下的废墟,氧气稀薄,呼吸略有所阻挡。
当时他二人意识到这点便停住了脚步,就欲回头之时,却不幸被暗中什么东西给缠了身。一时间想要迅速移动都不可能。
接著,从石墙上的暗缝中飞刺出不明的丝线,数秒钟之内就将他二人束缚得动弹不得。
这些丝线起初是白色的,就跟绣花针的线头差不了多少,接触到人体之后,丝线滴下许多半透明的粘液,寻著人的气窍而覆,很快就往口鼻以及眼睛处覆盖,想是要把人给憋死。
在他二人眼睛尚且没有被完全遮盖之时却见我们从来路上过来,而那时,他俩早被这些诡异的丝线吊到了入口裂缝的半空之中。
本来想大声呼喊救命,这才发觉口鼻完全被封堵,口腔发麻,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好拼命地呼吸震出声音,希望我们能听得见,速速来救他们于危难……
后边的事我们都知道了,当时我们还悲愤万千,在那地方做了些耽误时间的举动,现在想想须臾之间,险些坏了两条性命,真是万分的不应该。
四公含糊说:“以后……以后……说什么都不能分开单独行动……要死,大家死一块……”说罢又险些掉泪。
我说:“四公,笑笑,这都怪我许默,是我对不住二位,都是我招呼不周。”我长这么大,打死我都不会相信自己说出这几句话来。
这时不语用刀子挑起地上尚未化成粉末的粘液细瞧,又凑近鼻子闻了一下说道:“默默,这东西无色无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葫芦和肖自在从旁认真观看,都摇起头来,这东西古怪异常,无根却还能生长,落地即化成灰烬,越细微的东西越是致命,万不可让它接触到皮肤。
我仔细观察四公和顾笑之身上遗留下的一些粘液。其实这些粘液并不会完全贴进在皮肤上,可能需要哈出的人气催化才能跟体肤融合。落在他二人身上的粘液,用刀子一刮,就成片成片的脱落掉了,更像是虫茧之类的东西。
粘液是从绿丝中滋生出来的,这些绿丝明显有生命迹象,可能是大得能用肉眼看见的细菌或者细线虫。它们在活动,新陈代谢不断的产生,体.内的体液排出体外,形成粘液,能瞬间裹住从隧道内经过的活物。在里面藏身的不死尸骸惧怕网状丝线这东西。
肖自在问我该如何进这隧道,他命几个运棺客在附近找了一遍,都没有发现巫官墓另有入口。
这点我早就猜到了,巫官墓的入口,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有两个,两边的入口对称而生,都布置有珞恣窨的格局,不同的是我们这头有祭墟,那边不可能有这样的布置。
天然山洞再深,绝对不会出现相同的线路,因地制宜布置的点塟格局也就各不相同,逆地经象轮是自然之功,又晓悉运转的规律,逆地转化,使得不管是什么深山洞穴都各显章法,绝不重复。
我说:“咱们是挑了最难行的路径进巫官墓,另一端的入口不会有如此复杂的格局,更没有瘞埋鬼母眼魂护卫。这可真是天大的巧合。”
不语眼神吃惊:“默默,你能看出巫官墓另一端入口的格局?”他可能不相信我许默如何就具备了这辨识地形之功。
并非我许默有神通,任何的古墓,由于瘞塟文化的不同,格局规模也各有章法,但万变不离其宗,只要注意观察,可以轻易地做到举一反三。
巫官墓异于寻常古墓,别具一格,稍微懂点地理常识,加上逆地经象轮最简单的寻脉点塟的手段就可以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不过现在还没到验证我判断是否准确的时候,先想办法穿过窒息隧道再说。
于是我收刀入鞘问他们:“白酒和火药还剩多少?”
葫芦说:“火药不多了,白酒……早喝光了。”一说到酒,四公本来捧著酒瓶滋润嘴唇,立刻就不喝了,呆呆地鼓溜著眼珠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语猜到我的心思:“默默,你想用火攻?”
我点了点头,火攻先发制人,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那些网丝不同寻常,就算我们人多势众,闯进去只怕也不能活命进到巫官墓之内。
地底环境幽暗,这些生物大多都怕火,兴许能烧掉拦路的网丝,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将那个守护不去的不死尸骸一同消灭,不失为一举两得的妙招。
说是妙招,其实我也没有一点的把握,只不过是无计可施了,想到什么用什么罢了,奏不奏效还另两说,也有可能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反倒将两重凶险一同激活,到那时可就得近身肉搏了。
尸骸倒是不怕,用刀子将他大卸八块剁成肉泥也就是了,畏惧的是那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网丝,火都烧不尽此物的话,只能学小屁孩儿扔石头砸了。
肖自在吩咐大家收集能烧的东西,他们运棺客没带什么火药之类的热爆物,那二两酒早已进肚诉衷肠去了,弄了半天也就两个运棺客脱下外套当燃料,除此之外还有几盒小火柴。不多的煤油供应羊皮灯笼之用,是我们的眼睛,也不敢乱用,一点都不能用。
附近全是山石,一根树枝草根都没有,最后连不语那件的确良外套都不得不用上了。酒勉强还剩下两三滴,给四公和顾笑之润嘴唇都不够,火药聚拢了只有拳头大小,铁砂一袋子。
能烧的也就这么一丁点了,总不能让大家都脱光了,光著屁股在巫官墓内乱窜吧,羞不羞人没关系,起码别羞到塟在里面的先人。再说,山洞阴气太重,御寒也是相当重要,只好跟他们说还是把衣裳穿上吧,那布票可不好挣。
葫芦和不语将焊洋手枪擦干,补填了弹药,其余的都交到了我的手上。我一看那一小撮的火药气得不知如何是好,有生之年有机会再进崶宇之地,这火药必定要多带一些,最好带个火焰喷射气,也就不用惧怕那些魇豸鬼虫之类的小虫子了。
不语取过一个空酒瓶,将所有火药和铁砂都装到里面,摇了一番,使火药和铁砂完全混合。简易的燃烧瓶就超凡脱俗的晃在了我眼前。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速速吩咐大家将干粮含在嘴里准备迎战。这时一个运棺客跑进石窟之中,说道:“准备走了吗。”原来这个运棺客刚才放茅去了,没听见我们说什么话。
他见我手上提著一个燃烧瓶,想明白我们要如何闯窒息隧道,笑了一下,从背包里掏出一枚雷管炸药:“给,这个威力大更好使。”
葫芦眼睛发光,上前抱住那运棺客:“哎哟,兄弟,你还珍藏著一棵救命稻草啊,不怕,不怕了,走!”
我看人都到齐了,急忙吩咐大家往窒息隧道那边走过去,排成三个队伍,彼此拉开一些距离,告诉他们千万要小心,要是火攻不行,速速退回来另想办法,切莫着急行事……
窒息隧道内安静极了,黑压压冲出一股瘆人的气息,大家都往洞口的两边散开,我探脑袋往里面照光,见那些网丝张在两壁之上,拦住了通向巫官墓正宫的去路。但是那不死尸骸却不见了踪影,或许是没在我光线的照射范围之内。
我先就把尸骸不见这件事通告了一遍,随即认准了位置,控制力道,将燃烧瓶扔了进去,迅速托起双管猎枪,瞄准燃烧瓶开了一枪。
伴随著爆破巨响,从洞里冲出滚滚的烟火,铁砂飞打,周围沙沙作响,几秒钟之后才消失。特别是爆炸的响声,震得空气**,在山洞的空间内回响,头顶落下不少的灰尘,视线在短时间内被阻隔。
等一切归于平静,大家才冲进窒息隧道的前端,眼见那些网丝仍在燃烧,通红的火线爬满整个石墙山壁,从中又听到嘤嘤的啼哭声传来。
稍时,底下的网丝便都被烧成了灰烬,留出一个通道,在前端,烟浪飞逝,都是掩进巫官墓内。我急忙吩咐大家跟上来,小心那个不死尸骸出来吃人。
说著领头穿进窒息隧道之内。在向前走了十几步,四公哗然哎呦一声大叫:“什么东西,许老弟,有东西电到我了,特别麻,大家小心啊!”
四公八成是碰到运棺客手上拎著的布袋,那坖瞽魔焰花天生带有生物静电,我们还没把这件事跟他俩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