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魂魄,不是身体。”秦香君立刻泼上一盆凉水。
“你是说她的身体还活着?”沈斌的眼睛一亮,粗鲁地扯住秦香君的领子,直直地凝视着对方,期待他的回答。
“没有了魂魄人不可能生存。她只是一个式神,如果主人死去,她就会消失。”
“没有别的可能?”
“没有。”秦香君别过脸,“喂,放开我,本少爷对男性没有兴趣!这么近,小心我改变主意。”
“对,对不起!那,式神……”
“式神没有自己的生命,他们是主人的玩物,没有自我,滴喵。”柳幽叶很不情愿地解释,秦香君点点头。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我还是要道歉。就算是本少爷的疏忽,竟然没有发现我们可恨的幕后黑手竟然在这里。等等,这个,如果说……”
听了柳幽叶的话,刚刚开始呆立一旁的沈斌似乎已经做出了很沉重的决定,决绝的样子实在有些怕人:“我不相信你们的话!谷,谷老师可是大家都看得见,摸得着的人,并不是虚幻的东西,你们怎么可以说她是,什么,式神?既然你们找到了地方,我要去问清楚,问明白。”
“这也好,她在,他也在,也许它也在。”柳幽叶的话有些玄妙,秦香君也轻轻地点点头,却没有笑,只是侧着头盯住沈斌的身后。
“带我去,我也要当面问清楚。”马清流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原本就黝黑的脸上多了少许阴云。“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是说如果,在下就有可能与你们为敌,请……”他并不打算往下说,除魔卫道本来就是他从小到大的信条,可若是与他记忆中依稀存在的亲人们的音容笑貌比起来,什么都会不重要,因为,除了师父,天下间他最惦念的莫过于自己的亲生爹娘。
“放心,即使死在这里,我也不会怨恨你。这个,本少爷只会怪自己不是科班出身,学艺不精罢了。怎样选择是你一个人的事,与我无关。”秦香君拍上他的肩膀,却感到一次抽动,一阵颤抖。
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熟悉的地点,熟悉的氛围,熟悉的场合,只是这次听话的人改为说话的人,也不知表情是不是也像当初的那人一般酷。
秦香君笑了,倾国倾城,笑自己的幼稚,笑马清流惊骇的模样,笑此刻从沈斌的身体里感觉到的迷茫,笑柳幽叶在强力压制怒火和急切时并不相称的表情,更笑最近的自己,何时忘记了那本启蒙教材上的第一句话:不特别爱任何人,也不特别恨任何人。
人在红尘中果然有许多无奈,我曾笑他人看不开,可当本人也遇到类似的事情时,也是同样的痴了,傻了,呆了。
这次要遇到的东西是什么,已经明摆在面前,多少人的魂魄都被强收了去,不知道关押在什么地方,或许早就烟消云散,或许已然融入了那面禁锢着上万条香魂的巨幡中也说不定。不然,何以出现如此多的空壳傻傻地睡在病床上,动也不动,甚至早就冰冷,被停放在弥漫着腐臭气味的太平间。总之,前方的路不明不白,带着这么多人,带着这么多问号,如何走,怎么走呢?
“走。”言简意赅,柳幽叶转身离开病房。秦香君小小地一怔,视网膜上从此印下了那忧郁的双眸。
走,无论前方有什么,走就对了。看来,我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一丝苦笑从秦香君的嘴角慢慢散开,苦了嘴,苦了心。于是,身体不由自主地追去,追随着自己该走的路,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心中五味俱全的沈斌依旧接受不了震耳欲聋的轻声告知,迷迷糊糊地如漂游的精灵,跟着感觉,迈出左脚、右脚。
大战在即,应战的勇士们竟无端染上些淡淡的忧愁,似乎有无数牵绊带动着他们前进。
然而,即为勇士必然要前进。
前进,不知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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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为什么教我法术?为什么不告诉叔叔,我是你的孩儿,不是你的弟弟?”脆生生的童音带着青涩的疑惑,在空旷的土岗上响起。
“为了报仇。”短短的回答,一张令人惊若天人的脸庞凑到孩童的面前。“孩子,记住,是那些像叔叔一样的人夺走了我们的幸福,是他们让我们过上被追杀的日子,是他们抢走了我们身为战士的光荣,是他们毁了我们的家园,却把莫名的罪责加在我们的身上,并美其名曰:恩赐。”女人的声音沧桑,嘶哑,似乎是过于劳累,似乎是因为整夜整夜的哭泣。
“报仇?娘,都很多年了,我根本不认识你说的他们,让我如何记住,如何恨?”孩童仍然不明白,继续追问。
“只要你记住,一定要为爹娘报仇……”再抬头的时候,女人绝艳的脸庞已经被森森白骨取代,格格作响的牙齿仍然在诉说,可惜没有舌头那语言根本不会被人理睬,除了注定的唯一回应——尖叫。然而,孩子并没有尖叫,而是依偎在白骨的身边,静静地呼吸,闭上眼,想象娘亲那淡淡的菊花体香,慢慢进入梦乡,计划复仇的每个细节……
同样的楼宇,同样的冷清,三次来生物楼,沈斌的心情竟然没有丝毫相同的地方:第一次气恼一个小老师的多管闲事,第二次却与这个小老师依依惜别,第三次竟然是来追根溯底远没了平日里的才智,早缺了往时的冷静果敢。乱,除了乱,他的心里还有什么别的感受吗?
虽然是午饭的时间,来来往往的人竟然少得可怜,几次的灾祸,本来不多的学生无端地或死或伤,自然剩不了多少。可,这剩下的人都由于无知依旧好好地活着,这似乎也是一种幸福。然而,这种幸福即将如流星般转瞬即逝,在悠悠的历史长河上稍稍地晃动出一点儿波纹,之后消失,只有那红艳艳的彼岸花知道,又要有一群匆匆的过客对它们的美视而不见。
秦香君拉着柳幽叶的袖子进了楼,走到楼梯口,脸上写着毅然,少了九分闲云野鹤般的超然。这一次,一行人中唯一的女性并没有反抗,反而担心自己的同伴能否活着离开战场,能否挽救那些无辜的生命。
只有他能做到。
她的心是这样告诉她的。在多次的战斗中,他们建立了一种信任,甚至还有了一种非正常的模式——她对抗外敌,他保护弱者。虽然有些可笑,虽然不同于人们对男女、强弱的定义,可他们就是这样做的。
谁叫我比你漂亮,身材比你好,看上去比你柔弱,比你还像女生。
每次谈起任务分配的不同寻常,他总要自夸一阵,带着无赖的笑容,带着挑衅的目光,注视着她,似乎更是在试图激怒她,并以此为乐,以此为生活的意义。而这时,黑猫武雄总要跳出来替她挡去无谓的纷争,然后二个生物大打出手,却并不想伤害到对方。她会偷偷地撇撇嘴,代替发自内心的笑,感受突然袭上心头的温暖……
第十五章 五行敛魂阵(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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