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想,再不敢想,只好将心绪转移,转移到眼下的救人之事。
去想万一把钱付了,见不着人怎么办?
去想万一见着了人,人家又种种借口,不给放人怎么办?
去想就算将江雨虹救出,往后呢?往后,咱们还能回到从前吗?还能重归以前,过着两小无猜,无忧无虑的日子吗?
想着想着,耳边便传来了阵阵鼾声。
声音不大,却很撩人,尤其是那鼻息,那吹在耳根下的暖气,以及那胸脯有节奏的一起一伏。
此时此刻,我不得不承认,我长大了,再不是之前的人畜无害。因为,我已经完完全全有了反应,两手也自觉不自觉地,伸进那满是电流的磁场……
她丝毫没有反应,她果然进入了梦乡。
我想我也是,我应该已进入梦乡。
因为在我的记忆深处,我看到了我的虹虹,在那棵古老的樟木树下,在那醉人的音乐声中——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请将眼角的泪拭去;
漫漫长夜里,未来日子里,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
前方的路虽然太凄迷,请在笑容里为我祝福。
虽然迎著风,虽然下著雨,我在风雨之中念著你……
——
“想什么呢,我的傻弟弟?”
“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你才多大,又说傻话,再等等吧,等你长大。”
“我不,我不,我就不!钱的事已经解决,我们干吗还要分开?”
“你确定,你真的要要?你确定,真的不再跟霖霖——”
“废话,我啥时候说要跟她了?”
“那……那……既然这样,那好吧,反正早晚都是你的,你想怎么就怎么吧!”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
好梦还在继续,突然“轰”的一声,将咱俩从地上弹起,足足弹起大半米。
着陆之后,我耳木了,什么东西也听不到。
我赶忙四处看看,将眼珠子转上一圈,终于,我看到了巨响的源头。
在我们前面的几百米处,在半山腰的山坳里,有好大一圈泥巴墙,在泥巴墙围起的庭院,好一片火光冲天。
一片片大火正熊熊燃起,时不时还伴随着“嘭嘭”的爆炸,腾起一束束耀眼的光芒。那火光好不锃亮,好不刺眼,将大地照得一览无余,恍如白昼。
“怎么了三少?发生什么事了?”
仍被压在我身下的秋子,颤抖着身子惶惶地问。
“啊……啊……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胡秋月拉下我头,咬着我的耳朵大声吼着: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这么近距离的声浪之下,我的耳朵已有所感觉。
“不知道,好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
“爆炸?什么爆炸?……会是不是炮竹……”
“废话,炮竹能有这么炸?”
话一出口,我立马反应了过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是说,会不会是炮竹厂?”
听到这话,我彻底蒙了,一种不详的预感袭遍全身。
我挣扎着就要爬起,却被一个东西吊着,好沉好沉。低头一看,一个“大粽子”正吊我身上,两只手挂在我的脖颈,两只脚挂在我的腘窝,将两个身板紧紧连着,连水都泼它不进。
“你……你……”
我伸手去扳,但还是没用。
“你什么你,还没差点把我疼死?
别动,痛!”
“怎么回事,这是?”
“爽完了是不是?刚一搞完,就不想认账了?
说了不行,是谁拼死拼活要要,还说什么生生世世,还说什么祸福相依?
呜呜呜,就知道尼玛男人,没有一句话可信。呜呜呜,呜呜呜……”
话没说完,胡秋月已泣不成声。
就在这时,对面的寨子也开始沸腾,一束束火光连成火龙,正向山腰快速移动。
伴随着火龙快速移动的,还有两束刺眼的强光,伴随着“突突突”的阵阵轰鸣,正向山上快速移动,一步步地向我俩逼来。
眼看那声音就到脚下,我赶忙冲秋子说道:
“他们好像冲咱们来了。……这事咱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我一边咬着她耳,一边急急解开她手。
“废话,还说什么说,你以为我想啊?你这么一弄,你让我怎么做人?反正人已经是你的了,你说怎么就怎么吧!”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两辆摩托车已到跟前,我那还顾得上说话,猛地一把将她推开,速速将凌乱的衣杉整理。还没等我俩弄好,车灯已经射了过来。
正当我俩心烦意乱,不知所措,不想,那车灯却掉了个头,向浓烟滚滚的火场奔去。
看到灯光彻底远离,我那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慢慢落了下去。
“还不起来,赶紧些,你真的想让他们看见,看见你现在这副样子?”
一听这话,惊魂未定的她,终于醒过神来,一阵忙碌。
好险啊,要是再靠近几米,后果将不堪设想。
天知道,要是那光直冲过来,将酮体照的一览无余,那这分钟,她还不得一头撞死!
就算不死,这么一番丑态,她还能有脸见人?
于是,她赶忙穿好衣裤,理好头发,紧紧地抱住我的腰,两人迅速走出坟冢。
刚走下偏坡,步入大路,突然传来一声断喝:
“站住,干什么的?”
和着断喝,几个影子从天而降,手电光也突然亮起,齐刷刷照在我俩脸上。
“怎么是两个小孩?”
当终于看清我俩,一个男人诧异地道:“还有人呢?”
看着对方的来势汹汹,胡秋月哪敢答话,立马把头埋我腋下,连大气都不敢出。
对此天降神兵,我也慌了神,颤颤巍巍地道:
“没,没,没有了。”
“不可能,黑灯瞎火的,就这么两个小子?”
“不管他,这火百分之百是他们放的,先绑回去再说。”
说吧,四个人冲将过来,两人一个,迅速将我俩扭起。
我本想反击,但转念一想,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一旦反抗,不就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再说,除了身形,根本就看不清对方,这么黑灯瞎火的,点穴啥的很难掐准。
谁曾想,就是这么一念之差,我俩差点没丢了性命!
见我俩还算老实,来人便不再言语,一左一右押着我俩,向山下的村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