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防眼见马执政并未独尊儒术,反放任百家争鸣,故料定其必不长久,遂愤而出长安,沿路却时而扼腕叹息、时而愤慨莫名。。。
从人见此,讶而问之。
司马防长叹数声,驻足喟然道:“自周平王东迁,天下诸侯并起,纷战四百余年,其乱之始,诸子百家也!若皆遵循文王、武王之顺天应人、行周公之礼法,何至于斯?!后始皇尊崇法家,虽得以富国强兵,一统天下,但二世而终;及至高祖龙兴,大汉虽建国祚,但北有匈奴寇边,南有诸夷作乱;然自武皇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始,我大汉方得以威临异域、万邦来朝!”言至此,忽转悲愤之色,接着道:“马孟起不通经史,穷兵黩武,竟以法家治国、兵家统军,固然能强盛一时,又岂能久乎?以老夫之见,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若果如暴秦般,奈天下苍生何?!”言毕,竟痛哭流涕,哀恸不止。
忽一人出言道:“司马公所言怕不有理,然某等自出长安以来,但见官道平直宽阔,沿途村寨林立,入眼阡陌纵横,百姓鼓腹而歌;又见官员和颜悦色、清廉自持,役吏严谨肃穆、不偏不倚;民风淳朴,欣欣向荣!以此观之,便是文、景之治亦多有不如,岂是暴秦所能比拟?”
司马防闻说大怒,瞋目道:“此不过表象也!沿途虽村寨不绝,但所见皆为妇孺,便是一干役吏,亦多为残障之人,足见马孟起即将耗尽民力,不过强弩之末而已!不出数年,必定民不聊生,其祸恐远胜黄巾之乱矣!”
那人闻言,拱手道:“果如公言,为何沿路百姓并无凄苦之色?”
司马防见问一怔,皱眉道:“此地临近长安,想必百姓敢怒不敢言!”言毕,即令起行。
因有马车三乘,故当日酉时未过,司马防一行便赶至渭南。
入县城后,径往驿站投宿,就寻驿吏细问日间所见。
驿吏笑答道:“诸位有所不知,因工部欲扩建神兵城,户部便行文渭南、华阴等邻近各县,征民夫往助之,故而沿路只见妇孺。”
司马防见说,顾谓从人道:“老夫所料如何?马孟起强征劳役,与暴秦何异?!”
那从人未及答话,驿吏却早已变色,怒斥道:“一派胡言!前往神兵城劳作之百姓皆自前往,非但每餐皆饱,更有月俸一石,何来强征之说?再者,唐公于我雍州百姓犹如再生父母,又何须强征?你等身处唐公治下,竟敢直呼其名,当真不畏死乎?!”
闻此言,司马防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道:“便是老夫有所误解,直呼唐公名讳,又有何碍?莫非于唐公治下,便其罪当死乎?!”
驿吏见说一窒,寻思确无此法令,然郁气难消,急怒攻心之下,一把揪住司马防,便欲殴之!
众从人见之,忙上前拉扯。那驿吏虽为壮勇,奈何势单力孤,转眼便被按倒在地!
正扭打间,驿丞闻讯赶至,大喝住手!
驿吏翻身爬起,即控诉司马防等不敬唐公,且出言不逊!
驿丞闻之,瞬间面罩寒霜,先喝令左右将那驿吏杖责十记,继而冷哼一声,谓司马防道:“此人动手殴斗,依唐律,本应杖责五杖,然其身为驿吏,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故加倍责之!你等可有异议?!”
司马防闻言,回顾众从人一眼,愕然摇头。
驿丞见此,肃容又道:“既如此,诸位请便!”
司马防闻其竟有驱赶之意,顿时大怒,戟指道:“匹夫焉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