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李迪寻思刘璋乃宗室身份,若能令其出任马超治下司州刺史,其影响远胜主政益州,故请辛毗前往劝说。
待辛毗赶至驿馆,道明来意后,刘璋即默然不语,似心有所思。
辛毗情知其心有所疑,遂淡然一笑,直接道:“使君帝室之胄,众士仰慕,若能执政司州,异日唐公号令天下,何人敢于不从?”
刘璋闻言惊省,如遭雷击,乃遽然起身,瞋目欲言时,忽又颓然落座,凄哀道:“唐公亦为忠良之后,岂无半分忠君之念?”
辛毗缓缓摇头,起身拱手道:“自三皇立基业,五帝定人伦,天下兴衰交替数千年矣!若依使君之论,昔日高祖斩蛇起义,何如人也?唐公困据边陲之时,陛下已然被囚许昌,怎不见忠君之士拨乱反正?蛮夷掳掠幽、并,占据河套,凌辱大汉子民之日,陛下可有作为?所谓忠君之士又安在哉?唯有唐公血战塞北,兵临西域,扬我大汉天威!虽立唐国,却仍以汉人自居!何也?盖因唐公心系大汉族裔,着眼华夏民族,曾立誓扫平天下,重兴汉室!然陛下何为?乃纵容操贼、放任孙策,今趁唐公兵发西域时,乃聚集大军,攻伐关中,欲与蛮夷两面夹击,置雍凉千万大汉子民于死地!被唐公击退后,竟掳掠河洛,致使十数万百姓饥寒交迫,命垂一线!然陛下非但不降旨加罪,反随操贼退往许都,下禅位诏书,陷唐公于不义!敢问使君,若换位处之,该如何应对?”
一席话落地,刘璋面色惨白,无言以对。半晌后,方才嗫嚅道:“陛下为操贼胁迫,身不由己。。。”
话未说完,便为辛毗喝止,厉声道:“所谓君王死社稷!陛下但有半分高祖余烈,岂能任由操贼摆布?!即便被害身死,天下宗室子孙不少,何愁无人承继汉统?!以此论之,乱天下者,并非操贼、孙策,乃陛下惜命之故也!君不见昔日董卓威势十倍操贼,只因少帝蒙难,即被诛族弃市乎?!”
闻此言,刘璋心下翻江倒海,闭目暗忖道:“辛佐治之言虽大逆不道,但言之在理,若陛下果如其言,曹操安能专权?”思及此,不由长叹连声。
辛毗见状,趁热打铁道:“如今陛下虽安居许都,然若操贼走投无路,就以陛下生死要挟唐公,试问使君,该当如何应对?莫非舍弃数千万百姓,按甲束手待毙乎?!抑或退避三舍,任由操贼荼毒天下?!唐公曾有言: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毗以为,此论乃亘古之至理也!若其能代天而立,即成万世之基业!使君以为如何?”
刘璋闻之,暗自长叹道:“大势若此,夫复何言?”念及此,遂起身拱手道:“佐治公微言大义,璋受教!然实不知如何自处,还请佐治公教我!”
辛毗闻言暗喜,忙起身还施一礼,复请刘璋入座,沉声道:“汉室颓微,主上失德,气数已尽矣!使君何不出任司州刺史,辅佐唐公,克靖帝业,以期青史留名,传颂千古?!”
刘璋见说默然,良久后,放胆言道:“璋乃汉室宗亲,即便戮力辅佐唐公,日后又岂能见容?”
辛毗闻之,哑然失笑,摇头道:“使君以为唐公何如人也?昔日辽东公孙氏、袁氏兄弟等莫不与唐公敌对,然归顺后,皆复得重用!鲜卑侯步度根出身蛮夷,其子秦仁现统大军效命疆场,使君之子亦领上校军职,就于黄老将军帐下听令!故使君只需勤政爱民,唐公胸怀天下、海纳百川,又岂能不容?”
刘璋闻说,暗自放下心来,拱手道:“唐公宽仁恤下,信义素著!承蒙不弃,璋父子愿供驱驰!”
辛毗大喜,又寒暄几句后,拱手辞出,径自回报李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