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顺口,郝昭驻马魏军立营之地,面向渤海,脸色铁青,眼中满是不甘之色,只因此战虽胜,但折却战马一万五千余匹,虽俘虏魏军两万余,然却走了曹操、夏侯惇等,一众魏将皆不曾擒获,粮草辎重亦半分未得。
正当郝昭抑郁万分时,一将跃马而来,禀告道:“将军,据降卒所言,此次魏军计有十万大军,其中留于旅顺口立寨军卒约万人上下,余者皆随夏侯惇阻击我军,然此地俘虏只两万余,战死者多被战马踏为肉泥,无从分辨,故而不知魏军尚余几何,还请将军恕罪!”
郝昭闻报,回身斥之道:“传令全军,分拣魏军尸首,务必推测其大致伤亡!”
那将领命,拱手又道:“魏军俘虏业已分批看押,未知将军如何处置?”
郝昭略作思忖,挥手道:“晓谕其等,但凡年齿十八以上,三十以下且愿从军者,就地整编录用,不愿从者,皆押往襄平,请张太守处置!”
那将为难道:“张太守不过数千役吏,恐无力镇压其等。。。”
郝昭本就满腹郁气,且忧心曹操尚有余力,转而袭击渤海、辽南二郡。闻其言,不由大怒!斥之道:“其等不过犬羊耳!令高俊拨军三千,进驻襄平,何人敢于作乱?!”
那将见郝昭发怒,不敢再言,遂拱手应命,转身圈马而去。
及至晚间,高俊亲自来报,言称战场清理完毕,人马尸首皆已寻地掩埋,拢共凑齐魏军首级一万八千余!
郝昭闻言不语,暗自盘算道:“魏军共计十万,立寨万人,俘虏两万余,战死近两万,以此论之,曹操现存大军或许不足四万之数,已不足为患!”思及此,顿时心下大定,顾问高俊道:“魏军俘虏愿从军者几何?”
高俊拱手答道:“禀将军,除却年齿超出或不足者,皆愿从军,计有一万九千五百六十二人!然末将以为,其等只可为民,不宜从军!”
郝昭见说,微微皱眉,就问何故?
高俊略作斟酌,坦然到:“末将曾细问其等籍贯,多为豫州、淮南、兖州人氏,且至少从军两年,甚或近十载者!似此等老卒,若编练入伍,操练不易暂且不言,只恐其等并非诚心降顺,且多无家眷羁绊,实弊大于利,还请将军三思!”
郝昭闻之,深以为然,即问高俊道:“伯英有何高见?”
高俊见问,略微躬身道:“昔日李敢将军曾血杀辽南郡,如今全郡十万余户,男丁竟不足五万,太守徐邈忧急万分!将军何不令此间俘虏皆入辽南为民?一则辽南郡尉、役吏皆为我军伤兵或退伍老卒,治安无虞。再则可使辽南人口繁茂。三则可充任乡勇,抵御倭人袭扰。将军以为何如?”
郝昭闻说大喜,赞道:“向曾闻尊父政才通达,不想伯英亦为治政贤才也!既如此,便有劳伯英亲自署理此事。”
高俊连声逊谢,拱手领命,即遣快马赶赴辽南郡治,见告太守徐邈。
十余日后,郝昭留军五千,令一将统之,镇守旅顺口,自领大军回转襄平。
张缉闻讯,亲自出城相迎,大笑拱手道:“将军大破魏兵,可喜可贺!”
郝昭忙下马,苦笑摇头,回礼道:“不过俘获些许军卒,不值一提!”
张缉见其毫不在意,不由暗自佩服,又寒暄几句后,便请其入府内叙话,顺带摆宴庆贺!
郝昭亦不推辞,令众将就于城外立营暂歇,看管俘虏,自随张缉先入太守府叙话,待酒菜齐备后,再唤众将饮宴。
入府后,郝昭即取战报递于张缉,言道:“此为前日战报,还请太守附上粮草等辎重之用度,昭也好飞报唐公。”
但见书曰:“昭领军与魏军战于东沓,破之!现魏军已不足四万,无能为也,或已退回青州。昭所部轻伤百余人,却折损战马一万五千匹,虽有微功,但不足抵罪。。。”
张缉览毕,不由愕然问道:“此战乃曹操亲统大军来犯,将军斩首数万级,大破魏军十万,惊世之功也!何不详叙之?”
郝昭微微摇头,淡然道:“虽见曹操帅旗,降卒亦道属实,然并非昭亲眼所见,探马亦无法确定,岂能妄言?再者,此战昭折损辽东良驹一万五千匹,乃惨胜之局,何颜耀功?”
张缉闻说,感叹连声,遂将粮草支用等文册递于郝昭,又问及俘虏安置之事。
郝昭先起身接过文册,拱手致谢后,便将高俊所言安置之法告之。
张缉大加赞赏,笑道:“若景山公闻之,必然亲至军前致谢!”
郝昭亦面露微笑,二人又谈论片刻后,仆役报说筵宴已就。
张缉闻之,即请郝昭入席。
郝昭见此,吩咐亲军往唤众将入府用饭,并特许军卒饮酒,每人限量一升。
少时,城外幽州军欢声雷动!
太守府内,张缉坐于主位,郝昭等众将列于左席,辽东郡众官居右席相陪。
片刻后,酒肉齐备,张缉正欲举盏邀饮,忽仆役入报,言称辽南太守徐邈即将到府。
张缉闻报,大笑道:“景山公果然惦念魏军降卒,乐浪距襄平近千里,其竟数日赶至,何其速也?!缉当出迎之,还请诸位将军稍待。”
郝昭闻之,起身道:“景山公年长,昭等理应出迎!”
待徐邈赶至太守府时,惊见郝昭、张缉并辽东一众文武皆静立道左相迎,忙滚鞍下马,紧走上前,拱手施礼道:“邈安敢有劳诸位相候?”
众人忙还礼,略作寒暄后,即入府内饮宴。席间自然论及魏军俘虏散居辽南之事,皆认为高俊之策可行。
忽见一人离席,拱手言道:“降卒散入辽南,固然可使人口繁茂,但安知其等是否心甘情愿?若慑于兵威,勉强从之,只恐日后生乱,诸公当善谋之。”
众视其人,乃已故辽东太守阳仪之子,郝昭之岳父阳朔也,现顶替柳舒之职,为辽东郡主簿。
张缉等闻其言,皆深然之!
徐邈顿时无心饮宴,略作沉思后,拱手谓郝昭道:“阳主簿所虑极是,还请将军即刻遣人引邈遍告降卒,但凡愿往辽南入籍为民者,皆发放田产、屋舍、良种、农具等,且免税一年,若就于辽南成家,婚配郡内女子,即可领驽马两匹,以便于耕种!”
郝昭闻之,颔首道:“景山公何需急于一时?待用罢酒饭,昭定然相陪!”
徐邈见说,即离席道:“邈自主政辽南以来,诸事顺遂,唯人口之事忧烦于心,且束手无策,今遇此良机,岂能不急?还请将军移步,异日邈再设宴赔罪!”言毕,一揖到地。
郝昭无奈,只得相从。张缉苦笑连声,忙离席相陪。席间众文武互视一眼,亦离席跟随。
少时,众人赶至城外大营,郝昭即唤百余善言军卒,将徐邈所言转述一遍,令其等遍告魏军降卒,又嘱咐道:“若有不愿入辽南者,就告其等:曹操已渡海遁逃,辽东无有大船,若欲回乡,只能绕行冀州,恐多有不便,不如先于旅顺口屯田,待唐公抵定中原后,再调大船载其等归乡。”
众军领了言语,就奔赴俘虏营,告知魏军降卒。众降卒生逢战乱,大多早已了无牵挂,闻听如此德政,岂有不从之理?然仍有三五千年长者,因于中原尚有家室,故忐忑进言,愿前往旅顺口屯田。
郝昭并不为难其等,皆由其自愿。
数日后,徐邈引两万余降卒回返辽南,郝昭遣铁骑一万护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