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关,文聘就于关外深沟高垒,静待洛阳援兵。赵胜急欲出关雪恨,皆被文聘拒守,大怒之下,便欲全军出击,却被徐庶所阻,是故,终日郁郁。。。
忽一日,亲军入报,言称军务省有行文送至!
赵胜闻之,以为马超欲遣军来援,战事必起,不由大喜!急拆视之,继而暗叹一声,递书亲军道:“唐公扩编亲军近卫,着予武关大营千人名额!你等作速遍传诸营!先令各曲自选,满员后即上报本将!”
左右领命出帐,传令去了。
却见亲将期艾上前,拱手道:“将军,昔日遴选近卫军,皆为哨骑营军卒争得,将军何不限定此营名额?否则。。。”
话未说完,赵胜即拍案而起,斥之道:“近卫军入营之前,尚有核验,若大半裁汰,本将颜面何存?!”言毕,即斥退亲将,令其前往各营督导。。。
一个时辰后,遴选近卫军之事已然全军皆知,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一时间,除轮值守关军卒外,各部曲营内,酣战笑骂之声不绝于耳。
中军帐侧前,哨骑营内,二卒正于本什帐前焦急踱步,不时申颈张望,忽一人止步,焦躁道:“仓哥儿,什长今日方才出关哨探,回营亦只怕在一日之后,若误了录名,如何是好?”
仓哥儿闻之,不耐道:“关外魏军许久未动,什长或许午时便回,再者,放眼哨骑营,何人敢与什长对阵?即便其出哨未归,近卫军亦有其一席之地!”言毕,忽话锋一转,调侃道:“莫非你黑驼亦欲出阵一试?”
黑驼见问,悻悻然,继而怒道:“此次遴选,名额有千人之多,某家虽无什长之勇,但亦颇有勇力,岂不足入选?”
仓哥儿嗤笑道:“你除却饭量颇大又能忍饥受饿之外,还有何能?”
黑驼闻说大怒!便欲上前厮打,忽闻一声暴喝:“谢勇何在?!”
二人回身视之,见是哨骑营曲长,仓哥儿忙躬身答道:“什长出哨未归!”
曲长见说,冷哼一声,喝道:“既如此,你二人转告谢勇,此次遴选,若不能位居全军首位,自领杖责三十!”言毕,回身上马欲行。
黑驼闻之,忙上前拦住,拱手嗫嚅道:“将军,标下亦愿参与遴选,然若落败,不知。。。不知需杖责几何?”
那曲长闻言大笑,随手指身后一人,令其出列,却谓黑驼道:“若你能支撑三十合不败,本将便允你入选又如何?”
黑驼视其人,乃一队所部什长,暗自忖度片刻,即出言邀战!
那什长明显不耐,即上前与之战,只十数合,便击倒黑驼,继而哂笑道:“你家什长亦不过力大而已,若论武艺,并非某家之敌,何况你等乎?”言毕,一把扯起黑驼,忽又指二人问道:“你等年岁几何?”
黑驼满面羞惭,愧声答道:“某十九,仓哥儿长某两岁。”
那什长大笑道:“何出老相也?若非如此,某必然全力出手,你等非某十合之敌!”
左右众军闻之,尽皆大笑!便是那曲长,亦觉莞尔,引众军打马而去。
黑驼二人虽怒塞胸臆,然技不如人,敢怒不敢言。。。
次日,谢勇回营,黑驼便将遴选近卫军以及比斗受辱之事详细告之。
众同袍闻之,皆怒!纷纷呼喝出声,便欲赶至其营约斗。
谢勇喝止,淡声道:“黑驼体弱,被其击败乃必然之事,日后勤加操练便是,若于此时生事,惹得将军震怒,反为不美。”言毕,即唤身后五人,道:“你等随我前往录名,若遇那什长,败之即可。”
十余日后,各部曲长皆引所部精锐,于中军帐外集结。一眼望去,除哨骑营曲长面有得色,余皆脸色铁青,只因此次遴选,千人之中,哨骑营所部竟有五百余人入选。
赵胜环视众军一眼,暗觉满意,扬声道:“你等何人带队?”
一人应声而出,拱手道:“将军!标下便是!”
赵胜循声望去,但见一大汉身长怕有九尺余,顶盔掼甲,斜带长刀,威风凛凛,气势不凡!遂转目遍视其余军兵,竟皆面带膺服之色,遂侧身谓徐庶、关平道:“此人勇力恐不下存孝将军,异日定为猛将!”言毕,回身踱至那人面前,问之道:“本将曾闻哨骑营有猛虎什长,名谢勇,便是足下否?”
那人奋然应道:“正是标下!”音色浑厚,有若钟鼓!
赵胜暗自点头,嘱咐道:“唐公曾有言:将在谋,不在勇也!若你独恃勇力,恐此生止步近卫军矣!”
谢勇闻言,心下感激,拱手道:“将军宽心,标下若为一勇之夫,岂能得入哨骑营?此去长安,定不辱将军威名!”
赵胜闻说,微微颔首,即令其等起行,却暗自惭愧,心道:“本将自出青泥隘,便无胜绩,何来威名?!若非主公军令,本将早已赶赴长安请罪矣!”
月余之后,近卫军大营,除西域杨兆、辽东郝昭所部地处偏远外,各地大军遴选之精锐尽皆抵达。
大帐之内,杨恒居中而坐,众将环立,各部带队之人并列帐下。
见礼已毕,杨恒即拔腰间短刃,遍视众军,扬声道:“诸位可识得此刀?”
众带队之人虽不乏曲长、队率,但皆从军不久,见问,转头互视,继而齐声道:“我等不识!”
杨恒见此,傲然道:“此刀名近卫之刃!削铁如泥,无坚不摧!刀柄镌刻之“近卫”二字,乃唐公亲书!凡近卫军,人手一柄!诸位将军之中,除阳平关赵云将军、高唐焦炳将军、子午谷韩德将军、西海童喜将军外,便是西域杨兆将军、冀州庞德将军亦不曾持有!李敢将军更是引为此生憾事!然你等只需比斗胜出,便可配之,何其幸也?!”
众人闻言大喜!皆面带兴奋之色!
杨恒扫视众军一眼,接着道:“你等之中,或有任什长、队率,甚或曲长者,但自踏足近卫军大营始,不过新兵而已!昔日为曲长,入近卫军后仅为军卒者,比比皆是!你等切勿得意忘形!”言毕,不理众军惊讶之色,令雷定、何飞等五名曲长出列,沉声又道:“你等于数十万大军中脱颖而出,想必尽皆武勇不凡,故无需单人比斗,自即日起,便随近卫五曲曲长习练兵法,为期三月,然后各领所部千人,于蓝田原匠作司进行骑步对战!于青泥隘进行攻守城防战!于渭水进行水战!你等计一万两千人,裁汰垫底之三千!可有疑问?”
众军闻之,面面相觑,一人出列道:“将军,末将乃函谷关俞将军麾下,所部有两千余人,该当如何?”
杨恒见问,不以为意道:“本将方才有言,千人为一队,至于多出或不足者,你等自行商议!似此等小事,若仍需本将下令,要你等何用?!”
那人闻说暗怒,忙退入列,低声问左近一人道:“此人好生狂妄!竟视我等如无物!也不知能否挑战?”
左近之人闻之,先是轻嗤一声,忽又附其耳,低声言道:“若你能击败此人,便为近卫军统领!”
那人大喜,正跃跃欲试时,身后一人闻之,忙一把扯住,低声道:“休听他胡言!近卫军等级森严,岂能越级挑战?”那人见说,便欲详细探问。
忽又一人出列,拱手道:“将军!末将乃阳平关赵将军帐下,所部皆不识水性,如何水战?”
杨恒不耐道:“出营向北七十余里便是渭水,习之可矣!身为近卫军,安能不通水性?本将之所以定下三月之期,便是令你等习练水性。”
那人闻言,竟不入列,拱手再道:“三月太短,恐无法精熟。。。”
杨恒见说,上前几步,抵近那人,道:“如此,便只能裁汰!”
那人闻之,悻悻入列!众人见此,心知多言无益,遂皆闭口不言。
片刻后,杨恒环视众人一眼,扬声道:“既然你等皆无疑问,便出帐整军,千人一队即可!凡队列不整,多出或不足千人者,全队杖责三十!”
众人拱手领命,出帐整军去了,然而除谢勇所部正好千人外,其余皆有多出,无奈之下,只能混编列队,
少时,杨恒领近卫军众将出帐,但见各部一万两千精锐,已分列十二队,且队列整肃,不由暗自点头,下令道:“各队前排第一人出列!”
众军闻令,愕然互视一眼,皆上前三步,叉手而立。
杨恒招手令其等近前,朗声道:“自今日起,你等暂任曲长之职!”
话音一落,惊喜莫名者有之,忐忑不安者有之,泰然自若者皆为先前各军领队。忽有一人出列,嗫嚅道:“将军,末将先前乃河东张将军麾下,然队中却有冀州庞将军所部数百人,末将不过正好列于首位而已,且自忖勇力难以服众,恐无法胜任!”
杨恒闻说,面现微笑,柔声道:“运即命也,若逆而行之,反为害也!加之圣人有言:自知者明,故本将以为,尔定能胜任!且三月之内,不得挑战!你之所部千人,无论队率、什长、伍长等官职,抑或行军、驻营、操练,乃至用饭歇息,皆由你一言而定,违令者,斩!”说完,后退一步,以手指雷定等将,谓众人道:“其等五人乃你等教习,但有不明之处,皆可问之!然若仍然不解,可求见本将,但需先领杖责三十!”言毕,即转身入帐,只留谢勇等面面相觑。
忽闻雷定扬声道:“今日无须操练,你等自回营整备,明日卯时点军!”言毕,侧身指向南面,接着道:“那边厢已圈营地一十二处,你等自行立营!”
众人循其所指,打眼望去,但见平地一片,营帐被褥等皆无,不由愕然相顾,愣怔当场。
谢勇心下大怒!一时按捺不住,即出列道:“敢问诸位将军,眼下午时已过,我等何处用饭?再者,大营南面乃是荒地,大军辎重皆无,如何立营?”
雷定见问,佯作大悟之状,扶额道:“本将几忘却也!时辰已过,恐不及造饭,便请众军忍耐一二,至于大军所需营帐被褥等,皆在后勤部杨奇将军处,你等须作速遣人往取,迟则恐不及立营矣!若因此误了明日应卯,怕是要杖责三十!”言毕,即取公文,交予众人。
谢勇随手接过,连声问道:“后勤部位于何处?”
雷定亦作焦急状,答道:“近卫军大营位于城南,后勤部却在城北,许有三十余里!”
众人闻言,忙奔回本部,扬声喝令军卒占地,以备立营,自领百余人欲出大营,却遍寻不见马匹,不由勃然大怒!又奔回雷定等面前,质问马匹何在?
雷定见问,满面茫然之色,不解道:“本将乃近卫军曲长,并非诸位马夫,安知马匹去向?”
众人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步行出营,往城北方向急行军。
奔行至后勤处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谢勇等忙将出公文。
后勤部军吏看毕,即指一府库道:“各位将军所需军资皆已备妥,还请点验!”
谢勇等转头视之,果见大批营帐、幔布等皆整齐码放,不由放下心来。
一将拱手谓军吏道:“未知贵部可有马车?我等暂且借用片刻。”
军吏摇头道:“某只认公文,发放军资,并无调用马车之权,还请诸位将军勿怪!”
众人见说,尽皆暴跳如雷!
谢勇切齿道:“为今之计,只能遣人回营,令众同袍赶来搬运!切不可误了明日应卯!”言毕,即喝令十余人火速回营传令,然后就地蹲坐,谓众人道:“诸位,某以为,诸多恼人之事,必杨将军等有意为之,此时动怒无益,不如勤加操练,待三月期满后,逐一挑战之!届时再痛殴其等,岂不解气?!”
众人闻言,皆出言附和,一时间,喝骂声不断。。。
军吏见此,面现了然之色,出言道:“诸位将军欲挑战之人莫非近卫军杨将军?”
谢勇等人对视一眼,一人忙遮掩道:“非也,我等不过顽笑而已。”
军吏闻之,即放声大笑,直至咳嗽连声,喘气道:“不瞒诸位,某家早先便为近卫军什长,后选入唐公亲军,此次广元之战,不慎伤及脏腑,无奈退伍,于后勤部任职。今见诸位窘态,不由思及往昔,故而笑之,并无他意,还请诸位勿怪!”
众人闻之,顿时肃然起敬,起身拱手一礼,就探问军中之事。
军吏忙还一礼,摇头道:“某亦不甚明了,诸位只需谨记:同袍即手足,凡事依令而行即可。”
一人不解道:“方才令我等自取军资,却匿我等马匹,何也?况且此地距离大营来回七十里,待立营完毕,怕是已近子时,明日如何应卯?更兼我等皆饥肠辘辘,竟无处用饭,真真气煞人也!”
军吏见说,肃容道:“战马亦同袍手足也,安能随意拴放?再者,军令如山!岂能推诿?!”言毕,抬脚欲行,忽又转身道:“除却骑战、步战、攻城、水战外,尚需以一敌十,领千人对阵万人,胜者方可得入近卫军!某家言尽于此,诸位好自为之!”
众人闻之,不由百感交集。。。
忽闻谢勇奋然道:“既然此人能入唐公亲军,我等为何不能?依令严加操练便是!若被裁汰,何颜回见同袍?!”
众人闻言振奋,竟无一人再出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