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李敢恼怒万分,打马奔至校场。遥见一女子身披轻甲,蛮腰紧束,手持柳叶长刀,端坐马上。
及近,又见此女柳眉杏眼,粉面朱唇,果如姜夫人所言,端得貌美如花!李敢见之,惊为天人,竟痴坐马上,呆若木鸡。
鲜于燕见李敢目不转睛,盯视自己,顿时心下羞恼,娇斥道:“来者何人?!恁得无礼!”
李敢恍若未闻,犹自痴呆。身边亲军大窘,忙上前拉扯,道:“将军!对面女子问来者何人!”
李敢回过神来,忙道:“某乃李敢是也!未知姑娘芳名?”
鲜于燕大怒!喝道:“恶贼无礼!且吃我一刀!”言毕,骤马舞刀,直奔李敢!
二人相距不过数丈,转眼便至,李敢见其一言不合,竟挺刀相向,大惊!忙举刀招架。
鲜于燕含怒出手,且稍借马力,见李敢竟不闪避,暗喜,又恐伤其性命,忙调转刀身,使刃口朝上,力劈而下!
只听一声脆响,鲜于燕长刀脱手!虎口生疼!双臂几欲折断!霎时,杏眼已蓄满泪水。
李敢见状,手足无措,欲待出言安慰,又不知如何开口,只急的面红耳赤,眉心见汗。
鲜于燕本疼痛难忍,见李敢如此模样,又觉好笑,顿时又羞又气,怒哼一声,打马而去。
李敢一时不知所措,呆立当场。
这时姜冏赶至,见只有李敢一人在此,遂上前问道:“贤弟,那鲜于燕何在?”
李敢见问,木然道:“方才有一女子,不知是否鲜于燕,已被小弟击退。”
姜冏闻言,哭笑不得。遂拉李敢回府。
姜夫人接入,问道:“叔叔可曾中意?”
李敢未及答话,姜冏已接口道:“不论存孝是否中意,此事定然难成!”
姜夫人奇道:“这是为何?莫非叔叔不敌鲜于燕?”
姜冏摇头道:“非也!那鲜于燕有意考校,不想存孝憨直,只一合,便将其长刀击飞,鲜于燕羞恼之下,弃刀而去。”
李敢闻说,争辩道:“此女一言不合,便骤马相攻,加之其刀势迅疾,弟岂敢托大?只能举刀相迎!况且并未尽全力,否则其虎口皆裂矣!”
姜冏闻之,以手抹额,啼笑皆非。
姜夫人闻言,莞尔道:“叔叔少坐,妾身这便前往探问。”
李敢涩声道:“有劳嫂嫂。”
姜府后院,随侍丫鬟正为鲜于燕按揉,不时大骂李敢。忽仆妇来报,言道姜夫人前来探望。
鲜于燕忙忍痛起身相迎,躬身问安。
姜夫人问道:“燕儿伤势如何?可曾延医诊治?”
鲜于燕道:“有劳婶婶探问,燕儿并无大碍,歇息两日即可无恙。”
姜夫人嗔道:“李敢枉为中军都督!恁得不知轻重!少时定令其前来赔罪!”
鲜于燕道:“多谢婶婶!不过以燕儿观之,那。。。李敢好似随意遮挡,亦有想让之意,只是燕儿学艺不精罢了。”
姜夫人佯怒道:“燕儿乃娇弱女子,那李敢身着重甲,即便砍其三刀,亦奈何他不得!其乃大将军麾下第一勇将,竟忍心对燕儿出手!着实可恨!我本有意将燕儿许配与他,如今观之,此事不提也罢!”
鲜于燕见说,羞不自抑,娇声道:“婶婶切勿动怒,此事皆燕儿不知轻重,非李将军之过!”
姜夫人闻言,心下大乐,故作不满道:“向曾闻李存孝勇冠三军,且并未婚配,便自思燕儿好武,有意撮合。不想今日得见其真人,竟身长九尺有余,相貌猛恶,实乃粗莽军汉也!恐非燕儿良配。再者,大将军麾下战将如云,岂愁无俊俏勇武之人?”
鲜于燕对李敢本无恶感,只是恼其憨直而已,加之叹服其勇,芳心早已暗许。闻听姜夫人之言,心下暗急,连声道:“大将军所部固然猛将如云,然何人可敌李将军?若论相貌,李将军狮鼻阔口,身如铁塔,乃豪勇男儿之相也!何来猛恶之说?”说到这里,忽见姜夫人眉眼弯弯,显然强忍笑意,不由大羞!急起身欲逃,但又恐失礼,且此事未定,遂复又回身坐下,以袖掩面,娇嗔道:“婶婶莫要取笑!”
姜夫人笑道:“燕儿莫非亦相中存孝?”
鲜于燕顿时满面红霞,似嗔似怒,扭捏不答。
姜夫人见此,心下大定,遂安抚几句,令鲜于燕好生将养,便起身告辞。行至门口时,回身揶揄道:“自今日起,燕儿切勿再唤婶婶,你我姐妹相称便是。”言毕,忍俊不禁,掩口离去。
比及回到正堂,尚未入座,李敢便急声问道:“嫂嫂辛苦!那鲜于燕可曾应下?”
姜夫人大笑道:“叔叔勿急,待妾身稍事歇息,言之未迟。”
李敢见说,急不可耐,抢过茶盏,亲自斟满,递于姜夫人,道:“嫂嫂请用茶!”
姜冏见其妻满面含笑,料想事必成矣!不由暗觉讶异,言道:“存孝性急,夫人何不直言?”
姜夫人起身接过茶盏,轻嘬一口,微笑道:“燕儿自见存孝,便已中意!”
李敢闻说大喜!转身便谓姜冏道:“兄长作速备下仪礼,小弟这便前往探望。”
姜冏闻言愕然,继而放声大笑!并不答话。
李敢不明所以,正欲催问,姜夫人出言道:“叔叔失于计较矣,此事既定,当速作书上禀叔父,妾身亦往见鲜于夫人,若两家长辈首肯,再行纳聘之礼,叔叔此时前往探望,恐于礼不合。”
李敢大悟,急取纸笔,一挥而就,便欲喝令亲军往报李迪。
姜冏拦住,言道:“大将军视存孝如弟,亦须见告。”
李敢闻言,点头称是,再修书一封,打发亲军速去。
姜夫人亦觉欢喜,谓李敢道:“未知叔叔打算何时完婚,妾身前往渔阳时,也好应对。”
李敢稍作思忖,答道:“如今小弟军令在身,恐无暇顾及,万事皆由嫂嫂做主便是,唯婚期一事,须得平定冀州之后再议。”
姜冏赞道:“存孝首重功名,不愧男儿!待冀州平定之日,便为存孝大婚之时!壮哉!”
姜夫人亦感佩不已,放言道:“纳聘仪礼诸事,妾身一力当之!叔叔只管建功便是!”
李敢闻言,起身下拜,拱手道:“兄嫂恩义,李敢没齿不忘!”
姜冏忙上前扶起,道:“此乃为兄分内之事!存孝何需多礼?”言毕,吩咐摆宴贺之。
月余之后,李敢、张郃引新军抵达辽西,与赵云所部分立三营,每日操练不辍,只等马超将令!
信都城,臧霸、孙观等统兵已至,张辽亲迎入城,设宴款待。
酒过三巡,臧霸出言贺道:“久闻杨兆乃马超麾下重将,张将军竟以寡击众,一战大败之!真乃盖世良将也!霸自愧不如!”
孙观等闻之,皆举杯相贺。
张辽见之,忙谦逊道:“此皆诸将同心,士卒用命之故,辽岂敢居功?”
臧霸道:“将军过谦了。如今信都大军云集,未知将军可有攻打范阳之意?”
张辽闻说,奋然起身,道:“辽早有此意!只是心忧兵力不足,故未敢妄动耳!今日宣高将军统五万大军前来,破范阳必矣!不知将军可愿相助?”
臧霸见问,离席拱手道:“霸愿听将军之令!”
张辽大喜!举杯一饮而尽!慨然道:“今日诸位不醉无归!”
是日,众将尽欢而散,皆醉!
次日,张辽升帐!首先开言道:“范阳城高壕深,城头霹雳车密布,且有兵六万,骑步各半,雁门有步军两万余,皆为精锐之兵!我军则有大军十余万!故本将军决意攻之!诸位有何高见?”
臧霸应声出列,拱手道:“将军!我军可兵分三路。其一,遣一将领军两万,进驻蒲阴、望都,以防雁门候选来援。其二,由霸领兵,取路郑县,进抵易京。其三,将军自统大军,经高阳,直逼范阳!以成合围之势!”
张辽略作思忖,沉声道:“臧将军有所不知,幽州铁骑战力非同一般!若杨兆闻知我军来攻,势必尽遣出城,袭扰我军粮道。故本将以为,当统大军齐头并进,以泰山压顶之势凌之!如此,彼军铁骑方无用武之地。”
臧霸道:“若如此,必然行军缓慢,杨兆自可从容应对矣!且虚耗粮草无算,不如依霸之计,雷霆击之!”
张辽道:“宣高所言不无道理,然恐难策万全,但有疏虞,欲退无路矣!如今冀州连年大熟,我军粮草无忧。若依本将之计,虽行军缓慢,但杨兆亦无机可乘,兼之我军倍于敌军,何愁范阳不破?”
臧霸等拜服。
张辽遂起身问道:“我军欲攻范阳,需遣一军于蒲阴驻守,何人愿往?”
李典应声而出,拱手道:“末将愿往!”
张辽许之,令其统军两万前去,嘱咐道:“曼成须谨慎行事,切不可轻易出城对敌!”
李典拱手称诺。
张辽略微颔首,然后传令诸将整军以待,十日后,不分主次,兵发范阳!同时遣人前往邺城,禀告曹操。
数日后,曹操接报,聚集众谋士商议,皆言攻之可矣,遂回书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