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公孙恭自递降表后,众将虽不忿,但苦无兵权,皆暗祈公孙康大破杨兆,然后回军襄平。
十余日后,探马来报,言道镇东将军遣使求见。
公孙恭慌领众将出府亲迎,延入正堂,叙礼毕,拱手道:“不知贵使有何见教?”众将闻言,皆低头不语,暗觉惭愧。
来使朗声道:“公孙康已降,镇北将军距此地已不足百里,明日便到。故遣某前来,令诸位大开城门,以迎大军入城。”
公孙恭乍闻公孙康未死,大惊!忙问道:“不知镇北将军如何发落公孙康?”
来使道:“已遣往长安,由大将军定夺。”
公孙恭闻言暗忖:“公孙康此去定被幽禁,本将无忧矣!”思及此,心下稍安,拱手又道:“敢问贵使,未知镇北将军意欲如何发落我等?还望贵使见告。”
来使不耐道:“镇北将军之心,某安敢忖度?待你等面见将军之时,自然知晓,何需多问?”言毕辞出。
公孙恭不敢强留,恭送来使出府后,心下没来由一阵忐忑,顾谓众将道:“来使不便直言,诸位可有见解?”
众将不耻其为人,见问皆缄口不语。
公孙恭无奈,遂回府聚集众心腹商议。
次日,杨兆领大军入城,与民秋毫无犯,加之阳仪主政辽东多年,甚得民心,故襄平大定。
公孙恭慌忙设宴款待杨兆,延其上座,频频敬酒,言语多为阿谀之词。
杨兆心下不屑,随口敷衍。
酒过三巡,公孙恭离席下拜道:“未知杨将军如何处置我等,还望直言。”
杨兆愕然,下席搀起公孙恭,朗声道:“公孙将军无需多礼!将军功大,需大将军亲自定夺,本将安敢乱言?”
公孙恭闻言,心下惶恐,再拜道:“末将不敢居功,只愿留居辽东足矣!”
杨兆暗烦,强忍不耐,佯笑道:“若无公孙将军,辽东何日可定?将军立此奇功,何愁不得高位?只需前往长安面见大将军,定不失侯位!”
公孙恭见说,心下明了,不由抑怏不已,诺诺入席。
数日后,杨兆留骑步军各一万,令郝昭领之,镇守辽东,并统各郡兵马,安抚玄菟、乐浪、带方等郡。又依自军之法,编练辽东大军,得兵三万余人,令张横统之。然后传令大军五日后起行,直奔范阳!公孙恭携带家小并公孙康家眷,亦随军而行。
十数日后,大军抵达辽西,杨兆亲往探视马钧,问大船何日可就。
马钧言称已造成一艘,正欲下水试航。
杨兆大喜!遂下令张横统步军先行,自领法正等登船,喝令水手摇桨!
马钧急止之,劝道:“将军不可!此船尚未试航,但有疏虞,钧万死莫赎!”
法正讶然道:“先生多虑了,此船皆为木制,即便倾覆,我等只需抱定木板即可,谅无大碍。”
杨兆亦出言附和。
马钧连声道:“诸公有所不知,此船长八丈,宽三丈,计有三层。船体巨大,一旦倾覆,万无幸理!再者,诸公可识得水性?”
杨兆等闻说,互视一眼,皆摇头,言称并不识水性。
马钧道:“既如此,诸公但请安坐,钧自遣善水军卒驾船。”言毕,吩咐百余军士及匠人数名登上大船,然后传令,踩动轮桨。
但见大船缓缓前行,驶出船坞后,军卒扯起风帆,大船逐渐加速,破浪而行!杨兆等立于高处观望,见此皆目瞪口呆,身后工匠大声欢呼!
不想!船行未及里许,忽见船身竟逐渐倾斜,继而原地打转!
杨兆等大惊!急问何故?马钧顿足道:“钧亦不知,只能等船上匠人上岸后问之!”
岸上众人焦急不已,眼见大船缓缓没入水中,船身周围忽现巨大漩涡,将附近军卒吸入,顿时呼救之声大起!众军卒大骇!心知不及相救,只得护住数名匠人,奋力游向岸边。
马钧急遣人驾小船往救!
比及众人靠岸,仅剩三十余人,余皆葬身海底。
杨兆等亦觉骇然,后怕不已。
马钧拱手道:“钧需详问船覆因由,诸公自便。”言毕,转身离去。
杨兆等嗟叹半晌,法正骇然道:“水上之险,犹胜陆地十倍也!”众皆深然之。
少时,马钧遣人来报,言道此次沉船,乃船舱渗水过速,不及舀出,加之桅杆过高所致,已令工匠改进,请杨兆等回禀大将军,一俟完工,再飞马往报。
杨兆闻报,遂具表上禀马超,然后领大军往范阳进发。
建安十四年冬,杨兆大军抵达范阳,高干、田豫等接入府内,设宴相贺。酒酣之际,杨兆谓高干道:“元才驻军范阳日久,可思得破张辽之计?”
高干道:“敌军计有大军九万,其中骑兵两万,余者皆为步军。末将虽未与其对战,但两军哨骑多有交锋,胜负各半,足见敌军精锐!以此观之,张辽真乃良将也!将军不可小觑!眼下隆冬之际,不便动兵,需待来年春分,分兵进击!我大军十数万,当以正兵胜之,不可轻易弄险!”
杨兆等然之,遂下令大军严加操练,以便天暖进兵!
冀州,信都城,张辽升帐,开言道:“探马来报,公孙康聚众归降,辽东已属马超矣!杨兆亲统大军,正开往范阳,待其兵至,定然攻我!诸位可有计应之?”
高览出列道:“将军,敌军兵力十余万,且皆为悍卒!故末将以为,坚守为上!”
李典亦道:“高将军之言是矣!可速发书上禀魏公!请拨援军!”
张辽奋然道:“我军亦有大军近十万!如今战事未启,何言求援?!”
高览道:“杨兆所部铁骑数万,我军如何当之?将军切不可轻敌!”
张辽怒道:“是何言也?!魏公厚恩,岂能不报?况且本将久镇信都,寸功未立!异日何颜面见魏公?!”
李典劝谏道:“虽如此,但敌军势大,倘若有失,冀州危矣!”
张辽拍案而起!扬声道:“既然二位将军执意坚守,本将便分兵一半,自往高阳拒敌,信都诸地就由二位将军守之,若本将兵败身死,再发书请援不迟!”
二将对视一眼,李典奋然道:“将军不惧死,典亦不偷生!愿随将军同往!”高览亦出言道:“末将亦愿随将军!”
张辽大喜!遂留兵一万,令偏将领之,驻守信都。再修书一封,遣人飞报曹操。然后下令大军开拔,于高阳取齐,誓与杨兆决战!
长安城,马超闻知辽东已定,大喜!加公孙兄弟皆为关内侯,于长安赐府居住,日后别有调用。忽亲军又报,言称马钧有书送至,马超看毕,长叹一声,寻思半晌,一筹不展,暗道:“造船就这么难吗?唉。。。只能慢慢研究了。”嗟叹片刻后,遂下令聚众商议谋取冀州之策。
少时,众人入见,李迪首先出列,拱手道:“恭喜主公再添一郡!如今辽东已平,冀州只在囊中也!”
李开出列,先对马超拱手一礼,进言道:“叔明公此言差矣!细作报说,臧霸、孙观等大军已至邺城,眼下冀州各处兵丁不下二十万,且皆为精兵,岂能轻视?故以开之见,若图冀州,须四路大军齐头并进!其一,杨将军兵出范阳,进击信都张辽。其二,侯、赵二位将军自雁门攻打中山国。其三,上党庞将军挥兵壶关。其四,河东马岱将军进军箕关。如此一来,曹操定然首尾难顾,我军只需破其一处,冀州可得矣!”
马超闻言,略作思忖,沉吟道:“文优所言不无道理,然而眼下曹军已今非昔比,其精锐不下我军!如今信都张辽所部近十万兵马,且其骁烈善战,刚勇多智,恐难必胜!再者,壶关、箕关皆有数万大军驻守,急切难下!即便雁门候选等攻入中山国,争奈兵少,亦无能为也!若战事连绵,幽州以北各族蛮夷见有机可趁,势必反叛!届时曹仁、于禁等再起兵攻打雍州,我军恐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故本将军以为,冀州战事宜缓不宜急,当从长计议!”
众人闻言一静,皆低头沉思。
忽李迪身后一少年出列,拜道:“父亲,孩儿以为,冀州之战关键在于信都,若破之,壶关等地无关紧要!”
马超惊视其人,乃其长子马靖也!闻其言,不由大怒!斥道:“乳臭小儿,也敢乱言?!”言毕,喝令亲军叉出!
李迪急道:“主公息怒!大公子虽年幼,但所言不无道理,何不令其试言之?若其理不通,责之未迟!”
李开亦出言相劝。马超见此,忖道:“马靖说的有道理啊!怎么我就按捺不住火气呢?奇怪了!难道就因为他是我儿子,所以我潜意识里就否定他?”思及此,遂令牵回,谓马靖道:“你且试言之!为何破信都便是得冀州?”
马靖闻言,忙下拜,叩首道:“父亲容禀!曹操拒守险要,看似无懈可击,实则处处可击之!信都兵马最多,曹操定然最为不备!兵法有云:攻其不备,致胜之道也!一旦击破信都,冀州一马平川,曹操除却退往河南,无路可走!壶关、箕关亦可不攻自破也!”
众人闻言讶然!李开道:“大公子所言甚是!开附议!”
马超思之亦然,令马靖起身,肃容道:“张辽大军十万,如何破之?”
马靖见问,略带得意道:“舅父屯兵范阳,聚大军十余万,岂不足敌?”
马超见马靖对答如流,没来由的涌起一股怒气!沉声喝道:“纸上谈兵!何足道哉?!你且退下,誊写孙子兵法十遍!”
马靖闻说,满腹委屈,嘀咕道:“孩儿早已倒背如流,何需誊写?”
马超大怒!喝道:“若再多言,誊写百遍!”
马靖见父亲发怒,不敢再言声,只得怏怏退下,自回府内寻杨氏哭诉去了。
马超怒气稍减,环视众人一眼,言道:“小儿无状,诸位见笑了!然其所言亦在理,故我意令杨兆进击信都,其余各部暂且按兵不动,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闻言,皆出言称善。
马超遂遣人传令杨兆攻打信都!时机自行斟酌。
却说马靖蔫蔫回府,寻杨氏哭诉道:“孩儿所献之策,便是文优公亦大加赞赏,唯父亲怒斥孩儿,何其不公也?”
时杨氏正于众女闲话家常,见说忙连声安慰。蔡琰微笑道:“靖儿勿恼,须知爱之深、责之切!你父虽言语责骂,但心下定然大慰。所谓严父慈母,靖儿无需在意,当愈加勤奋,切勿辜负你父厚望才是!”
马靖恍然大悟,拜道:“多谢姨娘开解!”言毕,逐一拜辞。
杨氏道:“昭姬不愧才女之名,夫君何其幸也!”
姜蓉亦道:“祺儿顽劣,加之夫君宠溺,越发骄纵,幸得姐姐时常教之,如今沉迷音律,再不复往日疯癫,妾身谢过姐姐。”
蔡琰连声逊谢,忽掩口欲呕。众女见之大惊!急上前扶起,杨氏慌问道:“昭姬何处不适?”
董氏插话道:“莫不是有喜了?”
杨氏闻言大喜!急遣仆妇延医就诊。
少时,医者至,把脉毕,起身拱手道:“恭喜夫人,此乃喜脉也!”
蔡琰闻言,喜极而泣!
杨氏等亦喜,忙不迭遣人往报马超,又令仆妇奉上谢仪,医者推辞不过,纳之,留药数帖,辞出。
马超闻讯大喜,急赶回府,自是一番抚慰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