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城,大军云集,杨兆升帐,商议进军昌黎之策。
王双出列,具言郝昭之功。杨兆大喜!重赏之,心下暗道:“郝昭智计百出,稍加磨炼,日后定为良将,孟起果然独具慧眼!”
法正出言赞道:“伯道将军以弱冠之年,领区区五千骑兵,攻破五万大军驻守之城池!即便冠军侯再世,亦不及也!”
众将闻言,皆出言道贺。郝昭忙出列,环施一礼,谦逊道:“此皆大将军练兵有方,诸位同袍齐心戮力,昭不过适逢其会而已。”
杨兆大笑道:“伯道无需过谦。如今柳城已得,昌黎近在眼前,伯道可有计破之?”
郝昭道:“公孙康所部数万铁骑,皆为辽东精锐,若能设计破之,昌黎不足虑也!将军何不行诱敌之计?”
法正见说,摇头道:“公孙康非比寻常,其人能征惯战,数次大破诸夷!岂能中计?为今之计,只能以兵威胜之!”
张横闻言,奋然出列,拱手道:“末将愿领兵往斩公孙康首级来献!”
王双闻之,暗急!忙道:“公孙康鼠辈耳!何劳张将军亲往?末将愿代将军一行,定斩其首来献!”
话音未落,众将皆出言请战,一曲长道:“割鸡焉用牛刀?诸位将军且请安坐,末将这便出营,若不能擒斩公孙康,提头来见!”
张横大怒!正欲喝骂,探马来报,言道公孙恭遣使求见!
杨兆闻报愕然,问法正道:“此何意也?”
法正稍加思忖,喜道:“莫非公孙康兄弟不睦?正曾闻辽东太守公孙度亡时,因嫡子恭年幼,故传位于庶子康。如今公孙恭中计失城,恐性命堪忧,是以遣人请降耳!将军可召入问之。”
杨兆从之,令唤入。
来人入见,拜见毕,呈上公孙恭书信。
杨兆拆视之,大喜!打发来人后,递书于法正,笑道:“军师果然妙算!”
法正看毕,拱手谓杨兆道:“恭喜将军!辽东定矣!”
杨兆遂下令大军离昌黎城十里立寨,与辽东军对峙,无令不得出战!
数日后,昌黎城,因军粮已不足两日,阳仪已数次遣人前往催要,但襄平仍无粮草运至,正欲令亲军往报公孙康,忽探马来报,言称公孙太守遣人传令,调拨十日粮草。
阳仪不敢怠慢,只得吩咐众将谨守城池,自领亲军出城,面见公孙康,言道:“主公,襄平粮草本应三日之前便至,不知为何,时至今日仍未送达!仪已遣人催问,但音信全无!”
公孙康大惊!问道:“军中粮草尚能支应几日?”
阳仪道:“勉强可支用三日!”
公孙康闻言不语,思忖半晌后,怒声道:“襄平定有人叛降杨兆!”
阳仪惊声道:“柳公忠心不二,主公万勿见疑!”
公孙康摇头,沉声道:“杨兆大军距城十里立寨,已有五日,但并未调兵攻打,何也?!待我军粮尽自溃耳!本太守并非见疑柳公,只恨当初未能亲斩公孙恭!”
阳仪稍作思忖,大悟!急声道:“事已至此,主公可领兵速退,仪愿断后!若能夺回襄平,尚有一线生机!”
公孙康叹气道:“若杨兆闻知我军兵退,定遣铁骑追击,阳公恐不能挡,即便退至襄平,公孙恭拒城而守,我军何处就粮?!”
阳仪闻言失色!惊声道:“若如此,我军岂非进退无路?”
公孙康面现狠色,沉声道:“非也!若能击破杨兆大寨,公孙恭不足为虑!”
阳仪见说,愕然问道:“杨兆营寨已立数日,必坚若城池,如何得破?”
公孙康见问,目视阳仪,低声道:“阳公可行诈降之计,入寨后就里取事,破杨兆易如反掌!”
阳仪闻计大喜,忽复转忧虑,道:“主公此计虽妙,但杨兆并非莽夫,且法正多谋,恐瞒不过彼等。不如由仪引军出战,主公随后掩杀,或可破敌。”
公孙康仰天长叹,道:“康悔不听阳公金玉之言,自酿今日之祸。如今进不能胜,退则必败,只能行险一搏!”
阳仪道:“主公差矣!杨兆轻取柳城,所部几无伤亡,仪愿往彼寨说之!其定无不允之理!”
公孙康颓然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向日杨兆大军未动,投之可矣,如今公孙恭已降,其岂能容我?!为今之计,只能拼死一战,或有生路。”
阳仪暗思:“主公言之有理,但我军兵粮将尽,战则必败,何不设谋为主公求得生路?”遂肃容道:“既如此,仪愿往彼寨行诈降之计!”
公孙康闻说,对其拱手一礼,道:“阳公高义,且政才出众,若事不可为,当善保己身,勿以康为念。”
阳仪忙侧身避过,泣拜道:“若杨兆不容主公,仪愿从于地下!”言毕,慨然辞出,回昌黎城整军去了。临行时,使人传话公孙康,以烟火为号!
幽州军大营,杨兆正吩咐各将整军以待,只等敌军粮尽退兵,便从后掩杀。传令道:“务必擒斩公孙康!”
众将领命出帐,法正道:“辽东不日可定,将军应及早谋划冀州战事。”
杨兆颔首道:“军师之言是矣!我意留郝昭领军暂驻辽东,本将亲统大军赶往范阳,攻打信都!军师意下如何?”
法正道:“将军高见!然以正度之,郝昭年幼,虽谋勇兼备,恐不能服众,不如遣张将军留镇辽东。”
杨兆大笑道:“军师此言差矣!我军向以能者为尊,岂能以年齿论高下?本将料定郝伯道必能稳守辽东!”心下却道:“小军师虽智谋出众,但论及识人之能,不及孟起多矣!”
法正见说,遂不再出言。
忽亲军来报,言道昌黎守将阳仪,领军五千来降!
杨兆闻报,大喜道:“定是城中乏粮,阳仪料敌不过,故而降之!”言毕,正欲吩咐亲军,令阳仪入见。
法正止之,目视杨兆,微笑道:“昌黎守军数万,为何阳仪只领数千人来降?若直接献城,岂非大功一件?!”
杨兆闻言省悟,问道:“依军师之见,该当如何?”
法正道:“何不将计就计?”
杨兆从之,传令阳仪领军入寨,暗中却令王双严加看管,但有异动,格杀勿论!
少时,阳仪入见,参拜毕。杨兆问道:“先生所来何意?”
阳仪拱手道:“城中粮尽,特来请降。”
杨兆笑道:“先生欺我!”
阳仪淡然道:“将军虎威,仪安敢相欺?”
杨兆佯怒!传令道:“将入寨数千辽东兵卒尽皆斩首!”
阳仪大惊!忙拜道:“将军且住!仪实为诈降而来,论罪固然当斩,然军卒皆不知情,望将军恕之!”言毕,叩首不起。
杨兆挥手令其起身,道:“军卒无辜,赦之无妨,然先生可愿相助本将擒斩公孙康?”
阳仪复又下拜,顿首道:“大将军传书辽东之时,我主本欲投之,奈何众将不从,实非我主本意!若将军赦免之,仪必全力以赴,助将军稳定辽东!”
杨兆闻言不语,目视法正,问道:“军师以为如何?”
法正出列,谓阳仪道:“公孙康蓄意谋反,大将军震怒!传令诛其三族!岂能因先生一言而赦之?况且我军不日可定辽东,何需先生相助?!”
阳仪面不改色,淡然道:“辽东辖下五郡之地,尤其带方、乐浪二郡,更是汉夷杂居,向只听令于我主。以将军兵锋之锐,破之固然轻而易举,但须留大军镇守。仪敢问将军,如此一来,何日方可挥兵冀州?”
杨兆闻言大怒!喝道:“昔日鲜卑、乌桓拥兵数十万,如今安在?!若果如先生所言,本将便尽屠五郡,又有何难?!”
阳仪闻之,暗自心惊!强作镇定道:“若如此,辽东无人矣!将军取之何益?”
杨兆大笑道:“此事不劳先生费心,想我雍凉人口何止千万!迁入数十万户,乃轻而易举之事!”
阳仪见说,惶恐不已,再次叩首道:“此举恐靡费粮草无算,实为智者所不取!且辽东数十万百姓何辜?仪不过为我主求得生路,并不奢望其他,望将军思之!”
法正略作思忖,上前扶起阳仪,道:“先生爱民之心,正感佩不已!但公孙康既令先生行诈降之计,如何轻易肯降?”
阳仪道:“仪愿前往说之!”
法正闻言,目视杨兆,微微点头。
杨兆见之,言道:“若其来降,本将便亲自上书大将军,赦免其罪!”
阳仪再拜辞出。
杨兆谓法正道:“此人若一去不回,如之奈何?”
法正微笑道:“彼等穷途末路,但求活命而已,将军勿疑。”
却说阳仪面见公孙康,俱言杨兆窥破诈降之计,但若举众归降,并不加害。
公孙康忧道:“若杨兆虚言相诱,我等死无地矣!”
阳仪道:“以仪观之,虽杨兆悍勇、法正多谋,但并非无信之人,岂能相欺?主公勿疑!”
公孙康心知,即便挥军往战,亦难有胜算。遂从之。
次日,公孙康领众将随阳仪径投杨兆大寨,自缚请降。
杨兆大喜!亲释其缚,言道:“使君来投,免却大军伤亡,功莫大焉!本将书信已就,便请使君前往长安一行,大将军定然不罪!”言毕,下令亲将领百余兵丁,护送公孙康前往长安。
公孙康暗叹一声,拱手辞出。
杨兆转头又对阳仪道:“阳公高义,兼有大功在身,可愿领辽东太守之职?”
阳仪拜谢道:“仪先前曾有言,若免我主之罪,定全力相助!”
杨兆大喜!遂令亲军往见幽州刺史阎柔,请其速遣吏员前来辽东。并上书马超,俱言辽东已定,请令回军范阳,伺机谋取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