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肜不放心贾琏这小夫妻俩,派人把贾琏叫过来,原打算在好好和这侄子说说,让他再包含包含凤姐儿的,还打定了主意,等凤姐儿身子好了,也要好好和这个孩子谈谈心,让她是前些个日子勉强微笑的样子,看上去,像是很好?
在贾琏扭捏的神态、支吾的话语中,子肜可算是明白了,她现在可以不用为这小俩口操心了,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子肜总算是又可以悠闲些日子了,要知道,这段时日,就是她的宝贝孙子芝儿也没太顾得上,这可不行。还有,夏露那头自己也没费什么心思。哎,就算自己看不惯这些个纳妾收房什么的,现在也已经这样了,还真眼不见为净不成?再说了,总是自己的孙子辈,还是要多操操心的。
于是,子肜一转身,又开始了她逗弄孙子,调理孕妇的日子了。二姐的事情在子肜看就算是过去了,至于这二姐儿最后要嫁给谁,她才懒得搭理呢。而凤姐儿身子好了以后,会不会还要大闹宁国府,她也不想操心,反正现在是不会出现张华状告贾琏的事情就好。
子肜这边是又悠闲开了,而府里的几个姑娘还是如前一段时日一样日日操持家务。说起来也是个值得夸耀的事情,这些个小姑娘们虽然年岁不大,但也算对得起这些年子肜对他们的管教,管起家来真是有模似样的,虽然年纪小缺少了经验,但胜在人多,还能互相商量着办事,所以这荣国府在他们手上也没见添上纷乱。
这些小姑娘互相配合着处理杂事,这手段就是李纨看了也觉得咂舌。李纨本就不是多能干的人,这些年来的生活又让她着实明白了该怎么过日子,好容易现在丈夫不再不待见她了,虽没了年轻时的恩爱,但总算还是有着时间积累下的亲情,儿子看着也是个不错的,所以早就熄了争权夺利的心思。因此上,此时这瑚大奶奶虽占了个统领的名头,其实大多数的时候只是在那里摆摆样子罢了,亦不多说多语的,就是姐妹们要问问她的意思,她也是一句“你们看着好就行了”。开始的时候,这些姑娘们还不习惯这样,还要多问上一问的,可是后来也就有几分明白了这瑚大嫂子的心思,也不难为她了。
说来还有件怪事,这黛玉现在白天也跟着忙碌,倒也少了时间去感时落泪的,就是晚上安歇时,因为白天的操劳,也不再躺在床上睡不着胡思乱想的了,时常是还未怎么翻身就睡熟了。这多年来夜不安寐,眠浅梦多的老病根子竟然不药而愈了。子肜知道后也觉得大善,原本还担心着黛玉的身子骨经不住忙碌,现在看来倒是有了意外的收获,看来这人还是不能太闲。不过,话虽这样说,子肜还是时常注意着的,也关照探春多盯着点儿,生怕真的让黛玉忙坏了。
黛玉本就是个极聪明的,开始还没觉得自己身上的不同,慢慢的,也算是悟出了些什么,当然,这些是后话,也就不多说了。
话说这姑娘们管理家务,身边的人也跟着比以往更细心了。对于周遭的事情也就更为上心。这一日,惜春身边的大丫鬟入画就对惜春说到,才刚她领了姑娘的话,去给琏二奶奶送东西,回来时经过荣禧堂后面的大山石子,隐约听着有人说话,像是大太太身边的两个婆子,具体说什么没听着,依稀有什么“印子钱”的话。因为是大太太身边的人,入画也就没敢细听,但回来总觉得有些个古怪,这印子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说这话的时候,这几个姑娘都在老太太静园后面那一溜抱厦边上的花厅里坐着议事呢。探春也就听了个正着。别人或许不明白这个东西,可探春是听她娘说过的,知道这是个祸害东西。平白无故的,那两个婆子怎么说起这东西来了?探春忙就追问起入画来,到底是哪两个婆子?
入画原本是好奇心重,所以也就没顾着看别的,话一出口,才想起那其中一个婆子不是别人,就是王善保家的,而她的外孙女司棋,正是二姑娘身边的大丫鬟,此时也正在厅里呢。自己一时多嘴,当着人的面就说了人家的长辈,脸上也就有些许抹不开了。这回子又赶上三姑娘在那里追问,就支吾开了。
四姑娘惜春虽然人小,但是自小的遭遇可怜,后来虽然抱到了老太太跟前,但总是不是在自己家里,未免对人有些冷情的。而在这府里,哪个对她实心实意的好的,她也是自然知道的,这心里头,亲生爹娘哥哥什么的都统统排在后头,只把老太太叔叔二婶举得高高的。所以连带着,对着三姐姐也比别的姐姐更亲厚些。这回子看着三姐姐问话了,而这入画还在支吾,就不耐烦了:“三姐姐在问你话呢,有什么好遮掩的,难道是什么说不得的人不成?既那样,你原就不该嘴快,现在既然说了,也就不要藏头露尾的了。”
入画遭了自己姑娘的一顿白话,脸红耳赤的,差点就要哭出来了。探春看着不是回事,也就打了个圆场,劝到:“好了,我也就是白问一句,兴许是这丫头没看清楚人,就此打住吧。入画,还不给你姑娘新去沏杯茶来。”
迎春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脸上也有些泛红,过了一会找了个由子也就先走了。只等她走了,黛玉才对着探春说道:“我看你往日里也是个聪明人,就说你心比比干多一窍也不为过,怎么才刚就冒失了起来?那么显眼的事情还问?”
探春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笑着说:“所以这就叫做关心则乱了,我一听这印子钱就急了,也没顾着二姐姐了。其实,用句粗使婆子的粗话,这人名啊,那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哪里还需要多问呢。”
惜春听他们说得热闹,也就来了兴致,说道:“听你们这样打着哑谜也是好玩的,我却不耐烦猜那些个,不如这样,你们各把人名写在纸上,我来做了中人,看看到底哪位才是女比干。”
探春笑骂道:“这有什么好比的?再说了,这比干又有什么好当的,给人做了药材。”话虽这样说,但还是依了惜春的高兴,两人背对着分别在花笺上写了个名字递给了惜春。
惜春拿了两张纸一看,就笑了出来:“了不得了,我们家一下子多出来了两味好药材。”原来这两张纸上的人名都是一样的,王善保家的。几位姑娘在一边说笑了,身边的人也跟着打趣了几句,忽而听得袭人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也怨不得入画不肯说了,这司棋也是个好的,对着二姑娘也是实心实意的,只可惜他们家的人。。。。。。”
惜春不愿听这话,道:“他们家的人不好又怎么了,她只管自己立得正,谁还能看轻了她去?”
探春听着话知道这四妹妹又想到了她自己个儿身上,忙就转了话题,“大太太身边的人没事说那个做什么,才刚碍着二姐姐,我也不好说,这事情,我看还要去告诉下母亲呢。”
惜春听她说得郑重,又想起她才刚说的关心则乱的话,就给引发了好奇,追问这印子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黛玉因为刚刚袭人的失言也对惜春有点子过意不去,也就帮着惜春让探春说个明白。
探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该说的,就把往日里在子肜身边听到这印子钱高利贷什么的说了个大概。余下的人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脸都发白了,纷纷说道,天底下怎么竟然还有这么狠毒的东西?探春也感慨道,这狠毒的东西多着呢,只是他们关在这深宅大院里不知道罢了,不光是他们,就连着身边服侍的人也都不知道这些害人的东西,说起来,也算是福气。众人又感叹了一会儿,终因事不关己,也就放下了。
只有探春却是惦记着这个,见了子肜时就把这些个东西给说了,子肜听了也觉着这里面奇怪。她可不是探春这些个姑娘们,而且脑子里可是装着前世那本名著的,心里直叹气,难道这事就非得在他们家闹上一回不成?现在凤姐儿不会干这个勾当了,难道这大太太反而耐不住寂寞了?
子肜知道了这事,就让人去仔细查探,如果是她多心了,那是最好的,不然的话,这回可真要惊动贾赦了。等到周瑞等人把这探查的结果上报了过来,子肜粗粗看了看,第一次的,子肜在心里哀叹,这老太爷怎么给大哥弄这样一个老婆回来,老太太看着挺精明的个人,这府里到现在还到处有着她的眼线,可选大儿媳妇的时候,怎么没下死劲儿好好多查查呢。再一次的,子肜在心里痛恨所谓的原著不可抗力,他们夫妻可着劲儿的扇着小翅膀,可这蝴蝶来蝴蝶去的,怎么这蝴蝶的力气就这么小,还就是没跑出他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