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的一些积年老农,也能预知风雨,这些日子大家都感觉到不安,各村各乡多在抢收粮食,甚至不必官府的人提前预警,这个时代灾难频发,农民靠天吃饭,对老天爷是极为敬畏,从不敢心存半分侥幸。讀蕶蕶尐說網
苏桐想了想,也就没多说什么霍乱人心的话,只是提醒自家爹爹一二。
苏文成哪里用得着苏姑娘提醒,暑期防汛,本是题中应有之义,早就提前做了许多准备,不只是青州,其它地方只要是主管的官员尽职尽责,还关心自己的考评,还想要有所成就,就没有不担忧汛期的。
果然,没过两天就开始下大暴雨。
好在青州各个村落的壮劳力比较多,苏文成庄子上待遇好,人人抢着来做活,人手极为充足,早早地便把粮食都收好入库,这大雨也没多大的妨碍。
不过,到底还是有些人家倒了大霉,粮食直接沤到地里。
不止如此,还有好多村子住在山脚下,山沟里,地势低平,大雨瓢泼,河水倒灌,整个村子都是大水,虽然不至于彻底淹没,可那水差不多齐腰深,老百姓的草房木屋的,更是受不住冲击,毁损甚多。
苏文成冒着大雨去看了看,遭灾的村子有好几个,到处是哀嚎声,王知州记得满头大汗,哀叹连连,其实,想他马上就要走人,换了别的官员,大约只会做一做表面功夫,把麻烦事扔给新任的知州即可。
但王知州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官,很有职业操守,是真心怜悯百姓疾苦,看见这种情况,哪能不着急生气?
再说,新任的俞知州那是大长公主的女婿,便是大长公主和驸马的庶女好几个,女婿一大堆,俞知州并不很得看重,可那是在京城,在青州这种地方,皇亲国戚都是绝对不可得罪的大人物。
王知州若是真敢不管不顾地留下烂摊子,他恐怕难逃罪责。
外面大雨遮天避地,苏家一家子大门紧闭,谁也不肯出门,作坊里也早早停了工,阿夏她们干脆让苏桐也到庄子上去住。
一来庄子的屋宅是新建的,再建造之初,就思虑齐全,那块儿地当年还是请风水先生选择的吉地,这次大雨对它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影响。
下了雨,到是少了几分暑气,屋子里凉快许多,苏桐拉着一群年轻姑娘在屋里玩各种游戏,其中最讨人喜欢的无疑是天亮请睁眼这类杀人游戏。
一整天不出屋子,大家伙儿一起玩游戏,说说笑笑,苏桐来了兴致,就即兴给她们来一段儿评书,或者把玉笙,玉琴几个更小的小丫头叫到眼前,让阿夏,小姚她们轮番出题考问,也不是多难的题目,难度也就是类似小学一年级的课程罢了。
玉笙和玉琴两个丫头都聪明,学的不慢,说话的时候脆生生的,行为举止已经不似刚来的时候那么小家子气。
只是因为到苏家的时间还短,早年的营养不良依旧得不到改善,又瘦又黑的,穿上新衣服还是让人觉得可怜。
二丫自己不能生孩子,到对这些小丫头们心生怜惜,待她们极好,平日里省下的银钱,总会忍不住给她们买点儿零嘴儿。
“听说郭家村遭了水灾,好几户人家的粮食都沤在了地里……”阿夏看了二丫一眼,又捡起一颗糖炒栗子剥开,放到苏桐手里,才低声道,“尤其是郭达家,今年颗粒无收,咳咳,你前任婆婆气得三天没下床,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二丫怔了怔,叹了口气,到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的想法,反而难受的厉害,她怎么说也做了郭达一年多的新妇,这才离开不久,哪里就能一下子放开。
小姚鼓着脸,皱了皱眉:“二丫姐,我还听马婶子说,郭家遭了难,你婆婆想让刚进门的那个新妇,从她娘家借些粮食回来,那新妇不肯,连自己的嫁妆都不愿意拿出来贴补家用,这几日郭家闹得厉害,家宅不宁,你婆婆的病,恐怕有一大半儿是被刚进门的那个新妇给气的。”
阿夏点点头,她虽然才来此地不久,却很会打探消息,不光是邻居们一早混熟,连四里八乡的人就没有不知道她的。
连苏桐都觉得阿夏很有搞情报的天分。
阿夏笑了笑道:“郭达的新妇是闵庄的闵小娥,那个闵小娥之所以二十多岁还没有出嫁,不是像她说的那般,家里人疼宠娇纵,不舍得她嫁人,是因为她的性子过于泼辣,虽说乡下人家没那么讲究,人们到乐意选粗壮些的新妇,到了婆家也能多做活,可她不一样,生得到也算周正,可性子实在让人没法说,好吃懒做,脾气又大,动不动就满嘴污言秽语,破口大骂。”
“就她那样的,在闵庄也算是出了名,好大年纪嫁不出去,村里的人哪怕去买个新妇回来,也不愿意让她进门,后来她的年纪大了,没法子,这才被她娘逼迫着装上一装,在外人面前轻易不露本性,也不知道你那前任婆婆是受了谁的蛊惑,居然聘了她当新妇。”
阿夏摇摇头,随即又笑道,“到也不是没办法想象,郭家的家业又不算丰厚,闵家也算是中等人家,大体看来也是门当户对,郭达休妻,名声也坏了,想来本村本户的人家,不肯把女儿许配于她,去外面村子找,还不由着媒人一张嘴随便说,都不用媒人扯谎,只要少说点儿什么,这门亲一准儿能成。”
她言语温和,面上也不露声色,可在座的几位,都免不了从她的口吻里听出一丝幸灾乐祸来。
二丫的遭遇凄惨,屋里的这几个姑娘,哪怕是厚道的,也都盼着那郭达倒霉,这会儿应验了,心里无不念了句老天有眼,谁也不会同情他们。
苏桐哭笑不得,由着一群小丫头叽叽喳喳,各种八卦,各种话题到处都说,她想了想,略一沉吟:“沤在地里的粮食,到并不是完全不能吃,想要像好粮食一样不可能,但只求能能吃,能饱腹,却也不难。”
这话一出,屋子里顿时一静。
阿夏惊道:“当真可以?咱们附近可有好几个村子都遭了水灾,沤坏了好些粮食。”
苏桐点点头,详详细细地说了几种处理发霉粮食的法子。
“像什么木炭,干木屑,炒干的谷糠,还有咱们作坊里就有生石灰,这些都能用来吸干粮食表面的水分,不过,少量还行,大规模的恐怕就不行了,还有一些其它的法子,比如用明矾,反正完全没有损失是不可能的,但只要减轻损失,到也不是做不到。”
阿夏几个人都呆了呆,等苏文成回来知道,当天夜里就让苏桐把这些东西详详细细地写下来,然后冒着大雨便跑去找王知州商量,一连数日未归。
苏桐自然不会去理会,这本是她家爹爹的职责所在,她给出个主意就算不错,难道还指望她一个小姑娘帮忙做其它。
具体情况苏桐不知道,这法子起了多大的效果,她也不清楚,反正据说事后王知州得到了一把万民伞,在走之前也算得上是为青州百姓做了一桩大好事,功成身退。
苏文成也得了朝廷的嘉奖,想必在官家心里,他的地位更是提高了不少,精通农事的帽子也扣在了他的脑袋上。
这是后话,现在苏文成还忙得没时间回家,苏桐窝在庄子里不得出门,外面的雨也不是完全不肯停,只是天不放晴,便是偶尔雨歇,过不了一会儿又要变天,苏桐还有那群姑娘们整日窝在屋子里,都浑身不舒服,就连平日并不喜欢出门,性子腼腆的都有点儿受不住,也就是听苏桐讲故事的时候还肯精神一些,上课时注意力都开始不集中,只是大雨封路,根本出不得门,也没有法子。
傍晚,还不到天黑的时候,屋子里便黑漆漆一片,到了对面不识的地步,苏桐早早让掌灯,像往常一样,所有人聚在一处,她想了想,觉得今日这样的天气,到是最适合讲鬼故事。
苏桐把这主意告诉阿夏,阿夏登时同意,小姚胆子小,不过到也好奇,再说,少数服从多数,大家都同意,她也就咬牙答应。
说起讲鬼故事,苏桐可是调动气氛的高手。
当年她还上学的时候,就把整个宿舍的同学都给吓得半夜上厕所不敢独自出门,偏偏大家还喜欢和她一块儿组织这种活动,当年大学的毕业晚会,她就把一个班的学生聚在一块儿,先是看了几个恐怖片,接着就讲鬼故事,看恐怖片的时候整个班的学生说说笑笑,丝毫不见恐怕,可到了讲鬼故事的时候,教室里却是鸦雀无声,连大胆的男生们都吓得不敢出门。其实,到不是苏桐的故事有多么可怕,她本人自幼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精通心理诱导,擅长装神弄鬼,便是不怎么可怕的鬼故事,再她的嘴里说出来,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可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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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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