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拍出什么?我迟早要达到让你们不可企及的位置。”吕言脚步虽然快,但那句话不轻不重的扎在了他的心里。末了,他忍不住嘀咕声:“不知所谓。”
整个片场内大家都在庆祝杀青后各自忙碌,似乎并没有谁注意到吕言他们这边的事情。
“怎么?这么点小事就受不了了?”
这句话在此刻的吕言看来,完全就是讥讽。他毕竟还是年轻气盛,刚抬头准备回顶一句时却硬生生的收住了口。喉结鼓动了几下后,声音略显恭敬道:“华叔!”
吕言之所以如此尊敬眼前这位老人,倒并不是他对‘华叔’有多了解。只是简单的发现不论是黄百鸣、麦嘉还是徐克等人,都对这位‘华叔’恭敬的很。虽然,他只是来《最佳拍档之女皇密令》跑跑龙套而已。
“得罪他们了?”曹达华眯眯眼睛,漫不经心的问道。
想了想,吕言点点头‘恩’了声便如实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几个人是14k的!14k,听说过吧!?”
老人有些毫不在意,吕言心中却是炸开了锅。14k的大名他又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哪怕前世他也是久闻香港的黑帮大名。其中看见最多的两个帮派就是新义安和14k!没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居然就得罪了他们……他更想不到的是,一群片场打杂的居然是黑社会?
见吕言不说话,曹达华嘿嘿道:“怕了?”
“不怕!”吕言眼神并没有闪躲,掷地有声的回答道:“别说我压根没有主动招惹他们,就算有我也不怕。”
曹达华点点头,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事实上那几个家伙,在他眼中不过就是些喽喽而已。至于吕言,他心中虽然有震惊但随即就释然了。甚至,此时他心里已经冷笑道:别到我头上没事找事,我没什么了不起,只不过有个爷爷叫吕乐。
“羽翼之下成长的,果然有疏漏。徐克导演方面确实是个人才,但却不是个‘好师傅’!哈哈……”曹达华忽然拍拍吕言的肩膀,随即道:“要不要听我这老家伙唠叨几句?”
吕言不是笨人,一点就透道:“华叔,前面就有个小茶馆,我请您喝杯茶,您不要嫌弃。”
“古灵精怪!”曹达华笑骂一声,心中却对吕言更加看中。
茶馆虽然小,但却布置的特别雅致。这个时期的香港,浓厚的文化气息四处都是。
小包间内的吕言亲手为曹达华斟上一杯,虚心道:“还请华叔多多指教。”
曹达华默不作声,品了一口茶后才陡然道:“我也算看出来了,徐克非常器重你。你也确实是个人才,将来指不定就能成为个名导演。就像百鸣他们这样……我一直是个演员,拍摄方面我教不了你什么。不过你在片场的很多习惯,我觉得很不错,所以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但想做导演?难!难!难!”
连续三个‘难’,把吕言的脸都憋红了。
“香港这个地方,鱼龙混杂。电影行这一块,也是如此。就像刚才那几个古惑仔,他们也是混口饭吃。很多做电影的,都是混口饭吃。”曹达华看了看吕言的小红脸,笑笑道:“导演不是这么简单的!你很用心的在学习拍摄手法之类,这点很好。但你却也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导演的掌控力!”
“掌控力?我觉得自己真要是拍起电影的话,应该没问题啊!?”吕言很不识趣的打断了对方的话,马上回答道。
曹达华放下茶杯,目光炯炯道:“我说的掌控力可不单单是拍摄的进度以及细节掌握什么的,主要就是对整个剧组的掌控、驾驭!
你是不是听着觉得也不难啊!?等你做导演了,你就明白其中的难处了。别看这次拍摄,徐克谁都敢骂。那是因为人家资力在那,百鸣这个监制在那,新艺城在那!
换做是你,你敢骂许冠杰他们吗?骂了,他们不配合了,不投入了,闹情绪了,怎么办?
这还是轻的呢!要是得罪了‘灯爷’,人家胡乱折腾,你扛的住,公司还扛不住呢!开罪道具组的,给你整点小意外,那些大牌们还伤不起呢!!!”
一系列的话,将吕言说的背后凉飕飕。原本在他心中简单的拍摄,到了这会才发现想要做导演居然这么难。回过头想想,自己确实不太在意这方面的事情。越想越后怕的他,终于心诚的向老人敬了杯茶道:“华叔,谢谢您的指点。不过,您怎么懂这么多东西?”
“我从31年入行,从打杂的做到电影老板!香港第一辆Dodge自动档汽车,那是我的买的……”谈起自己的辉煌的曾经,曹达华似乎又成为了当初香港那位潇洒的影业巨头。
不过吕言随即便捕捉到了他眼中的落寞,这位同关德兴、石坚他们同期的名人最终因一时好赌,在澳门把钱全部输掉。
吕言到了这一刻,才明白为什么那些大明星、大导演对这位‘华叔’如此的尊敬。到了现在,他才终于确定自己果然是遇上高人了。
说着说着,曹达华自己笑了起来:“老了,果然是老了。见人就喜欢回忆往事……”话到了这,曹达华忽然顿了顿道:“言仔,做我契仔(干儿子)好唔好啊?”
吕言可并没有自恋到曹达华是‘见才起心’,不过他并没有想多久便重新倒满一杯茶欲跪下献茶。这样的‘契爷’(干爹),他吕言确实敬重。
不料曹达华一把拉住吕言,笑笑道:“不用急在这么一时,我曹达华要收契仔自然要场面大。否则你面子上过的去,我还过不去呢!”
老人家爽然的笑声,此刻却让吕言心头备感温暖。自己这位契爷明显是要透过平台告诉大家自己是他的干儿子了,到时候圈子里或多或少的人都会卖他一个面子。这,就是一种借势。
他吕言,这是遇上了自己事业中的第三位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