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叫你无忧叔吧,从我记事起,秦叔便陪我在身边照顾我,我也不晓得为什么…”
云河虽然心底对眼前的男子还有些陌生,但依旧放下了戒心,说起自己与秦叔过往,因为这张与秦叔一般无二的脸孔,令他不再抗拒,先前他可是恍惚了许久。
“铁家并没有依照铁姑姑的吩咐,对我们照顾有加,反而在铁姑姑离开的当天,就将我们赶到草料房,日子过的一日不如一日!”
“所以,铁家对你们很不好,或者说是虐待?该死的,我定要他们付出代价!”秦无忧握紧拳头,愤然道:“那后来呢?你说秦无双死在铁家,可否与铁家人有关联?不对,以堂兄的修为,哪里皆可去得….”
云河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对于这个问题,我至今还没有找到答案,秦叔当时的身体越来越差,至于无忧叔说的本领,秦叔并没有展露过。”
秦无忧的眉间皱成一个川字,自言自语道:“莫不是当时那惨烈一战伤到了筋脉,修为尽失?”
云河闻言也是吃了一惊,心道:“我怎么没想过呢,秦叔也许真的是没了修为,才会被铁家人欺负。”
自己当初在那场梦里,见到秦叔满身是血,被第一剑堂的长老们制服,也许他的一身修为真的被废了,生命的最后十年还被他眼中弱小的铁家人欺凌,不得不说秦叔的一生当真坎坷!
对于这件事,云河此刻终究是明白了答案。
“罢了,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秦无双的墓在何处,此间事了我要去拜祭他!”秦无忧此时眼露精芒,正色道。
云河说着秦叔目的的所在,边说边是心中一酸,也有些侥幸,还好自己前些时日为秦叔新立了墓碑,让秦叔有所归属,不然真是不孝了。
秦叔,你知道吗?
你的亲人来了,无忧叔寻到你了!
云河目光出神地凝视远方,星眸之中凝聚出点点泪光,他似乎看到了一个青年,浑身血污地被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带出仙气盈盛的宗门福地之中带出,那时的他一定满身流溢着滔天的杀气与仇恨,但如今却是客死异乡,尽归尘土,何不悲怆。
“对了,那一战如此惨烈,你…最后竟是全身而退?”云河似乎想到了什么,挠了挠头,轻声问道,有些怕触及对方内心的痛苦回忆。
“那一场灭顶之灾?”秦无忧重新挺直了腰杆,气势变得强盛,他踱了几步,看向远方,幽幽道:“那年我与你如今一般大,躲在父亲的身后,一阵刀光剑影鲜血飞溅之余,我们秦家残留的族人不过几十人众,可以说是亲族俱亡….”
“呼,当时我们数十人可以说是万念俱灰,长辈们纷纷打算破釜沉舟,施展搏命武诀,希望将我们这些幼小的族人护出宗门,虽然这个几率非常小!”
“那无忧叔是如何活下来了?”云河有些不解,那场梦中,那些坏人的架势就是要灭了秦叔的一家老小,但无忧叔却活得好好的。
“原本那些长辈决定在自己还有气力的时候,牺牲自我,拼死一搏,将孩子们送走…“秦无忧顿了顿,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但最后,围攻我们的人却似收到了命令,放弃了对我们的围杀,还让路放我们离开。“
”这怎么可能?!“云河深深吐出一口气,却仍是感到心中压抑难言,无厘头的结尾让人胸闷。
而秦无忧则摇了摇头,目看远方,神情尽显萧瑟,似乎在回忆那些战死的前辈,还有被屠杀的秦家老幼。
“那无忧叔后来经历了什么,为何回来的东雷域,这里距离您的家乡可是极为遥远的….“云河缓缓平复了心情,接着问道。
此时,秦无忧只感觉一股气涌上来,忍不住怒声道:“嘿,接下来我们这些残存秦家人却是分为了两派,一批人觉得是秦老太爷和无双堂兄害了全族,令得数百家人被屠杀殆尽,心底里极为憎恨他俩!”
云河叹了口气,这也是人之常情吧,飞来横祸总是那么让人无法接受的,道:“那您呢?是否觉得秦叔和秦老爷子该恨?”
秦无忧登时有些哑然,老实说在开始的时候,他真的恨透了自己的堂兄,觉得他天赋高贵,才情超然,但过后自己父亲的话却让他羞愧。
“开始的时候我的想法与那些人一般无二,甚至犹有过之,但之后我却明白,秦家的结果是天注定的,秦家无争的脾性在宗门中的确行不通”。
秦无忧看着云河,沉声道:“你应该能想到吧,那般浩劫之后,出现了如此多族人的死伤,人心会乱,乱则生恨….”
云河哑然,叹了口气。
“后来那一派便越走高飞,另寻了一块仙府,建立了一个三星势力,呵呵,还梦想着要光复秦家,”秦无忧眼中有讥诮之色:“殊不知,尊境强者是何等的存在,五星势力又是何等的强盛!”
“一般的势力,大抵二三十年就能多出一代人,大罗剑宗从建立到如今,一共传了近四十代,三大剑堂合共有百万之众,就凭那些个残存的秦家族人,想要撼动一个五星势力简直痴人说梦!”
“对不起,你无忧叔多言了,后来我的父亲带我离开了那个伤心地,辗转数年,后来加入了一个新兴的四星势力,叫做武庙!”
“武庙?便是武庙丹铺么”云河脱口而出。
秦无忧淡淡一笑,说道:“也不全是,武庙丹铺只是一个分堂之中的分堂,而武庙却不同,它可以说是这四方天的情报之源,搜罗万象,无一不知,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来这东雷域,驻扎在这偏远之地!”
云河了然,点头道:“照无忧叔这么说,这武庙看来很不简单,也正是因为他的情报,您知道了秦叔的行踪,对么?”
秦无忧苦笑一声:“不错,虽然只是一条极为简短的讯息,然而我也是义无反顾,谁料,终究是来晚一步!”
“不过所幸,我的堂兄倒是留下了一个好苗子….”
“罢了,往事不再提,现在该来说说你的打算了!”秦无忧眼中似乎有着隐约的锋芒一闪而过,他轻声说道:“你可知道自己的处境?”
“你可知道,虽然你天资不错,修为提升的很快,但你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小子…”秦无忧笑着摇头,用手揉了揉云河的脑袋。
“唉,我又如何不知,但有果必有因,我不都是迫于无奈么…”云河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地上,幽幽说着。
“你在这里与我说话,我虽用手段隔断了他人的神识听觉,令他们听不得咱们再说什么,但却有数道不弱地神识锁定了你。”秦无忧顾盼左右,说道。
云河叹了口气,摊了摊手,“他们都想要我的命,个个杀我而后快,如何又会放心,若你将我带走了呢,那他们岂不是要气炸了肺?”
“你还真别说,我想要带走你,他们未必拦得住的,”秦无忧自信一笑,眨了眨狭长的眸子。
“那您的武庙丹铺还开不开?”云河问道。
“哈哈,为了救你,不开又何妨!”秦无忧一挥手,潇洒道。
“唉,伤脑筋….“
“自然是伤了脑筋,你面对的可是一名凝气境巅峰的修士,还是一名与你有血海深仇的父亲,你还想好过?!“秦无忧磨搓着下巴。
“其实,我并不怕他,我可是有底牌的…“云河显得底气不足,但又强装着镇定。
“是吗?那般气势之下,只怕你连动手指的勇气都没有吧。“
“打杀了人家的孩儿,人家找我报仇没错,我是心有愧疚好吧,可不是怕他!“云河站起身来,挺了挺胸膛,大声解释道。
“好,那咱们爷俩就去走一遭,我会观战,你若不敌,我会出手!“秦无忧拍了拍云河不算宽厚的肩膀,露出欣慰的笑容。
“堂兄,虽然不知道你为何用十几年守护这个孩子,但这小子的确让人刮目相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