箐歌洗过澡,出去,就看客厅里坐着一个背对着她的男人,她轻手轻脚过去,一手搂上男人的脖子。
林书良看着报纸,倒也没被吓着,他合上报纸,轻笑,“一回来就吓老爸,真是出息了。”
箐歌头靠在爸爸头上,撒娇,“不是吓爸爸,明明是想爸爸了。”
林书良欣慰一笑,拍了拍女儿的手,“来,过来,让爸爸看看。”
话音一落,端着饭菜出来的姜秀智说道,“孩子们要在家几天,有你看的时候,先吃饭。”
林书良点头,“姜教授说得对,先吃饭。”
姜秀智脸一红,瞪了丈夫一眼,转身去了厨房。
箐歌笑嘻嘻低声地跟林书良说,“妈妈好像害羞了。”
林书良竖眉看向女儿,“瞎说。”看了眼厨房,没有人出来,轻声说道,“是肯定害羞了。”
“哈哈。”箐歌被逗的大笑,然后跑去厨房帮忙。
姜秀智看蹦哒着女儿过来,赶她出去,“你过来做什么?”
箐歌无奈,“妈,我只是不会做饭,端还是可以的。”
“那更没用得到你的地儿,还有一个汤,给你补身子的,要在炖一会儿,你去外面看看你哥,接个电话怎么那么久?”姜秀智端着菜说着往外走。
“我哥出去了?我以为他还在洗呢。”箐歌说着,走出厨房,出门,往前走几步,就看见,夜色里在院子里走着打电话的人。
她刚要走进,林衍就看见了她,冲那边儿说了一句,“就先这样吧,我先挂了。”
然后挂了电话,大步朝箐歌走去,箐歌看他神神秘秘地样子,笑问他,“神神秘秘,干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儿了。”
林衍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大人的事儿,小孩儿别操心。”说完就往门口走。
“你就比我大几岁而已!”
林衍开门的手一顿,回头,“大一天也是哥哥!听话,箐歌小妹妹。”
说完开门进屋,箐歌无奈,也跟着进屋。
林家今天的晚餐异常丰盛,桌子上摆的满满的,林书良今天高兴,还拿出了好酒出来。
林衍拿过桌子上的酒,打开,给父亲倒了一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母亲和妹妹倒上橙汁。
林书良看着儿子,心里满意,明知故问道,“这回回来休息多久?”
“半个月。”林衍回答。
林书良点点头,“嗯,这次假倒是不短,闲了带箐歌去你奶奶哪儿住两天,早就开始念叨你们了。”
林衍点头,“好。”
林书良点头,看低头跟一块儿骨头做斗争的女儿,笑着跟妻子说,“小时候让她吃肉跟难为她一样,现在竟然馋成这样。”
姜秀智看箐歌这样,心疼的不行,又夹了一块儿排骨到她碗里,“学校就没肉吗?哎呦,瞅给馋的。”
林衍手一抖,接话,“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学校里什么没有。”
箐歌看了她哥一眼,冲妈妈甜甜一笑,“学校有肉啊,只是学校没有妈做的肉。”
姜秀智听这话,浑身舒畅,“那妈这几天天天给你做你爱吃的。”
林衍手又是一抖,这样不真诚的讨巧真的还有人信。
“好啊。”箐歌点头,傲娇地看了她哥一眼,擦了擦手上的油,“回家真好啊。”
“那一年也不见你多回来几次?”林书良给女儿夹了乳鸽肉放她碗里,然后又给儿子夹了一块儿。
“爸,我那不是忙吗?人在学校,身不由己啊。”
林书良笑,“别忽悠你爸,忙能忙的一年不着家?那明年夏天就研三了,你怎么打算的?回来还是在凉城?”
这话要是放在以前,箐歌可能会立刻就能给出一个答案,毕竟淮安虽然没有凉城发展的好,可这几年发现飞速,某些地方的实力直逼一线城市凉城。
可是,她现在……在凉城有些她不得不承认的牵绊,她想理清楚,然后在做决定。
“在等等吧,反正还有半年呢。”
半年说快也快,怎么还在等等?林书良正要说话,就听妻子说,“吃饭吃饭,还有半年呢,你问这些做什么。”
姜秀智说完,给女儿倒了一杯开水,“别有什么压力,先吃饭。”
她是女人,孩子又是她从小看到大的,这孩子的变化,她能看出来。
是有对象了吧?
箐歌低头吃饭,心里对姜秀智更是感激,这个本该是她舅妈的女人,成全了她,给她一个完整的家,给她一份满满的母爱。
她从来都是感激的,而现在,她又解了她的围,是……
果然,不愧是教师啊。
很快,林家的晚饭结束,箐歌跟林衍担起了最后清洗工作。
两个搭档已久,配合默契,收拾着,林衍接过箐歌递过来的盘子,看了她两眼。
箐歌望过去,手虚托着脸,“是感觉我越来越好看了吗?”
林衍点头,“这倒没什么感觉,就是看脸皮越来越厚了。”
“呵呵。”箐歌笑着,冷漠地别过头。
林衍一笑,把擦干的盘子放好,随意一问,“你这样的,怎么找对象呢?”
箐歌一听,晃了晃手关节,“我什么样的?我最近脾气不太好,你说实话的注意点儿。”
“那正好,我最近专治脾气不好的。”
“……”箐歌无语,沮丧地继续洗盘子,半天抬头问林衍,“我这样的真的很难找对象吗?”
林衍心里笑,也有了个谱,仔细看了看她说,“猛一看还好,不能细看。”
“我有那么丑吗?”箐歌炸毛。
林衍点头,“丑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有病,跟人不熟的话,还好说,一熟了就不行,什么自恋症,妄想症啊,通通都来了。”
箐歌感觉自己已经对这个哥哥彻底失望了,她把最后一个盘子递给他,生无可恋地说,“咱俩可以绝交了!”
她承认她嘴上是有些小自恋,可是她也是一个积极上进的女青年好不好,怎么他一说,她就突然感觉自己无药可治了呢?
而且,还是找不到对象,注孤生的那种。
林衍看箐歌走出去,笑着擦好盘子,擦了擦手,拿出手机,给他的眼线发微信,几句话后,他就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再说箐歌回了房间,躺在熟悉的床上,肆无忌惮的滚着,突然敲门声响了,她停下,就妈妈的声音响起,“多多,睡了没?妈进去了啊。”
箐歌坐起来,就看她妈拿着新被子过来,她忙下床,接住,“妈,我这儿不是有被子了,你怎么还拿。”
姜秀智坐到床上,看着床上的被子,“这被子有点儿薄,今个儿下雨了,夜里肯定冷。你在凉城,冬天都有暖气,也该习惯了,咱们家只有空调,你别半夜感冒了。”
箐歌心里暖暖的,抱住坐着的姜秀智,蹭了蹭才呐呐地说,“谢谢妈。”
姜秀智摸了摸她的长发,“傻孩子,咱们娘俩不说这些,对了,妈问你件事儿。”
箐歌坐直身子,“嗯,妈,你说?”
姜秀智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不是有对象了?”
箐歌就知道妈妈会问这些,毕竟,大学教授的眼睛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她看她妈妈带着笑,就摇了摇头,咬唇,“没有对象,不过……我有喜欢的人了。”
姜秀智看箐歌对她坦诚,对她更是慈爱,“真的啊,哎呀,这么多年,你都没个对象,两个喜欢的人都没有,妈还为你担心呢。”
箐歌失笑,“妈担心什么,我不是还小吗?”
姜秀智笑,拉过箐歌的手,“也不小了啊,转眼我家小丫头都要二十五岁了呢。”
十五岁出了那事儿之后,十六岁她来了这儿,转眼间都那么多年了,而当年瘦弱的小姑娘也长成了大姑娘。
姜秀智想着,看着箐歌说道,“多多,你也别怪我,有些话,你爸不让说,妈还是想跟你说说。”
箐歌垂眸,她知道妈接下来要说什么,姜秀智看女儿这样,心里也不好受。
这孩子,她养在身边八年,而她小时候有基本是她带她,她早就把她看成是自己的孩子了。
“那一年,你爸说要把你带到身边养着,名户都落到这儿,我没什么意见,就是害怕,怕你懂事了,心里有自己的主意,怕你委屈自己。”
温柔的声音让箐歌鼻头一酸,这些话,妈妈从来没讲过,她来林家之后,妈妈就是对她好,全心全意的对她好,这些话倒是从来没说过。
姜秀智想到当年,一笑,接着说,“你十六岁来这儿,期间咱们有一年没见过面吧,你来之前我在想,这小姑娘变成什么样了?会不会不爱说话,不笑,会不会不喜欢我这个舅妈了?可是,多多,你非常好,很坚强。”
箐歌一滴泪落下,姜秀智叹了一声,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你学习努力,跟人交朋友,似乎还跟以前一样,什么都好,喊我妈妈,喊你舅舅爸爸,可你知道吗?孩子,你越是这样,我们心里越难受啊。”
箐歌眼睛通红,惊鄂地问,“为什么?是我,是我做的不好吗?”
姜秀智心酸一笑,眼睛湿润地摇头,“你很好,就是太好了,不会哭,不会麻烦我们,我们才担心的啊,这那里是孩子啊,孩子不该是这样的啊。”
箐歌呜咽出声,她那时候敏感,她害怕。
她害怕给别人找麻烦,即便那人是她的舅舅舅妈,是对她最好的人。
是她那时候只能抓住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