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想来,这女鬼就算再苦等百年,也未必能够等到自己的亡夫,可是人家愿意死等下去,我又能多说什么?
只能说多情只因缘不赴,烦恼皆因情未绝,说来我倒是有点羡慕那个早都不知道投胎到了哪里的男子,竟然有这等女子为他痴情,可惜人鬼殊途。
此时说的再多,也抵不过一声长叹来得直接。
唏嘘未已,我发现自己的情绪不对,急忙将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然后开口说道:“姑娘,我观你们二人,身上煞气极少,想来是没做过什么恶事,不过年前之时,却有人被溺死在江中,沉尸浮出水面,我自然不是怀疑二位,不过你们到底坐镇此处多年,想必左近之事逃不开你们的视线,还请姑娘教我。”
我可没忘记,当时死掉的工人,其中有一个就是淹死的,难说和这两个女鬼有没有关系,虽然我嘴上说着相信她们,不过心中却并不是十分肯定,都说鬼话连篇,即便此二人说的再好听,我也得防备着一些。
“这个...”此女停顿了一下,“此事我也知道,不过却不是我做的,乃是那个飞天圣鬼王派手下的鬼兵们做的,他这么做,便是为了让我们姐妹屈服。”
我点点头,没说话,静待下文。
“这飞天圣鬼王修行鬼道的年份,比我们姐妹长的多,我们死去之后,便知道了在不远处的山中,盘踞着一只自号为飞天圣鬼王的恶鬼,在他的帐下,还有不少的兵丁,听说当年在阳世的时候,这位飞天圣鬼王便是他们的统帅。”
“那不知道,此人生前名字叫什么?”我盯着素衣女子问道。
“此人姓张,名五保,原本便是苗人的首领,当年在崇祯爷刚刚登基坐殿的时候,带着手下的苗人作乱,时间不长,就被明军镇压下来,他和部下的尸身便被埋在远处的山中。”
“再说这张五保,生前便崇信神灵飞天公公,后来他聚众叛乱,便自号飞天王,手中双刀威勐异常。”
“后来此人战死之后,怨念不散,化作恶鬼,继续带着手下的鬼物啸聚一方,甚至想要自立阴土。”
我听到这儿,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飞天王张五保的胆子可真不小,竟然敢自立阴土。
什么叫自立阴土,说白了就是想要和阴间抢饭吃,想当年张道陵为什么大战阴鬼,还不是参和进了阴间正朔的斗争之中,没想到这个飞天王的胆量还真不小。
“我等姐妹死后,一开始流连于沅江之畔,因此被这飞天王的手下发现,他们想要强抢小女,作为张五保的王妃。”
“我等二人一开始敌不过张五保手下的兵丁,但因为我们死于江中,所以在水中行动更加的便利,我们虽然打不过他们,可是逃到江中,他们也抓不住我们两个。”
“后来我自由机缘,在沅江的江底发现了沅江水神的水府,这水府本来被隐藏的很好,可惜地龙翻身,却将这座水府外面的封印崩开了一条缝隙,这才让我们二人发现。”
“我们在这江水之中也有敌人,不少的水鬼想要拿住我们,献与张五保,因此我们两人不得不炼化这座水府以求自保。”
“待到我们两人炼化水府,功力大进之后,便肃清了沅江之中的水鬼,令他们不得作恶,可因此却与那张五保的梁子越结越深。”
“前些时日,有人想要开发江边的土地,有水府在手,我们两人不惧人气,相反这些年的孤苦,让我们想要贴近人群,所以开发土地,我们两人自然没有意见。”
“但是他们却挖开了山上的乱葬岗,这乱葬岗之中,葬着不少张五保手下兵丁的尸体,坟墓被挖开就已经得罪了这些鬼兵,而且开发土地那人做的十分过分,一把火烧了那些无人认领的骨骸,这才惹下了大祸,张五保誓要将这些人类赶出这片土地。”
“因此河岸上的工人一开工,张五保手下的兵丁就去捣乱,他们杀人不说,还将死人扔到江心诬陷我们两个,想要将我们两人拉下水。”
“我们姐妹二人自然不能吃这个哑巴亏,于是夜夜往岸上张望,直到今夜,道长等人与张五保手下的兵将纠缠,我这才调用了水府的神力,将你们接进了水府之中,以正我们的清白。”
听完这素衣女子说的话,我就知道这女鬼应当没有说谎,我说潘楼那胖子怎么下了这么大的本钱,看来我还是上了此人的当。
这可是个烫手的山芋,具素衣女子所言,飞天圣鬼王张五保手下,寻常的鬼物被他连年截留,因此数目巨大,就连能够征战的兵将也有不少,今夜我们所见的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心中担忧张五保的同时,我还愤怒的想着阴司的不负责,但凡他们用心一些,何至于张五保的势力越来越大。
可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张五保的势力太大,硬拼肯定没有胜算,这事儿还是得找人帮忙。
因此我立马站起身,想要和这两个女鬼告辞,想必张五保手下的兵丁,也早已经离开了这里。
“既然道长想走,我们姐妹不便强留,因此这就送道长等人出府。”
我和这素衣女子告别之后,领着黄霸王和许惊蛰,面色难看的走出了沅陵水府。
等到我们出来的时候,只感觉头上一阵晕眩,随即脚下一沉,站在了地面之上。
随之而来的便是滔滔的水流之声,拍击在江岸上水花四散。
“我去,刚才是什么地方?”
黄霸王揉着脑袋站在江边,双目之中迷茫之色浓重。
这特么的,我的心中烦闷无比,当下也没心思和他解释,领着许惊蛰便往回走。
远远的,我们遍看到了那座工地,此时日头初升,一点阳光自云层后面散落,照耀在身上驱散了寒冷。
黄霸王在水府之中,故事听得迷煳不已,也没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不过许惊蛰可听明白了,因此一出来,他便神色凝重的问我:“莫爷,这事儿你还要管下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