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郑冬冬约的是7点半在厂门口见面，我6点就起了床，结果还是迟到了，原因在于领带。我花了将近一个小时，对着视频边学习边操作，好歹把它系脖子上了。
晨曦中，站着另一个郑冬冬，跟以前见的完全不同：大翻领小西装，白衬衣，九分裤，还打着领结；头发显然做过，大波浪飞流直下，奔涌到底；肩上挎着小巧精致的包。
我上前围着她转了两圈：“啧啧，这才叫女人嘛。”
她有些羞涩：“好看吗？”
我说：“好看！干嘛平常弄得跟男人婆似的？”
她说：“你知道，练车场那环境，还有车上那条件，穿好的也没用；再说，太注重打扮，男学员不得分心嘛。”
也是。女学员也会有压力。
我问她头发花了多少钱，她说400。我说你挺舍得花呀，她说你不告诉我要打扮一下嘛。我说这400我可不报销，她白我一眼，谁让你报销了。
我又问她衣裳什么牌子，她说是自己做的，她爸爸是老家有名的裁缝，可惜死得早。我还想问她结没结婚，是不是一个人在这边，想想又没问。
郑冬冬说，一看你就不是经常穿西装的，领带打得实在不像话，袖口商标也忘了剪。她掏出指甲钳剪掉商标，又帮我重新打领带。
我吸吸鼻子，说：“你喷了香水。”
她三下两下打好领带，说：“赶紧走吧，别迟到了。”
婚礼程序提前发在手机上，按计划，全部婚车九点钟在南山滨海公园停车场集合，到时会给每台车扎上彩花，贴上“囍”字，然后前往福田区一家酒店迎接新娘。程霞和伴娘昨晚住在那儿。
我们马不停蹄赶往滨海公园。郑冬冬手握方向盘，坐姿端正，侧影很美。我不说话，盯着她看。
她扭头一笑：“看我干嘛？”
我说：“郑师傅。。”
她说：“不要叫郑师傅好不好？又不是学车。”
我说：“那就叫老郑吧。”
她不乐意了：“老郑更难听，叫我冬冬。”
我说：“冬冬啊。。”
她说：“什么事？”
我说：“今天这场合，可不能说‘婊子养的’了。”
郑冬冬脸红了。她告诉我，“婊子养的”是老家的口头禅，只有泼妇骂街才说，她以前是不说的。在这边驾校当了老师，总有男学员不规矩，喜欢占便宜，她没办法，只好骂骂咧咧，主动把自己变成泼妇，久而久之就养成习惯了。她说现在很少骂人，我们这期学员，也只骂吴总一个，因为吴总摸过她的腿，还几次邀她开房。
我说吴总大小也是个领导，能不骂还是不骂了。她说我尽量不骂，不过他要再动手动脚，我还是得骂。
我说：“好险。”
她说：“怎么了？”
我说：“我刚才差点犯错误，犯吴总那样的错误。”
刚才郑冬冬帮我打领带，贴那么近，我忍了又忍，才没有用手量她的腰。
她笑了：“坦白就好，看在红包的份上，就算你犯了错误，我也不骂你。”
我心里直叫可惜。
在滨海公园，程旭东把我拉到一边，羡慕地说：“老大，你这师傅真养眼。我学车那会儿，师傅都男的，得空就掰脚丫子，一点没情调。”
我说：“你那会儿便宜呀，3千搞掂，现在学费涨到4千5了，总得落个好吧。”
程旭东神秘兮兮：“说实话，有没有滚床单？”
我觉得好笑：“你怎么不说车震呢？”
程旭东说：“情侣装都穿上了，还装！”
我说：“按你的逻辑，她穿白加黑，我也穿白加黑，就成情侣装了。你不也这样穿吗？”
程旭东说：“黑西装白衬衣是标配，没话说，关键是领带和领结，你自己看。”
我的领带和她的领结都是红底缀白色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