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车上的学员把立杆撞倒了,郑冬冬奔过去,指着脑门骂:“婊子养的,说多少回了,看后视镜——左右后视镜,车内后视镜。顾头不顾腚的货。”
被骂的学员40好几,姓吴,是一家小国企的老总,都喊他吴总。吴总本来有司机,单位车改,就自己来学了。吴总平日口气挺大,总爱给我们讲在哪儿吃过饭,在哪儿桑过拿,讲得眉飞色舞,头头是道。郑冬冬让他请客,大家都去。结果吴总找了一家小门脸,说是他的定点饭店,统共花了两百来块,吃完还追着老板要发票。郑冬冬就有点看不上他了。
我作势丢烟,吴总摆摆手:“谢谢,正忙呢。”
郑冬冬说:“婊子养的下来,看别人咋过的。”
吴总谄媚地笑:“不嘛,郑师傅,让人家再来一遍嘛。”
大老爷们撒娇,更甚小姑娘,我身上一阵冷,忍不住哆嗦起来,嘴上的烟卷差点掉地上。
郑冬冬不解风情:“我先给你说好,再撞杆,把你鸡鸡切下来挂杆上,看你还撞不撞。”
我说:“这是个好办法。”
旁边学员,男的,女的,一起笑。
郑冬冬对我说:“一个二个笨头笨脑的,就你强点。”
我心说,老子学机电的,汽车原理、构造门儿清,能不强吗?
郑冬冬又搂过来:“老刘,你不是来加塞吧?”
我说:“学车不急这一时。”把她拉到一边,把找婚礼司机的事说了,“好酒好肉,外加红包,你自个掂量。”
郑冬冬说请假要扣钱,没赚头婊子养的才去,“红包多少?”
“8百。”我替程旭东做了一回主,如果不够这个数,自己补上。
“兄弟,中饭我请。”郑冬冬抱我脸就啃,啧啧有声,躲都躲不及。
我说:“我还有事。”
是真有事。婚礼是个隆重场合,何况明天叶丽也去,说不准还是伴娘呢。好久不见,我打算在叶丽面前展示新形象,呈现新气象。得置办一套像样点的西装。
在关外工厂,没法讲究穿着,不是出席程霞婚礼,我都不知道自己来深圳七八年,竟然连套西装都没有,更别提像样点的。
在穿着上,程旭东有一套,他说作为男人,日常穿着随意就好,但必须得有一套好西装,这样才能在重大场合镇住场子,才能在关键时刻展现男人魅力。现在想想,这话不无道理。
按程旭东的说法,西装一定得定做,现在定做已经来不及,只能挑现成的。程旭东说2千以下的西装不是西装,是麻袋片,那我就花3千,免得他胡说八道。
在观奇洋服,我挑了套3千的,长短胖瘦都合适,挺满意。售货员是个小姑娘,嘴挺甜,大哥长大哥短的。她说,大哥,这么好的西装,得有好衬衣配才行。我想是这理儿,好马得有好鞍,又挑件衬衣。小姑娘又说,最好再配条皮带。我低头看了看,腰上系的确实旧了,又挑条皮带。问她还差啥,她不说话,笑着朝我脚上瞅。我一咬牙,又挑双皮鞋。
小姑娘还有话说:“大哥,其实还缺一样。”
我说:“不缺呀,西装,衬衣,皮鞋,皮带,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齐活了。你不会让我买袜子和内裤吧。你这儿要有,送我得了,都买这么多东西了。”
小姑娘说:“大哥你想啊,这么好的衣裳,搁哪儿装东西,手机,钱包,香烟,打火机,名片盒。。是不是缺个手包?”
我说:“得,得,得,那就再来一个手包吧。”
结果花了6千,超出预算一倍。
我提着几个袋子走了,小姑娘追出来:“大哥,送你一条领带。”
我说:“是你送的,还是你老板送的。”
她说:“是我请示老板送的。”
我记住了这个老道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