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阿黄和罗占强有说有笑,一起上了沃尔沃。
这对师徒、乡党兼玩伴,不知又要去哪里嗨皮了。他们怎能过得如此潇洒?
他们能,我也能。
我打电话给王小玉:“小玉,一起吃个饭?”
她说:“刘主管是吧,我正在吃,就不过去了。”
这才几天,她又称我“刘主管”!而且嗓门很大,听着怪怪的。
我说:“晚上一起去市里玩?”
她说:“对不起,我不方便。”
都过去四五天了,怎么还不方便?
我说:“小玉,没外人,就我一大学同学,还有他女朋友,咱们跟他们一起去酒吧,喝喝啤酒,看看演出。”
她说:“谢谢你,刘主管,我还有事,就不过去了,你跟同事好好玩吧。”
我说的是同学,她回的是同事。我一下明白了,垂头丧气收了线。
傻子都能听出来,她是真的不方便。其实,从第一句,从她奇怪的语态、冠冕堂皇的称谓,就应该明白,但我鬼迷心窍,愣没听出来。
我跟王小玉,除了海边那一晚,再没有任何交集。那一晚,我俩看星星,晒月亮,海边漫步,相偎相依,我承认,有点喜欢她了。
是喜欢她身上的“傻”劲儿?刚才的通话表明,这妮子不是我想象中的傻大姐,相反,她沉着老练,比叶丽精得多。
是喜欢她腿长腰细屁股翘?问题是,她腿再长腰再细屁股再翘,也是别人的,我连让她陪我去酒吧的权利都没有。
我痛苦地发现,女人面前,我并不比程旭东高明,他不懂女人,我也不懂。
我开始思考人生。通常,我管走神或者发呆叫思考人生,但这一次不是走神也不是发呆,是真的思考人生。
想起大学那会,程旭东说的一副对子。
熄灯会上,性爱理论大师程旭东以哲学家的口吻说,男人这一生,就是跟女人战斗的一生,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直至终了,不信,有一副对子可以作证。大伙急火火地问是啥对子。程旭东拿劲,非要我们帮他打一星期开水,才肯说——这货就这点不好,关键时刻总不忘提条件。大伙求索心切,只能答应他的无耻要求。
程旭东说,各位兄弟,请竖起耳朵,上句是。。“为逼生,为逼死,为逼辛苦一辈子”,下句是。。“吃逼亏,上逼当,最后死在逼身上”。
寂静无声。
接着,大伙“哄”地一起笑出来,一个二个笑得像个傻子;老五笑得直打滚,差点从上铺摔下来。大伙问他,横幅呢,快说横幅。程旭东又提条件,打一星期饭。大伙又答应了。
程旭东说,听好了,横幅是。。“我乐意”。
又是一阵哄笑。
那一晚,寝室的光棍们集体失眠,都在思考对子及其背后深邃的含义。现在想来,这副对子真的说透了男人的宿命。
我忽然觉得这些年很失败,莫名其妙,不知所谓。
论女人,来深圳这些年,除了叶丽再没有别人;算上有过一夜之欢的徐迎春,也才两个;因为一夜之欢,保不齐叶丽还要飞掉。论身家,无房无车,辛辛苦苦干了七八年,省吃俭用攒下60万——开个小厂都不够,还得挖空心思找别人借。
怎么混成这样子?这些年都干什么去了?
苦苦思索,没有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