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日,金陵城张灯结彩,元宵灯会比历年都要热闹,因为恒郡王很快就要班师回朝,高丽国特使送来和硕公主的信笺,说是国王陛下很喜欢恒郡王,希望和亲大典能如期举行。
举国都沉浸在快乐的节日气氛中,漠北却传来漠北各部落再次发生内讧的消息,诺尔干汗王撕毁和恒郡王签订的盟约,杀了主和的部落首领,继续奉行扩张策略,企图把整个草原纳入自己的控制范围,与天朝抗衡。
诺尔干认为,冰城之战,恒郡王不过是侥幸取胜,事后他才知道,当时天朝大军深入漠北腹地,由于天寒地冻,天朝军队的补给已经中断多时,若是他能不遗余力的缠住天朝军队,最长不用三天,他们就会饥寒交迫不战而败,可惜,恒郡王施以小恩小惠,慷慨地赠送粮草,导致汗王自己判断失误,这才让他们全身而退,等他听到跟踪监视天朝大军的哨探禀报时,天朝大军已经从容不迫的退回城去,诺尔干汗王几乎没有悔断肠子。
只差那么一点,就可以击溃镇北大军,若能活捉恒郡王,还用担心天朝皇帝不答应自己的所有条件吗?
能够突破冰雪的封锁,安全地把镇北大军带回营寨,应该说是险中求胜,当然,也可说是不得已而为之。
漠北都指挥使扬大人急功近利,听手下报告,发现自立为大汗的诺尔干踪迹,竟然没有禀报镇北大将军恒郡王,就悄悄带着近二千名士兵冒然出击,他想建立奇功,活捉诺尔干汗王,逼他就范向天朝俯首称臣。动机原也不错,可惜的是,由于建功心切。他忽略了游牧大军的作战特点,诺尔干汗王身边虽然不到五百多人。可是,接应他的人马聚集起来十分迅速,还没等他接近汗王,鞑子骑兵就呼啸而至,不到二千名并不擅长马上作战的天朝将士,要想突破五六千骁勇善战的鞑子骑兵围追堵截,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都指挥使原是忠顺王爷手下的悍将,北静王接管漠北之后。和他的相处的颇不愉快,恒郡王念及他镇守漠北,立下不少汗马功劳,若不出兵搭救,恐怕其他部下心寒,特别是忠顺王爷提拔起来的那些将军,难免会对他失去信任。
他在青州时,就曾被主帅算计过,南安王让他正面诱敌,自己帅大队人马包抄接应。南安王却故意拖延时间,按兵不动,导致他孤军深陷敌阵。部下伤亡过半,他用来装幌子的姽婳卫队全军覆没,没有一个女子生还,后来,南安王还在战报中倒打一耙,说他年轻气盛孤军冒进,导致先锋营被围,他恒郡王死于非命——南安王算定,他是不可能逃得性命的。因为,饶是他武功不同凡响。“红粉佳人”毒性发作,他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南安王不仅要置他于死地。还要让他死得难堪,在心理上彻底挫败皇爷爷和父王,皇室子孙岂能被匪寇生擒羞辱,最后关头,他纵身跳下悬崖,英郡王锦辉安插在他身边的女子,却成了货真价实的殉葬品......
深刻的伤痛,令他也无法漠视将士的性命,就算都指挥使大人咎由自取,近二千名士兵何罪之有?他不能对他们弃之不顾,任由他们葬身荒漠。
将士们都没想到,主帅会亲自带领大军营救他们,突然而至的暴风雪,让恒郡王和他们一起陷入险境,同时也凝聚了恒郡王和将士们的感情,锦尧一战名声大震,都指挥使大人也不再鄙视这个“黄口小儿”,真正把恒郡王看称军中主帅敬重。
漠北之春虽然比内地迟了大半个月,可是,冰封的道路已经解冻,蛰伏了近两个月的诺尔干汗王杀了与之作对的部落首领,再次挑起战乱。
就在忠顺王爷准备上奏皇上,参爵威烈大将军一本的时候,南安王爷却已经写好了奏折,请求皇上另选良将,替代恒郡王锦尧出任镇北大将军。
他的理由很充分,首先是指责恒郡王沽名钓誉,冰城一战大败鞑子军队,却没有一劳永逸,对叛军斩草除根,不得不让人怀疑,他和漠北各位可汗只见有什么不可告人协议。
其二,诺尔干汗王既然已经答应归降,再次反叛,分明是恒郡王偏袒自己的表兄处理不当所致,既然,皇弟水溶另有要务,目前南部平安无事,他愿意替父黄解忧,亲自出征漠北。
皇帝陛下拿出都指挥使大人的奏折来,对南安王道:“皇儿有心替朕分忧,朕深感欣慰,不过,据都指挥使扬大人送来的消息,锦尧当日及时撤出大漠,是非常明智的决定,据说,我大军粮草补给中断,将士已经无心再战,巴图汗王派人送牛羊接济镇北将军也被风雪困住,无法抵达,诺尔干的叔父带领几千骑兵正在赶来增援的途中,这种情况下,镇北大军能全身而退应该说是值得庆幸的呀。”
南岸网不由语塞,大家心知肚明,漠北都指挥使扬大人是忠顺王爷提拔起来的,对北静王一家素无私交,断然没有替他们说话的道理。
“至于让巴图继续担任大汗,是朕的意思,诺尔干野心勃勃,家族一直奉行扩张策略,势力遍布整个草原和大漠,若是没有巴图一直抗衡,他一家独大,天朝根本无法控制得住,只怕最终只会养虎为患,漠北将永无宁日。”
这也是实情,南安王只能强辩道:“父皇,孩儿倒是有不同的看法,巴图家愿意归顺我天朝,也是因为和天朝联姻的缘故,若是,我们许以大汗之位,再让锦辉与斯琴公主和亲,就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归顺我朝。”
“诺尔干是否会归顺尚是未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势必会把巴图家族推到天朝的对立面去,还会给可汗们留下天朝背信弃义的口实,连巴图一家都可以背弃,谁还敢信赖并依附天朝呢?”
老皇帝淡定地微笑着,显得十分和蔼宽容,实则心里一直在冷笑着,以为锦尧在青州被算计的事情朕没有追究,你们父子就越发胆大妄为,现在锦尧孙儿在漠北出生入死地征战,你们竟然不思悔改,还想算计于他,煮豆燃萁,实在让朕心寒。
黯然叹息一声,朕不仅想做一个好皇帝,也想做一个慈爱的父亲,你们为何要如此让真不省心呢?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天朝之君必须要心怀宽阔,博爱无私,忧国忧民的人担任,是你们父子两不争气,休怪朕偏袒锦尧。
父子两明里侃侃而谈,暗自却各怀心思,正在虚与委蛇呢,就听黄门侍郎传报道:“启禀圣上,忠顺王爷求见。”
“哦,你们叔侄二人倒是巧得很,到像是约好了的。”老皇帝微微一笑,对黄门侍郎到:“让忠顺王爷来书房一叙,正好二皇子也在这里,大家一起讨论漠北之事。”
“父皇猜错了,孩儿并不知道皇叔回来。”南安王素来知道,老皇帝最不喜欢皇子们和忠顺王爷走得太近,不过,随着老皇帝坐稳龙椅之后,渐渐地对这事情宽容了许多。
“臣弟给陛下磕头请安!”忠顺王爷看到南安王,果然也愣怔了一下,然后,镇定地给皇帝陛下请安,不出皇上意外,竟然也奉上一本奏折。
“皇弟和皇儿都辛苦了,大年下的,你们如此关心国事,不等恢复朝会,就亟不可待的送来奏章,倒叫朕不好意思偷懒偏安了。”接过奏折放在书案上,似笑非笑的问道:“忠顺王也是为漠北重新开战的事儿来的吗?”
“非也,臣弟得知一个秘密消息,虽然,木兰围场之事已经过去快二十年了,可是,臣弟依旧觉得忧心忡忡,唯恐太子的余党会继续兴风作浪。”
南安王一听是关于木兰围场叛乱之事,倏地变了脸色,脱口追问道:“废太子纠合党羽,在木兰围场图谋逼宫,父皇已经按律把废太子一门抄斩,与之有关的族人和朝中重臣也都悉数按律处置,竟然还有漏网的党羽不成?”
忠顺王爷瞥了南安王一眼,他倒没有帮助废太子和自己父皇作对的道理,不过,这个侄儿当年对太子也没少奉迎拍马,当然,那都是太子被废之前的事情,估计皇兄不待见他,也与他曾经和太子走得近有关。
“有没有漏网的党羽我倒不清楚,不过,臣弟到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忠顺王爷故作忧虑的蹙眉,压低声音道:“皇上,臣弟听说,爵威烈大将军的儿媳妇就是太子的亲生女儿,是太子和秦淮风月的花魁所生,刚出生不久,太子就因为谋反被抄家灭门,花魁也在其中,只是,她的女儿当时还没来得及报户籍,被悄悄送到育婴堂,又被一个名叫秦业的官员收养,不知道怎么就和爵威烈大将军有了关系,长大后嫁给他的长子贾蓉为妻,但是,暗里确和爵威烈大将军不明不白,二皇侄想必还记得,那丫头叫秦可卿,眉眼儿长得和太子颇为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