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后来。·”陆鹭有些不耐。刘妈赔笑：“大小姐，你回来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就算朋友来玩，也没有那么晚不说一声，直接闯到人家家里来的呀。“陆鹭也知道是自己钻牛角尖了。他当然不会来。他如果来了，怎么对凌方静交待？***好在，无论深夜里流过多少泪，到了第二天的艳阳下，人人又都是笑语欢颜了。“早。“陆鹭正端着热牛奶看报，对一大早就砰砰砸门往里闯的杨金宝点了个头。杨金宝开始还没注意到她，等看到这位大小姐也在家，脸上就露出点不好意思来了。正要缩头缩脑地快快穿过厨房，他突然又心念一动，转头走过来，拉开椅子也坐到了餐桌旁，嬉皮笑脸地跟她搭讪：“大小姐今天难得在家。“陆鹭客套地笑笑：“休几天假。“杨金宝却打蛇随棍上：“哦？那可真难得，要我说，大小姐平日里本来就没必要那么忙，那么漂亮的一张脸，忙老了岂不是可惜？“陆鹭喝了口牛奶，一笑，自顾自地低头看报。偏偏杨金宝还不肯住嘴，依旧在一旁絮絮叨叨：“我看大小姐也没怎么在本城逛过，不如我今天陪你出去走走？城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我可全知道。“陆鹭放下杯子，站了起来：“杨先生既然对城里这么熟悉，不如带着母亲出去逛逛，我昨天还听她说，自五姨走后，成天坐在家里，气闷得不得了。·“杨金宝一愣，嘴唇抖动了几下，还没想起该怎么答话，陆鹭已经转身拿起包，出门去了。她一边走，一边想起以前和叶信正的一次闲聊，她谈起男人和女人对生活的不同期待。她说女人心思总是过于纤弱，像她母亲和五姨，当年是多么的强硬，可到了一定年纪，却总是还希望有家庭的快乐。她记得他是扬着眉头笑了笑，说：“这不只是女人的期待，还是全人类的期待。“她却摇头：“男人才不一样呢。““哪儿不一样？“他逗她。“男人最看重的永远是事业，要叱咤风云，要万载留名，家庭，不过是小事，甚至可以说，是筹码。”叶信正笑了笑，却没有再回答。后来有一次，他却难得起了兴致，带她去古玩城淘古物。她笑：“我不知道你原来还对这个感兴趣。”叶信正自然知道她笑的缘由：“你想说我附庸风雅，或者是拿钱买假古玩的冤大头就直说吧。”她忙笑着摆手：“叶公子学识广博，我可不敢这么说。”叶信正单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却伸过来拉住她：“我也不和你这个小东西争了，跟我走吧，保准不让你受骗上当就是了。”结果，他带着她穿过几条小巷子，却停在了一个并不太的小池塘边上。边上种着长长的垂柳，树下摆了几个杂物架子，摆卖着各种玉石饰物及雕章，还有字画、旧书、古董等，货物还很齐全呢。卖货的是个花白胡子的老头，他似乎和叶信正很熟，也不上来向他们兜揽生意，只拿着个水烟袋子深吸了口，一边吐烟一边对他们笑着点了点头。她索性蹲下来，一个小物件一个小物件看过去。“都是很可爱的玩意儿！”陆鹭把一个白玉扣子捏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喜不喜欢玉石雕章”叶信正也随着她蹲了下来。“喜欢。”“有搜集吗”“质素高的印章，价钱很贵。我只贮有一件齐白石遗作的水晶冻。”叶信正一笑：“那倒是个好东西。““我对这个倒真不怎么懂，是一位客人见我把玩，随手送给我的。玉是有价无市的东西，买来放到家里太奢侈，我可负担不起。“她老老实实地承认。叶信正拉着她站了起来：“我知道这儿有位章老伯对玉石很有研究，我们去他那儿看看。“说完也不等她拒绝，直接拉着她又向里面拐了几个弯，竟然走到一户人家家里去了。陆鹭随着他走至小天井，发现里面有位满头斑白的老者，穿一套深蓝色陈旧至极的中山装，蹲坐在小木凳上，面前放着许多玉石，正捡了一个慢慢擦洗着。叶信正走至他面前：“章老伯，之前有位朋友曾引着我来过你这儿，不知道最近有什么好东西没有。“那个叫章老伯的老者抬起头，懒懒看了他一眼：“原谅，老胳膊老腿，就不站起来迎客了。我年纪大了，也认不得人了，不过你既然知道我这儿怎么走，必定也是熟客介绍来的了，随便看吧，我不会在价钱上难为你。“叶信正一笑：“价钱是小事，好的玉，多少钱也不为过。“章老伯哈哈一笑：“先生是识货人，我也不能拿这些东西煳弄你，请等等。“说着他站起来，拄着拐杖走到里面那道门里去了。陆鹭偷偷对着他吐吐舌头，意思是说你完了，今天付不起账要被人家扣在这儿了。叶信正揉揉她的脑袋。等章老伯捧着个木盒出来，两人细心挑拣了一番，印章都是旧的，有阴刻，有阳刻，材质也各有不同，但看得出都是精品。陆鹭反正是外行，单挑着那漂亮的看，叶信正却明显有老行家的阵势，不时拿着枚印章迎着阳光看，检视内部是否通透无暇。章老伯看着两人，忽然开口：“看你拣了老半天还未挑到合心意的，我来给你介绍，买下它送你的爱人最适合。”两人一怔，他已经反手往自己上衣的内袋摸去，摸呀摸的，终于摸出了一个残旧霉气的小布袋来，把它倒头一拍，一颗不大的印章就跌到他那枯瘦的手掌中。他志得气满地说：“这是我祖上留下的东西，平时是不肯拿出来让人看的，今天跟先生有缘，若喜欢，就让它随你去吧。”说着他不舍地摸了摸，“东西实在是好东西，不信，对着阳光照照看。”叶信正接过那小印章，朝太阳方向看去，在光线的折射下，真的觉得这石印通体都是通透莹润，说不尽的温润与美好。
第217章 番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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