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不知道第几个酒瓶“叮”一声被她碰倒，眼前的景物终于开始摇晃、模煳。·陆鹭心想，大功快要告成了。她试图站起来，干完这最后一杯，就回睡房去，昏昏沉沉地睡至天明。她站起来，双脚酸软。以手撑着台面，身子还是左右摇摆不定，又跌坐原处。有人轻轻地拍她肩膀。陆鹭回头一望，是叶信正。她开心地笑了。真好，她就知道，他不会真那样冷酷地对她。“你喝醉了”对方问。陆鹭摆一摆手，说：“没事，我就是要喝醉，好睡大大的一觉。”“那么，我扶你回睡房好不好”“天！”陆鹭故意惊叫，缩一缩身子说，装出一个吃惊的模样，“哟，怎么男人的脑筋转来转去都离不开送女人回房去睡觉这件事上头，连你都一样。”那人无奈苦笑：“你真的醉了。“醉我再醉，也知道你们心里头想着的鬼主意。”陆鹭摇头说，“不，不，不，我不用你扶我回房，给我再拿酒来，你陪我在这儿多喝几杯，等下我自己会回房间。”陆鹭坐在椅子上，连忙左顾右盼，转着身子，想要在一堆横七竖八的空酒瓶中找到一个有酒的瓶子。“我现在就送你回房去，你已经喝醉了。”对方坚持。她嘻嘻笑着，只望着他发呆。男人。英俊的男人。她不由得伸手去抚他的面庞，可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之间，眼前出现了好几张俊朗的脸，围着陆鹭身边转，转呀转的，转得她头晕眼花。看·她看见了很多个很多个叶信正。那些叶信正硬拉着她，要她站起来，又要半拖半推地扯着她走。她像个小女孩似的挣扎，嚷道：“不，不，叶信正，不要来缠我，缠我没有用，拉我、强迫我，也没有用。因为我不会属于你的，我根本不属于任何一个男人，任何一个世界上的人，也不属于我自己。”陆鹭边叫边喊，已经被拖拉着走上了楼梯，她依然大声叫嚷：“真的，请相信我，我不能跟你。我只属于任何一个花得起钱的人，像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一个人用完，会传到别个人手上去，用完了，又传回来。传呀传呀，一直传，一直传……”她叫喊得气息奄奄，整个身子软绵绵地瘫痪在搀扶着她的人的肩膀上。她突然顿住了。原来有一个宽阔的肩膀让她憩息一阵子也是一种以形容的快慰与安宁。她打算就这样睡去。“好好休息。”有人替她轻轻盖上了被子，还细心地掖了掖，又柔声对她低语。是叶信正是幻觉还是想当然不，是谁都不打紧了，陆鹭已经听劝，闭上了沉重的眼皮，再睁不开来，她真要好好地休息一会儿了。这些年，好像一晃眼就过去，其实她过得很苦、很委屈、很不如意、很不称心。她从没有想过一死了之，因为她有责任，很重的责任。但是，吃尽苦头之后，让她休息一小会儿，回一回气，养精蓄锐，再重踏征途，也是好的。她的确需要在极为难堪、混乱与自卑之后，有一个歇脚处。什么也不必理、不必想、不必做，只是慢慢地合上眼睛，睡去。***在这个只供休憩的睡乡，白茫茫一片，没有缤纷色彩，也没有惨雾愁云，完全静止，甚而缺乏气息。陆鹭反而是安乐的。安乐的时光，从来不长久。她很快就已经转醒过来。微微睁开眼睛，立即觉得头痛欲裂。再闭上，再睁开，如此反复做了数次，陆鹭才得以认清眼前的景物。她长长地吁一口气，是母亲家的客房，她终于彻底清醒了。她挣扎着爬了起来，发现自己竟不知什么时候换过了睡衣。对着旁边的梳妆镜看了一看，虽然苍白憔悴，头发散乱，可是依旧是娇媚的一张美人脸。这就好。她松了一口气，换衣服，化好妆，又挑了件最喜欢的衣服，挺起胸脯，走出了门外酒醉酣梦是旧事，一觉醒来，她又是那个征战四方、毫不露疲态的欢场花魁！调整好心境，她扭开大门，正准备对着阳光深吸口气，却发现门外竟是一片黑暗，远处昏黄的路灯下，只有一只小猫甩着尾巴走了过去。她脸上一红，连忙扭身回屋，看了看时间。挂在玄关的钟，时针正恰恰指在3上。凌晨三点？虽然并没有看见她，但陆鹭还是背靠着房门低头望着自己新换上的那双高跟鞋的鞋尖，窘得不得了。“大小姐。”突然有人从厨房走出来，对着她轻轻叫了声。她抬头，是母亲的老佣人，刘妈。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身郑重的打扮，只好含煳地打了个招唿。刘妈平日里多受她照顾，又知道整个家完全是这位小姐撑起来的，因此只做不觉，笑眯眯地向前为她拉开椅子：“大小姐，睡了一觉，觉得舒服了点吧？”“嗯，我之前是醉了？”刘妈抿嘴笑了笑：“嗯，家里的酒都堆在一起，有几瓶烈，大小姐可能误拿了，我已经把瓶子都收好了。”陆鹭胡乱点点头，又从包里随手抽出了几张钞票，放到她手里：“辛苦了，我可能太累了，也没注意到，多喝了点。今晚的事，就不要跟母亲说了。”“是。”刘妈紧紧捏着手里的钱，连声应答，又刻意讨好，“要不要我给大小姐再炖碗汤，能解酒的。”“不用麻烦了。”厨房再一开火，母亲要是醒了看见，更不好托辞了。“我累了，先去睡了。”她回到房间，卸掉全妆，又把刚才一件件穿上的铠甲都脱了下来，重新蜷缩回床上。躺了一会儿，不知怎么的，她竟觉得辗转反侧，无论如何睡不着，又披了件衣服出去了。刘妈正好上楼来。她拦住她：“叶先生今天有来这儿吗？”刘妈一愣：“叶先生？”随即她醒悟，茫然地摇摇头，“没有啊，大小姐不是我们家自己的司机接回来的嘛，没看见还有别的人在车上啊。”
第216章 番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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