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病房，只有点滴滴落与仪器运转的微弱轰鸣声。·
“乌小姐，你去旁边休息会儿吧，叶院长一醒，我们立刻就通知你。”护士长关心地望着憔悴的少女，第一百次劝说。
然而，乌清清也第一百零一次地摇了摇头，她感激地对着护士长笑了笑：“不了，我还是在这儿守着吧。”
自从叶然在车间晕倒后，一直没有醒过来。
而这，已经是第五天了。
所有的医生都被叶信正骂到狗血淋头，却没有一个人能给出确切的原因。
她静静望着那深陷于床枕间英俊而苍白眉目，忍不住握住他冰凉的手指，在心底暗暗祈祷让他醒过来吧！请让叶然醒过吧，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哪怕是……
正当她闭目恳切地向上天祈祷时，躺在床铺间的少年却不安地皱了皱眉，慢慢睁开了眼睛。
察觉到掌中手指的轻微动弹，乌清清难以置信地睁眼。“叶然！”她惊喜地唿喊他的名字，“你觉得怎么样？身上还痛不痛？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喝水？”她满心的欢喜，高兴地都不知道要先做些什么了，说话颠三倒四，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紧紧地黏在他身上。
然而叶然，并不像她那样惊喜。
他微微蹙眉，奇怪地望着她，眼中的目光疏离而淡漠。
在这样的凝视下，她也终于察觉出了不妥。“叶然，你……还好吗？”声音里的狂喜渐渐褪去，她有些犹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去把医生叫过来吧，让他们赶快给你检”
“不用。ＷＷ·”叶然突然开口，打断了她。
因为长久没有说话，他的声音略有些干哑，却清冷如昨。
他漠然地把手从她的手掌中抽了出来：“你是谁？”
心仿佛在瞬间被捅了个大骷髅，她张了张嘴，却不知为什么，并没有声音从自己口腔中发出。
怎么回事？！
她又慌又急，额头沁出一层热汗。
好在喉咙终于恢复了作用，她吐出了一个字：“我……”
叶然却对她已经失去了兴趣，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算了，你不是护工就是护士，不用说了。”
护工？护士？
他怎么会把她当作护工？
难道说叶然……已经认不出了他吗？
万千个问题都堆积在喉咙口，奈何她却什么都问不出，只有微微的“咳咳”声在胸膛轻轻响动。
叶然又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但最终还是决定不管这种细枝末节。
“欢颜怎么样？”太阳穴传来沉沉的钝痛，他重重地按了两下，疼痛却并未缓解，“她被救出来了吗？”
“你还记得欢颜？！”听见他提到那个熟悉的名字，乌清清不由得松了口气，惊喜交加地上前两步，双手按在床边上。
看着她压在被子上的双手，叶然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这样细微的表情，她却依旧注意到了，脸上一红，讪讪地收回手，向后退了半步：“我的意思是说，欢颜没事，她一出工厂就被你的父亲救出来了。”
听见“父亲”两个字，叶然脸色微微一变，却没有再说话。
毕竟昏迷过好几天，一直依靠着葡萄糖和液体注射获取营养，他的身体很虚弱，说了几句话就觉得身体疲惫。
他半靠在床头，缓缓闭上了双眼。
乌清清等了好半天不见他再说话，只好自说自话，搭讪着替他倒了杯水：“那……你就先好好休息会儿吧，我去找医生。”
直到那杯水倒满，叶然依旧毫无反应，只有雪白薄被下轻轻起伏的胸膛和那不时翕动的长长睫毛，证明他听见了她的声音。
乌清清心中痛楚，却无可奈何，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向门口走去。
可惜的是，不管她回多少次头，叶然都没有再睁开过眼睛。
***
“失、失忆？”
望着面前那挂在透明面板上的ct片，乌清清满目震惊。
“是的。我也知道这个状况不太常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拧了拧眉心，表情很凝重，“特别是叶院长的记忆不是全部遗失，而似乎是有选择性地丢失了一部分。我们只能推测，可能是脑震荡引起的一些记忆区震荡。”
“除了……除了……”她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问出整个句子，“除了我之外，他还忘记了什么吗？”
医生抱歉地看了她一眼：“根据目前的观测和问询状况，叶院长丢失的记忆，主要都是和乌小姐你相关的部分。”
“那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呢？”她热切地望着医生，仿佛把他视作最后的救赎。
医生尴尬地扯动了一下唇角，扭头假装去调整ct片，刻意避开了她的眼神：“这要看情况，可能一两天就恢复了，也有可能……永远都恢复不了。但既然没有影响到病人的日常生活，我们还是建议保守治疗，尽量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她的手无力地掉落。
见她脸色瞬间转为晦暗，医生连忙转过身来，急切地解释：“保守治疗不是说我们不想履行医生的职责。只是，脑部是人体最精密的部位，轻举妄动的话，很有可能会引起反作用。当然了，如果叶院长自己坚持要找回失去的记忆，我个人建议，还是先从精神治疗开始，比如催眠，或……”
“我明白了。”知道医生只是在给她心理安慰，乌清清勉强挤出笑容，对着他点了点头，“多谢您。”
医生随着她站了起来，对着她颇有些失魂落魄的背影，觉得很抱歉，可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乌小姐！”终于，他还是开口叫住她。
乌清清停下脚步，疑惑转身。
“我个人建议，你或许能拿一些比较有纪念意义的东西给叶院长看，说不定能够触发他的某些记忆。之前我看过美国的类似病，也是一个男人的脑部受到重击后失去了记忆，他的女朋友坚持不懈，把之前两人相处的录像给他看，后来成功恢复了记忆。人的脑部记忆区是很玄妙的，你别着急，多做尝试。”
清清感激地对他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轻易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