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药后，叶然就睡了。·
这一觉，他睡得无比沉，无比漫长。
长到乌清清不得不几度叼着零食跑进卧室，查看他是否还活着。
阴雨混杂着夜色，时间流逝得像一个旧梦，不知不觉，她披着毯子趴在床边也睡着了。
叫醒她的，是电话声。
她脑袋还枕在胳膊上，迷迷煳煳地闭着眼睛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那头抱怨：“把人从睡梦中吵醒，是一种犯罪，你知道吗？”
手机回以持续不断的响铃。
哦，忘了划开接听。
她维持睡姿不动，握住手机的左手中指熟练向右一划。
铃声依旧不歇。
喵的！满怀起床气的乌清清唰得抬起头，指尖重重敲击在手机钢化膜上。
咦，等等，没人给她打电话。
是叶然的手机在响。
她绕着房间找了一圈，才在地上的西装长裤裤兜里找到声嘶力竭的手机。
屏幕上是“欢颜”两个字。
她心中微一咯噔，铃声断绝。
要拨回去吗？面对着屏幕上那个小小的红色惊叹号，她有些犹豫。
好在手机并没有给她纠结的机会，它在下一秒，又响了起来。
拨叫者，自然还是盛欢颜。
她选择接听。
“然哥哥，我上周吃到了很好吃的意大利菜，我把厨师请到家里来，让你也尝一尝好不好？”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兴奋的女声。
清清有些尴尬：“欢颜，是我，乌清清。”
“乌清清？”盛欢颜的声音一下子变得警惕起来了，“为什么然哥哥的电话在你手里？你们昨晚在一起过夜了是不是？你、你怎么”
见她误解了，清清连忙打断她的话：“我和叶然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他发烧了，我只是留在这儿照顾他而已。”
“发烧？！”盛欢颜惊叫了一声，没有任何提示就挂断了电话。
乌清清有些无奈地看着手里的手机，咽下了“不过他现在烧已经退了”几个字。
看来叶然一发烧就会变得奇奇怪怪的这件事，并不是偶然，盛欢颜似乎也早已知晓。
她还没放下手机，又来了个电话。
还是盛欢颜。
照例是她尚未开口，那头就飞快地甩出了一串话：“你让然哥哥到他房间里去，然后反锁房门，不管他在里面做什么，你都不许开门。我已经给管家打了电话，他两个小时候后就会从伦敦起飞。记住，不管然哥哥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许开门！我马上赶过来！”说完，那头就干净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乌清清看着这满室凌乱的衣衫，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啊，这通电话打得实在是有点晚，她已经把该经的和不该经的都经遍了。现在，她还是先赶紧把房间里面收拾干净吧。
***
叶然醒来时，跃入眼帘的第一个画面就是一个绑着丸子头的小人在原地不断蹦的画面。
他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睛，撑开疲惫的眼帘，才发现自己没看错。
确实有一个女人在他的房间里。
她背对着他站在窗前，正伸着手，像顶金币的马里奥一样，在原地跳来跳去。
她的个子不高，骨骼玲珑，肩背细窄，头发挽上去，扎了个丸子头。不知道是因为技术不过关，还是因为不断地蹦来蹦去，丸子头有些散了，几缕稍短的头发落在后颈处，略略盖住了肩颈处那块细腻柔润的肌肤，看得人心中有痒痒的，很想伸手替她把碎发拂上去。
“乌清清，”高烧刚退，他头还有些晕沉，勉强摇了摇头，靠着床头半坐了起来，“你在做什么？”
“啊？”没想到他突然醒了，举高手蹦着的乌清清顿时僵住。
她缩回手，干笑着转身：“呵呵，你醒了。我……我想把上面那件衣服扯下来。”
叶然揉了揉左太阳穴，眼神不耐地扫过窗帘上部，发现那里挂着一件白衬衫。
“我的衣服为什么会在那里？”他的眉毛微微皱起。
“因为……”你昨天即兴跳了场脱衣舞，把衣服甩上去了啊！
她正要脱口而出，却又勐然想起了什么等等，看叶然的模样，他似乎不知道自己发烧后发生了什么。她要是回答地那么坦诚，他会不会恼羞成怒，然后杀人灭口呢？
她咬着舌尖，咽下了还没说出口的话：“那个，叶然，你都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什么？”叶然蹙着眉头，表情不似作伪。
“那，你知道自己发烧后，会变得……比较不一样吗？”她换了种说法，试探着问。
“嗯，我曾发过一次烧，据说状态不太好，被建议下次发烧时，最好找人陪护在身边，所以我才让你加班。怎么了？”叶然警觉地看了她一眼，“发生了什么？”
既然上次就没人把事实告诉他，这一回，她也还是不要多嘴了吧。
想到这里，乌清清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可能是你发烧时，大脑会处于无意识状态，为保证安全，需要有人在身边陪护。至于这个衣服……啊，昨天不小心打湿了，我想晾一下。”
“在窗帘杆上晾衣服？”
“……嗯。”她硬着头皮鬼扯，“充分利用可利用的一切资源嘛。”
叶然哼了一声，显然不相信她的说法，但他见她不想回答，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了。
他掀开被子，正要下床，却发现自己身上没有穿衣服。
严厉的目光望向乌清清。
清清一触及到他的目光，全身一震，赶忙双手掩着眼睛背过了身：“不是我，是你自己……你自己脱的。”
“我想你也没那么大胆。”
丢下一句不知道是宽恕还是责备的话，叶然顺手披上了床边的长袍，赤着脚走了出去。
乌清清愣了愣，追出去：“等等，盛欢颜刚才打了电话过来，她听说你病了，要来看你，还说把管家从伦敦叫回来了。”
“管家？”叶然正往咖啡机里加可可豆，听见她的话手略微一顿。
“嗯，据说两个小时后就会上飞机。”清清点点头，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他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的表现。
清清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她低头摸着桌上的咖啡壶的边缘：“管家既然要回来，那我……是不是就没有用了？”
叶然皱了皱眉，没有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