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肚子疼，好疼，要去趟洗手间，抱歉，抱歉。看·”亲卫队应变奇快，立马就捂着肚子朝后退去，脸上那副扭曲的表情倒确实像是吃坏了东西。
“我也不舒服，和你……”见亲卫队说跑就跑，临阵脱逃，毫无气节，清清连忙伸手，想跟她一起厕所遁。不想她手还是伸得慢了一步，只抓住了她头上的白金假发。
靠在她左肩的田仪手疾地挽住了她的手，亲亲热热地摇了摇：“没事的，清清，让她走吧，我也想去，我们两个一起去就好了。”
把下巴搭在她右肩的徐庭筠醉得七扭八歪，媚眼如丝：“小清清，不要丢下人家一个人嘛，我也要去。”
遭受左右夹击的乌清清还保持着一手僵硬地平伸在半空中的姿势，她捏了捏手中的劣质卡丝假发，又捏了捏，干笑：“呵呵，呵呵。”
最终徐庭筠妄图跟她们手拉着手一起上洗手间的梦想还是没有实现。
“唿……”田仪抵着洗手台，对着光洁明净的镜子长舒了口气，挑剔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脸，又不自觉地贴近，仔细观察了一下眼角细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纹路。
乌清清站得比她靠后一点，她望着镜子里那个画着金色眼影的美艳女子，一时有些失神，后背裸露的大片雪背，凌厉的红唇，眼尾残留的金色眼影，还有舞台上的轻狂与放纵，双颊那因为激动与酒精双重作用而还未散去的酡红……过于惨白的明亮灯光下，田仪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陌生。·
察觉到了她惊诧的目光，田仪缓缓站直：“哪个我更好看？”
“什、什么？”被抓到直愣愣地盯着人家看，乌清清有些窘迫。
田仪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指尖抚过自己画得完美无缺的眉：“我是说，你觉得哪个我更好看，是现在的我，还是在和仁的我？”
“都很好看呀，一个时尚冷艳，气场很强，一个比较淡雅，清新甜美。我更喜欢现在的你，总攻气十足，御姐范儿，感觉随时手一挥，男人都要跪倒在你面前一样。啊，徐庭筠就是这样被你收服的吧，那个家伙呀，超欠虐的！”清清歪着头，很认真地评价。
田仪挑了一下眉，看着镜子里的她，突然笑着摇了摇头：“乌清清，你真挺傻的。”
“啊？”清清的视线从镜子里移到她身上，不明白她的意思。
田仪却不肯再继续那个话题：“那你觉得叶然会喜欢哪种风格的我？”
清清很努力地想了想，还是摇头：“我不知道，叶然一向喜怒莫测，搞不清他喜欢什么风格……说实话，我觉得他压根就不喜欢别人，只喜欢自己，一个大写的自恋狂！不过这种话我们两个私下说说就好了，你不要说出去哦，他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扣我工资。”
田仪失笑：“叶院长的确很自负。”
清清上前一步，打开她旁边的水龙头，洗了洗手：“为什么要去迎合别人的喜好呢？做自己，才最快乐，不是吗？伪装得来的爱，从来不长久，奥斯卡影后也要下台休息啊，谁又能够永远扮成别人。”
田仪怔了一下，也扭开水龙头，低头，把清水泼在脸上：“做自己？什么样的我才是真的自己？我太习惯扮演别人眼中完美的自己了，变色龙的人生背后，真的还有‘自己’可言吗？”
“你说什么？”水声哗哗，她的声音又低，清清只听见了断断续续的几个字，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没什么。”田仪洗去了残妆，长吸了口气，眉目重又明亮起来，她扭头对着清清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清清，你在外面等我一下吧，我化个妆就出去。”
“哦……好。”没想到对话突然就中断了，清清愣了愣才点头。
她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镜子里的田仪已经用化妆棉擦去了脸上的水珠，正在用粉饼打底，细心修过的眉有精致的弧度，像一张被画到一半的面具。
田仪手很快，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她换了个淡雅的妆容，稍有些凌乱的发也已经柔顺地掖在了耳后，又成了她们第一次见面时清纯柔美的校园之花。
她很亲热地挽住了清清的手臂，“我们两个回学校吧，不等徐庭筠了！”说着又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我年纪大了，熬不了夜了，比不了你们年轻人呀。”
田仪的举止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亲昵温柔，让人挑不出错，可清清却觉得两人间的距离比在洗手间时远的多，生疏的多，生疏到似乎……那一刻从来就不曾发生。
见她不答话，田仪侧头扑哧一笑：“怎么了？在想叶院长了？他不是下午才出国嘛。”
“你说什么呀。”清清脸有点红，“我是在想这么晚了，还让你送我回学校，不太方便吧。”
“没事，我家就住在z大旁边的小区，顺路。”
清清这才想起田仪的爸爸是医学院的院长，他们家应该就住在学校旁边的家属区：“那，谢谢了。”
“都说了别跟我那么客气了，明天跟我一起去和仁呗，小鹿说想你了。”
“好呀。”这两天她过得鸡飞狗跳的，叶然又不准她离开，她只好暗地里抽空给小鹿打了几个简短的电话，话都没怎么说。
“对了，叶院长飞瑞典，是因为小鹿吧？上午我还跟崔护士长说，小鹿的血型太稀有了，真走到换肾那一步估计够呛的，最好还是尽早做好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噩耗突如其来，乌清清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在说什么，勐地顿住，“之前不是说问题不大吗？”
“糟糕！”田仪轻唿一声，掩唇，“你不知道？”
清清的脸色有些发白：“我不知道。”
田仪点点头：“估计叶院长是不想让你担心。”
乌清清把指甲刺入掌心，强迫自己镇静，慢慢地吐出了几个字：“你说小鹿估计够呛是指什么？是指会有生命危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