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天罗宗的悟心潭边,此刻守护藏书阁的灰发老者正盘腿坐在清水潭边。石碑前,宗主舒长宇静静地背手驻立,长长的墨发在微风中轻轻抚动,他凝望着远处的白云深处,脸上闪过一丝阴晦,随即又变得淡然平静,两人都沉寂无语,气氛有些压抑。
宗主舒长宇淡淡笑了笑,打破疆局开口说道:“酒师叔,今日来我这悟心潭,可是为了麒麟令之事?”
灰发老者原名陈九,因酷爱饮酒,同宗之人常戏称他为酒阁主,别看他只是一阁阁主,但却是天罗宗仅存的硕老之一,修为卡在丹液巅峰期多年,因五百年的寿命已所剩无多,性格逐渐变得有些暴躁执拗,连天罗宗三大长老见了他,也得恭恭敬敬的行礼称声阁主,在天罗宗,他可谓天不怕地不怕,就算宗主在他眼里也只是一个师侄后辈,常常依老卖老,动不动就以长辈之态自居,宗主舒长宇虽心有不悦,表面上却也不便过于计较。
此刻见宗主问起,陈九哼了一声转过脸道:“我已经在心里憋了快三个月了,今天就是来问个清楚,你小子到底有没有把宗门前程放在眼里?麒麟令这般重要的东西,说送人就送人,还送给一个平平无奇,只有五灵根的普通弟子,你、你让我怎么说你好?”
未等舒长宇回答,陈九抬手抿了一口酒,继续又道:“要送也应该送给陆天行,他是我宗门核心弟子第一人,变异雷灵根的奇才,去年我就让你送给他,你迟迟不肯,现在居然将麒麟令送给一名十来岁的小娃娃?你看中他什么?让师叔我怎么想得通?哼。”
“酒师叔莫急,”舒长宇笑了笑,“那高枫虽然只是五灵根资质,但却在三个多月的时间,从一个毫无根基的凡胎肉体,修炼晋阶为化元期四层,这般修炼速度全宗无人可比,就算他曾有奇遇,但如此反常,师叔就没觉得奇怪吗?”
陈九神色有些动容,这般修炼速度确实变态,嘴里却仍然哼道:“那又如何?现在修炼再快也只是短暂的一时奇遇,将来能否成就大业资质是关键,一个五灵根的弟子,将来若能晋阶筑基都算是苍天眷顾了,你难道还指望他晋阶丹液或是元丹?”
舒长宇含笑摇头道:“师叔有所不知,该名弟子表面虽是五灵根,所修元气的颜色却大相径庭,竟然是单一的灰色,我曾博览全书,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世间竟然有单一的灰色元气,虽然无法证实他究竟是何种灵根,但至少可以肯定,他决非五灵根,极有可能是某种特殊的灵体。“
陈九一时默然无语,灰色元气,这是什么鬼东西?若当真如宗主所说,这名叫高枫的小娃娃确实非比寻常。他哼了哼,拗脾气又上来了,冷冷道:“就算他资质不比陆天行差,你又怎能确保他会对我天罗宗忠心无二?若是所托非人,岂不是断送我天罗宗的前程?”
“其实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师叔您着想,那陆天行可是您的亲外甥,天资聪慧,宗内无出其右,他是我们天罗宗的未来,也是将来宗主的不二人选,虽然当前拥有麒麟令可以成为本宗这届的麒麟子,暂时坐拥宗内最佳修炼资源,但您也知道,每十年一届的麒麟子大比九死一生,我们天罗宗已经连续五届失败,而每届麒麟子哪一个不是天纵之资,却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师叔,您还希望我将麒麟令交给陆天行吗?”
陈九顿时哑口无言,他哼了哼,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次麒麟子就暂且便宜那小娃娃了,现在离大比只有五年时间,你还是多想想怎么提升他的修为吧,毕竟将来要代表我们天罗宗竞争,这面子也是不能够丢的。而且,麒麟子的大比我们天罗宗若是能够取胜,就能获得进入梵天秘境的名额,这种际遇也不能随便就放弃了。”
“师叔放心,本宗心中有数。”
“听说这几日,天玄门要派遣弟子下来?可有此事?”
“是的,不过是几名内门弟子,想去玄阴洞历练一番而已。”
陈九皱了皱眉,哼道:“那也不能大意了,我们毕竟是天玄门的下属宗派,若这几名弟子出事,也不好向上面交待。”
舒长宇笑道:“师叔多虑了,此次我安排杜海山带队前往,凭他的修为和机智,自然令人放心。”
“哼,希望如此,否则我们天罗宗岂不成为其他属宗的笑柄?你好自为之吧。”说罢,转身拂袖而去。
望着陈九消失的背影,舒长宇脸上笑意消失,眼中再次闪过一丝阴晦,他暗暗冷哼:半条腿都要入棺材了,还想压在我头上,岂有此理,要不是看在师父的面子,岂容你如此嚣张,哼,想扶持你的外甥当宗主,当我舒长宇是摆设吗?
他缓缓走到悟心潭前,深深凝望着潭水中倒映的人影,嘴边渐渐浮上一丝微笑,喃喃自语道:“高枫?西郊偏地的高家庄,十年前那道混沌灵光正是在西方一闪而逝,十年了,我找了整整十年,莫非?这高枫的身上就有混沌灵光的秘密?嘿嘿,但愿如我所想,高枫,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分神之际,一道小小的人影扑了上来,抱住舒长宇的腰叫道:“爹,你怎么又在发呆?陪绮儿玩一会好不好?”
舒长宇伸手理了理舒云绮飘乱的秀发,溺爱地道:“绮儿怎么又不练功了?整天想着玩,将来如何成就大业?”
“我又不是男孩子,我才不喜欢整天打打杀杀,一点也不好玩。我就要爹爹陪我玩。”
“放肆!不好好练功如何在这世间生存?爹爹总不能保护你一辈子,以后天罗宗的振兴大业,爹还寄希望于你的身上,你明不明白?”
舒云绮委屈地撅起小嘴,双眼噙满泪水不敢再发一言。
“傻孩子,这样吧,你不是很喜欢高枫哥哥么?以后爹不反对你去找他玩,只要绮儿高兴,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吗?”舒云绮眉开眼笑,将舒长宇抱得更紧了,“还是爹最好,我就知道爹爹最痛绮儿了。”
舒长宇无语摇头,暗叹一声:傻丫头,你可知道,爹现在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你好啊。高枫,你若是令我失望,本宗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啊啾!啊啾!”百里之外靖阳拍卖区黑市内,高枫连续打了几个喷嚏,不由暗自嘀咕:谁啊?谁在背地里议论我?
他转头看了看身边叶卿三人,望着她们跟自己一样从头到脚蒙着黑纱布的样子,差点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
凭着赵小峰送的黑市牌,高枫四人顺利进入了靖阳镇的拍卖黑市区,因为出示的只是普通黑市牌,被安排在拍卖场最偏僻的一角,不过这里正合他心意,既能看清拍卖展台,又不怎么引人注意。
这里其实就是一个宽敞的地下交易大厅,犹如体育球场般设计,中间一处几十平米的展示平台,几缕强光不知从何处引来照射在中间平台,令全场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一览无遗。
拍卖场四周已经坐着黑压压一片人群,叽叽喳喳嘈杂之声不时传来,令人心中躁动难安。
拍卖大厅二楼是几座单独的包厢,外面布置着更精深的禁制,谁也无法知晓里面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