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飘摇在午门上空,带着点滴细雨,人群涌动间依稀可见几个熟悉的面孔。
自那日揭发完徐峥的阴谋,他便因此失去心智,小皇帝念其是前朝旧臣也便多给了他一些时日。
这几日地牢异常热闹,日日传来妇孺的哭啼声与他狂妄的笑声。无奈他所犯的错无一件能够得到宽恕,行刑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这一天,他踏着摇曳的步伐缓缓走上刑台,褴褛的衣裳显露出他此刻的处境。
“哈哈哈!连老天都为我哭泣,值了!”他突然对着高空肆意大喊。
“得了吧!老天是开心的哭泣,这个世界总算又少了一个恶人!”台下的熟悉面孔扯着喉咙大喊,夙南风的视线瞥向那个人,意外发现那是柳江一个小伙。
左右看了一圈才发现有许多小伙子都来了,大概为了见证这个屠杀百姓的恶官行刑吧,特地从柳江赶到京城就为了看他行刑,虽然很累但是值得。
晋渊见夙南风的视线不停的扫向人群之中也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
“他们怎么来了?”他的反应和夙南风最开始一样,而后又突然明白过来。
“许是前几日王大爷将要行刑的消息带回去了,所以这些孩子想亲眼见证狗官受死的场景吧。”夙南风淡淡一笑:“一会叫他们去家里吃顿饭再走吧。”
晋渊没有注意到他的下半句话,只疑惑的问:“他们都来了,小戈和小华怎么没来?”
说到这个,夙南风也猛然注意到这个问题,按理说,小戈应该是最想看到这一幕的人吧。
于是两人穿越人海,小心的走到那些小伙身边。夙南风伸手拍了拍其中一位少年的肩膀,对方一见是他立马双眼放光:“夙将军!”
这一声呼唤引起了身边一群人的注意,大家看到夙南风皆是一脸惊喜。
“你们怎么来了?”夙南风明知故问。
“当然是来看这个狗官受刑了。”其中一位少年得意的笑着,仿佛这一刀下去就能化解所有的仇恨。
这样确实大快人心,只是死者再也不能复生。
“到时候回去路上可要小心一点,怎么就你们几个小毛孩过来,家人呢?”晋渊疑惑的走到他们身边,这些小孩最小的也就七八岁,这路途遥远他们大人竟然放心他们独自前来。
“他们不知道。”他们越说越得意:“起初我们收到消息的时候本以为爹娘会带我们来看,谁知他们全都反对来看,说是太血腥小孩子不要看。”
夙南风无奈的笑了笑:“爹娘说的没错,你们怎么能不听话呢?”
“夙将军,这个人把我们害得那么惨,不亲眼见证他受死实在不甘心,我就想不通为什么小戈竟能忍住不过来看。”夙南风搭在他肩上的手微微一僵,渐渐收起笑意:“小戈有他自己的想法,或许这样对他还要好一些。”
只有亲身经历过生死离别的人才会知道,阴阳两隔的那一瞬间,心中油生的可能不会是快意而是恐惧。
“好什么好呀,不能手刃杀父仇人,亲眼见证对方下地狱总可以吧。”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你们要去将军府吃完饭再回去吗?”夙南风叹了口气,随口问道。几个孩子异口同声的说不用,而后望着刑场的方向双眼放光。
“那你们可要早些回去哦。”晋渊皱眉说道,能够理解这些孩子的心情,却也不乐意让他们在这样的年纪见到这些血腥的场景。虽然自己也是站在腥味的血液中长大的人,儿时的自己也曾一度觉得这就是男人味,直到后来才开始厌恶那样的自己。
午时即将到来,夙南风注意到人群涌动,有一丝诡异的气息,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他下意识的对着几个孩子说:“你们几个往边上站站,过会儿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千万要跑知道吗?”
“待会会发生什么事?”一个孩子天真的望着夙南风,误以为这是他编出来吓他们的,也便没有在意他的话。
夙南风压低声音小声的说:“总之听我的,我不会害你们。”
“我爹娘也说不会害我,可每次都不让我决定自己想做的事情。”其中一个孩子不满的说道,这句话也得到了其他孩子的赞同。
看到他们的反应,夙南风无意的抚着脑袋,他真想不要理会这群孩子,可如果他预估的没有错的话,一会儿会有人来劫犯,万一打起来到时候受伤的一定会是这些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
无奈孩子们不听他的话,也只好多注意这他们了。
“午时到!斩!”一道声线划破长空,徐峥被推着跪在刑具之上,两个大汉将水喷在大刀之上挥舞着手臂。
就在到挥到上空的时候,一群人迅速带上面罩从人群中冲上刑场。
“有人劫囚啦!”不知是谁大声喊道,人群四下退散,只剩夙南风和晋渊拧眉站在原地。
那些蒙面之人三两下便解决了大汉,徐峥恍惚的望着他们,傻傻的笑着:“我现在在天堂了吗?”
“徐大人,我们带你回家。”一个蒙面人凑到他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徐峥用力挥开他的手,大声怒吼道:“我没有家,这个世界并不属于我。”也不知他究竟是受到什么刺激,自那日被揭发之后精神便忽好忽坏。
几个人不由分说将徐峥扛在背上就想离开,夙南风轻轻踮起脚尖纵身跃到他们跟前。
那个扛着徐峥的蒙面人嚣张的说:“夙南风,劝你别管太多。”
“我就是管了,你想拿我怎么样?”夙南风抱胸站在他们面前纹丝不动,此时晋渊也来到他的身边。
蒙面人冷笑一声说道:“就凭你们俩还想从我们手中抢走徐大人?”
“你们几个别傻了,他已经疯了,就算你们救回去了也无济于事,与其日日带着个疯子躲躲藏藏,不如让他就这么结束吧。”晋渊走到他们身边冷冷说道。
除非这一切都是徐峥一手策划,又或者他根本没疯。
“我们做我们的事情,与你们无关吧,请你们让开,否则......”那个蒙面人眸光一闪,杀意略过双瞳。
夙南风冷着脸站到前面:“你做你的事情确实与我无关,可你劫走朝廷要犯我就非管不可了。”话音刚落,猛面人身上的徐峥动了一下,一双脚狠狠踹在晋渊身上,后者因为突然失去重心而向后倒去。
“小......金兄!”夙南风下意识的去扶他,视线关切的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快,他们逃了!”一群人往北方逃去,晋渊和夙南风立刻追了上去。
此时刑场的行刑官已经被吓得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了,而那两个大汉都倒在地上痛苦的蠕动着。
“来人啊!快追!”他气急败坏的大喊:“王爷和金副将都知道要追,你们怎么还傻傻的站着!”
差点被这一群无脑的侍卫气的吐血,虽然夙南风和晋渊及时追了上去还是没有抓到那些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大爷的!就这么被溜了!”夙南风气急败坏的踹开了身边的石头。
“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晋渊懊恼的说道,若不是刚才他的一个脚步不稳,也不至于被他们就这么逃了。
可即便再懊悔,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很快,小皇帝便召见了他们。
“肆哥,你可看清劫走徐峥的人是谁?”小皇帝一听说劫囚的时候夙南风也在,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好在他还平安无事。
“皇上,臣没有抓回死囚,请皇上定罪。”夙南风跪在地上,脸上的不悦显露无疑。
没有人比他更愤怒,是他亲手将此人送进地牢,送进刑场的,却也是他让这个家伙溜走的。
“启禀皇上,这件事不怪夙南风,都是我没注意到徐峥的小动作,才让他得逞。”晋渊不安的跪在地上。
“徐峥的小动作?他不是疯了吗?”小皇帝不解的望着两人,显然行刑官也没有看清,所以小皇帝也只是知道一二。
夙南风抬起头,面色凝重的对小皇帝说:“皇上,臣怀疑徐峥并没有疯,此次劫囚就是他的一个阴谋。”
“什么!?”小皇帝不敢相信的瞪大双眼。
“确实,他的许多动作都很可疑,这件事还需确认,至于他逃走的事情......”那些孩子都看在眼里,心中定是愤慨不已吧。
对了!夙南风猛然想起,自从人群四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那群孩子,即便是最后回到刑场观察情况也没有看到他们几个。
没有行刑他们真的会甘心就这么回去吗......只希望不要是他多虑。
“你放心,我会派人去追查并下发通缉令。”小皇帝拧眉思索。
本还对徐峥有那么一丝的不忍,就在此时,所有的不忍全都化为愤怒。
小皇帝伸手扶起晋渊和夙南风,后者拧眉颔首:“皇上,臣想请您帮忙问一下城门口的兄弟,今天有没有看到一群孩子出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