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给你。”二丫将饭递到胤祚面前。
胤祚脸一黑,语气不善的问道:“这是哪来的?”
二丫还未回话,巴海也端着饭碗过来道:“王爷放心,二丫姑娘现在是伤号,这是伤员饭。”
而后巴海又对二丫道:“二丫姑娘,新军军令,军中不二食,普通将士吃什么,将领就吃什么,这还是王爷亲自定的规矩,这饭还是你自己吃吧。”
胤祚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二丫坐下,语气柔和的道:“抱歉,错怪你了。”
二丫摇摇头,开始吃饭。
“你是练武之人,又不属我军,只吃这些恐怕不太够吧?”胤祚问道,“明日大概就到汝宁府了,我叫亲卫买些肉食来。”
二丫笑眯眯的道:“王爷治军有方,二丫可不敢坏了规矩,罢了!罢了!”
“你这丫头。”胤祚笑骂。
巴海坐在胤祚另一边,将饭碗递到嘴边,吃起饭来就如长鲸吸水,不一会就见了底,吃完之后,倒上水,一饮而尽,连碗都用不着刷。
胤祚看的呆住,心道,说句不好听的,狗都吃不了这么快。
巴海见胤祚看他,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军中吃饭快些,叫王爷见笑了。”
胤祚摇摇头:“劲旅吃饭就是要快些,磨磨蹭蹭的,战机都被耽误了。只是,似乎少了些,没吃饱吧?”
“七八分饱已是很难得了,征准格尔时,同行的军队,能吃三分饱就不错了,运气不好,还要饿上几天肚子。”
胤祚没再多说这事,沉默片刻问道:“巴海,你估算,我们出关,要走上几天?”
巴海把碗放在地上,从柴火上拽下个树枝,在地上画了个草图。
“这个是我们的位置,我们现在在河南,往北走有两条路,一条向东北,走官道,进山东,再转道直隶。另一条直接向北,走小路,经大名府,入直隶,不绕路,但路不太好走。”
胤祚直接道:“走快的。”
“好,那就是大名府这条路,从这到山海关,总共两千两百余里,快的话一个半月。”
“皇上仪仗回京要多久?”胤祚又问。
巴海想了想道:“皇上依仗庞大,行进缓慢,最快也要两个月,但若皇上轻车简行,提前回京,一个月足以。”
胤祚点点头道:“我有数了。”
此时,月亮已升至半空,守夜的将士出来换岗,其余将士已经回帐篷进入梦乡了。
营地内外巡逻的士兵多了起来,举着火把不停游弋,像一条条蜿蜒纠缠的火蛇。
胤祚仿照后世红军,给新军制定了作息计划,何时扎营,何时做饭,何时自由活动,何时睡觉,都有定数,且以号声为令,令行禁止,极为严明。
按理,他和巴海现在不回营睡觉了,已属于违纪了,但教导营也就是一营,都是李庆绿营的老班底,谁不认识胤祚和巴海二人,自然没人敢上来找茬。
巴海望着篝火,犹豫许久后开口:“殿下,末将有句话,不知……”
“想问我为什么不听圣旨回江宁是吧?”胤祚打断了他。
“末将惭愧……”
胤祚转头,看着巴海道:“巴海将军,我可以信任你吗?”
巴海闻言,跪在地上,抱拳道:“王爷于末将有知遇之恩,末将一身荣辱全系于王爷,王爷若有吩咐,末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一番话说的已是极为露骨。
胤祚微微一笑,心道,巴海也是有zhèngzhì敏感的,隐隐觉察出什么,知道表忠心的时候到了。
胤祚扶起巴海,将康熙遭人毒害,生死不知的事情说了。
巴海大惊,继而颤抖的道:“王爷可是想……趁机进京?”
“不。”胤祚摇头,巴海暗暗松了口气,毕竟直隶有十余万大军拱卫京师,全是精锐中的精锐,凭新军这六千人,过去简直是送死。
“至此非常之际,我去了皇上身边也没用,不如就将新军安稳的带回驻地,避免节外生枝,也免得有心之人多想。”胤祚又解释道。
巴海心领神会,抱拳道:“王爷放心,末将明白了,末将定会守口如瓶,绝不让别人知晓此事。”
“好了,早些休息吧,明早还要早起行军。”胤祚站起身,拍拍后摆的尘土。
巴海与胤祚告别,往营帐去了。
二丫跟在胤祚身边,等巴海走后道:“王爷,我没记错的话,福晋还在京城?”
胤祚颔首道:“正是,这便是我想拜托你的事,去将她接出来。”
二丫道:“王爷,我现在就去。”说罢就想往营外走。
胤祚拉住她,严肃的道:“胡闹!你身上还有伤,先安心休养。”
“可福晋她……”
“我已派了快马入京通知她,想来京城没那么快得知江宁的消息,她们有时间离开京城。我叫你去,也只是让你做个防备,不是急着让你去救命的。”
胤祚又劝了几句,终于让二丫回去睡觉了。
二丫走后,胤祚脸上才浮现一丝忧色。
进帐篷前,胤祚望着天上的明月,心中想道:“算算日子,阿依慕临盆就在这个月了,可千万别处什么岔子啊。”
……
与此同时,远在两千两百里外的京城,抚远大将军王府中。
阿依慕坐在窗前,怔怔看着天上的月亮。
她现在怀孕已经九个月了,肚子很大,身子粗苯,算算日子,产期也就在这几天了,可越是临近产期,阿依慕越是心神不宁,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每日心情也莫名低落。
门外传来彩裳轻声细语:“福晋,睡了吗?”
阿依慕没有应答。
彩裳轻手轻脚的推门进来,一看阿依慕在窗前坐着,顿时撅起嘴埋怨道:“哼!婢子就知道福晋没睡!”
她走进来关上窗户:“福晋,秋日天凉,你这么吹风,万一受凉了就糟了,来附近,我扶您上床休息吧。”
阿依慕任由彩裳扶到床上,不过刚坐到床上,便问道:“王爷他们在江宁待了多久了?会不会出什么事?”
彩裳服侍阿依慕躺下,又帮她掖好被子,嘴上道:“王爷不是月初刚来过信吗?江宁那边一切安好,估计不日就会起驾回京了。”
“我最近老听见骊龙灰律律的叫,它以前可不这样。”
彩裳宽慰道:“定是它被关在马厩里闷得慌了,赶明儿我让下人牵它去海河马场去。”
阿依慕点点头,闭上眼睛,刚要入睡,就听门外传来一阵扑腾翅膀的声音,接着是一声响亮的鹰唳。
“是白羽?白羽回来了!”阿依慕顿时从床上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