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有说话的刘建明,此刻也淡然的说道:“强军,天赋上,你比不上强国!这一点,是事实。就好比现在,子江的天赋要超越他的父亲,甚至是我,至少在形意拳上,他可能是咱们老刘家这几十年乃至上百年来,最强的天赋所在。”
这个评价很高,刘子江受宠若惊,“爷爷,别这样,我会骄傲的。”
刘建明哈哈一笑,“我就不怕你骄傲。”
刘强军冷哼说道:“天赋再高,有什么用,还不是……”话到一半,没说出来。
崔小阁接着说:“老大,天赋上你比不上强国,但是在学医上呢,天赋并不是主导,只要你后天努力,不是不行。但是,你努力了吗?”
“我……我怎么没努力。”刘强军愤愤不平的说。
“努力?你摸着自己的良心,你比得上强国努力吗?”崔小阁提高了声音。
刘强国咳嗽一声,徐素娥连忙道:“妈,您看,您说这些做什么。”
崔小阁松了口气,道:“但是,老大呀,无论你天赋如何,是否努力,你都是妈妈的孩子,在妈妈心中,你都是最优秀的,要说偏心啊,也是妈妈偏你。”
刘强军冷着脸,“怎么偏我了?偏我的话,不给我回春堂,哼。”
闻听此言,崔小阁微微摇头,“你们兄弟跟着你爸爸学医,三十年前有个吃国梁的机会,能够去城里医院工作,脱离农村户口,当时让你们兄弟两人选择,你想去,是不是?”
刘强军不吭声了,低着头。
“其实,强国也想去。”崔小阁说,“但是我觉得,你是老大,好机会得让给你!你学医不行,但放在医院里面,你的中医技术,那是拔尖呀。”
这一点到是真的,至少在前几年,排队请刘强军看病的人大有人在,他也曾经在龙江出过风头。但现在却已经不行了,多年来,不知道学习,光吃老本,怎么够呢。
“你去了医院,成了城里人,有了房子,有了工作,有了工资,还有了保险,一切都是那么优秀,你想过你弟弟没有?”
几句话,刘强军无言以对,那时他确实风光,和二弟比起来,甚至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崔小阁道:“当年你弟弟跟着你爸爸继续在家,家里有多少钱你不知道啊?不都给你在城里置办房子,装修房子,娶媳妇用了吗?”
当年刘强军和王丽的婚姻,也算是轰轰烈烈,至少办的很热闹,不知道羡煞多少人。
“你结婚成家,你弟弟还没媳妇呢,回春堂什么样子你不知道啊?就是几间破瓦房,一个空院子,后来你爸爸年纪大了,明确的问过你,这回春堂怎么办,你怎么说的?”
“我……”刘强军一阵无语,当年家里穷困潦倒,谁能想到会是今天这派景象呢。
“你说给二弟吧,家里的东西,你一点也不要。因为那时候家里没啥东西,刚刚从苦日子过来,谁家也没钱。现在的回春堂是强国一把手建立起来的,就连你爸爸,都没有资格说是他整的,懂吗?”崔小阁说。
一桌的人都沉默下来,刘子江不由的看向父亲,和大伯起来,父亲脸色不好,眼窝凹陷,气色很差,头发也白了一片,看上去比大伯还要苍老。
而大伯,满脸油光,脸腮通红,带着一副没有度数的眼镜,跟某个大学教授似的,环境不同,造就的人也不同。
王丽这时提高了声音道:“妈,您要是这么说,我也得说两句了,当年二弟结婚,俺家没给钱啊?他家里用的缝纫机,自行车不都是老大买的。”
徐素娥眉头一皱。
崔小阁冷笑,“是你们买的。那是因为当年老大装修房子,拿走了家里的钱!如果用现在的话来说,这笔钱是不是有你二弟一份啊?”
“这,这,这不能这么说……”
“那该怎么说?他拿走了三千,买个自行车,弄个缝纫机,还是个破的,一共也就两百块。这样算下来,你们还欠着强国的钱哩。”老太太说话不饶人。
王丽被臊的脸红,可劲的瞪刘强军。
“你别看他!看他也没用,王丽啊,你是城里人,城里人不干粗活,这些年来,你和老二家回家,是谁在厨房帮我打下手,是谁帮我收拾桌子,是谁帮我洗衣服?”
王丽冷笑两声,眼神飘忽,似乎没听见一样。
“这件事,以后不要在提了。”崔小阁说。
徐素娥内心感激,这些年来,她都是低头干活,从不抬头说话,老太太都看在眼中了,这份力出的值。
刘子江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奶奶,高。”
王丽脸面落不下来,当即站了起来,“刘强军,离婚!这日子,没法跟你过了。”
“丽丽,丽丽……”刘强军一阵无奈。
王丽夺门而出,刘奚娟连忙跟上,走到门口,她转过头来,看着刘建明和崔小阁,“你们两个,偏心,都偏到拉萨去了!以后,我在也不会回来看你们,哼。”说着追她妈妈去了。
崔小阁摇摇头,“哎。”
刘建明端起了酒杯,“强军,你去看看吧。”
刘强军闹了个无趣,站了起来,瞪着刘辰龙,“还傻呆着干什么,走。”
刘辰龙依旧大大咧咧,跟刘子江道:“哥,那啥,过两天我去找你啊。”说完连忙跟着刘强军离开了。
刘强军一家离开,场面变的有些冷淡。
刘建明叹息一声,“强国啊,哎。”
刘强国连忙道:“怎么了,爸?”
“我担心啊,等我百年之后,你们两兄弟……哎,老大家不省事,光想着钱,城里人,都掉进钱眼里去了。便宜都让她占去,别人都是傻子,哎,在家这般,出去后会吃亏的。”刘建明无奈的说。
刘子江道:“别管这些了,爷爷,这酒如何?”
“不错,很好。”刘建明看向刘子江,眼神中才多了一丝高兴。
“对了,爷爷,那谁,那个小王庄的金秀吉情况如何了?”刘子江想起了那名胰腺癌晚期的病人。
刘建明眼神闪过一抹忧伤,“走了。”
“哦。”刘子江点点头,那是个坚强的人,备受病痛折磨,最后还是走了。
“明个,你跟我去看看他,上柱香吧。”刘建明平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