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行驶速度加快,车身晃悠,副驾驶位置上孔云福将手机收了起来,微微回头。
刘子江坐在后排,左右各有一名防爆队员,他带着手铐,依旧淡定自如,脸上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这丝微笑让孔云福心中极不舒服。
“刘子江,听说你以前是奥城公馆的保安?”孔云福询问说。
刘子江点头,“没错。”
“保安干了多久?”孔云福人模狗样的拿出纸和笔,将刘子江的回答记录下来。
“半年多吧。”
孔云福抬头盯着刘子江的眼睛,“半年前在做什么?”
刘子江愣了一下,随后摇摇头,“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
孔云福将笔放了下来,目光中带着一丝警惕,“什么意思?”
“我说我失忆了你会相信吗?而且是选择性的失忆,从高中毕业到半年前,这段时间,我没有任何记忆。”刘子江苦涩的说。
啪。
孔云福狠狠将笔摔在前控台上,“失忆?我看你是不想回答。”刘子江是孔云福这些年见过的为数不多如此淡定的人,心里素质超级一流,这种人神秘莫测,极有可能曾经犯下过重大罪名,没准是一些刑事案件的在逃嫌疑人。
……
今天是周五,前几天市立医院出了一次医疗事故,一名外科医生在手术期间打手机被人曝光,医院召集全市所有的外科医生开检讨会议。
加上上午来医院看病以及探望的病人家属,进入医院的车辆排成了一百多米的长队。
这辆破旧的警用面包车直接插队,从旁边救护车车道开了进去,车辆霸道的占在了一个救护车的停车位,几个人随后押着刘子江从车上下来。
为了不招人眼球,孔云福用一件破外套抱住了刘子江的手铐,几个人挤进电梯,直奔住院部病房。
昨天被刘子江打伤的几个人都住在外科病房,这帮人社会关系复杂,兄弟众多,听说住院,三五成群的,纷纷来这里探望,走廊之中,到处都是带着大金链子,随意扔烟头,大声讲电话的社会混混。
还有几个穿着前卫,留着怪异发型的青年逗留在护士站,拿着手机,跟几个小护士要微信号。青年们过于热情,小护士有些害怕。
“在这等会!”孔云福冷冷的说,随后转身走进其中一间病房,两分钟后走了出来,朝刘子江招手,几名防暴警带着刘子江朝病房走去。
这是一个六人间的多人病房,里面住满了人,都是被刘子江打伤的小混混,刘子江站在这里的时候,这帮人几乎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草,就是他!”其中一个头上绑着绷带,跟印度阿三差不多的青年说。
病房中,还有一些前来探望的兄弟,一个个站了起来,目光凶恶的朝刘子江走去。
几个防暴警紧张起来,孔云福一瞪眼,“干什么!这里是医院,都给我冷静点。”
他话音落地,这帮人当即停顿下来,阴冷的目光直视刘子江,还有人故意吐痰,弄出很大的声音。
孔云福带着刘子江走出这件病房,目光咄咄逼人,“刘子江!你丫的还不承认?受害人一眼认出就是你!就算你不承认老子一样办了你!”
刘子江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跟我走。”孔云福带着刘子江来到另外一个病房,这个病房高级很多,外面还有几个彪悍的汉子在门口徘徊。
这帮汉子和刚才那群社会混混明显不是一个等次,一个个留着寸头,膀大腰圆,目光之中带着千层的杀气,还有一个汉子把腿伸在窗台上压腿,时不时的空击几拳,一看就是练家子。
看见孔云福走来,其中一个汉子朝他笑。
孔云福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他动作轻微,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推开病房的门,这是一间单人房,病床上金毛强跟木乃伊一样躺在那里,在旁边还坐着一人。这人身材高大,微微有些驼背,穿着黑皮衣,中度长短的发型,宽厚的背影令人心生敬畏。
孔云福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下。
黑皮衣中年男子微微回头,露出一张黑黝黝的面孔,他的肤色不能说黑,而是一种焦黄,这种焦黄往往是常年抽烟,烟焦油沉积在体内,形成毒素造成。
一双细长的眼睛从孔云福脸上一扫而过。
虽然只是轻轻一扫,在孔云福身后的刘子江,明显的感觉到孔云福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当刘子江和这位中年男子目光交错时,心生惊骇。
“好冷的眼神啊……”内心中,刘子江不免发出一声惊叹,这种冰冷的眼神和外面那些故意装狠的小混混有种天壤之别。
这种冷不是刻意为之,而是随性所发。甚至,这位穿着黑皮衣的汉子,还有意收敛,脸上挂着淡然自若的微笑。
纵然如此,那一双骇人的眼神,依旧无法遮掩。
在这位中年男子身边,还有两个秃头汉子,从那犀利明亮的眼睛,以及宽厚的臂膀就能看出,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欢……欢哥。”纵然是刘子江在这里,孔云福也不敢故意托大,乖乖的喊了一声欢哥。
这人就是陈欢
刘子江不止一次听人说起过这个名字,喇叭说过,麻雷子也说过,周文兴也提及过,在这帮人的口中不难推出一个事实。
在龙江,陈欢绝对是个人物。
陈欢目光在刘子江脸上停留了几秒钟,随后回头,看看病床上躺着的金毛强,“阿强是我的兄弟,俱乐部里面首屈一指的拳手,下周还有拳赛参加,错过这场比赛,俱乐部至少损失一百多万,不管是谁,不管有什么背景,必须站出来,给我交代!”
“是是,欢哥说的是。”孔云福一脸惶恐,回头怒视刘子江,“过来!”当即薅住刘子江的手铐,往前走了几步,让病床上金毛强看清楚。
“阿强,是不是他?”陈欢问道。
病床上,金毛强全身包裹纱布,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当他迎上刘子江那微笑的眼神时,整个人猛地颤抖起来,眼神中流露出的恐惧让陈欢皱起了眉头。
孔云福道:“阿强,是不是?你说句话呀?就等你了!”
刘子江依旧微笑,“我说了你们搞错了,打伤这位的人,也受了很重的伤,我现在一点事也没有,不可能是同一个人的。”
陈欢眼神闪过一抹惊骇,抬头看向孔云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