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结果让子安感到很满意,他将易小川和张量山叫到近前,对两人大大的嘉勉了一番。说了不少文绉绉的话,张量山和易小川两人却连一句都没听懂,只好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末了易小川得到了象征图安第一勇士的奖励:一只金箭,一百金!并被授予了亚卿的爵位封地便是伏虎郡。张量山得到了赏金五十,被封了个大夫的爵位不过没有封地。
图安爵位随燕国分为:国君、卿、大夫、士等爵位,子安自封为王却不敢用王爵,在公侯伯子男五爵中只称了侯,图安国小臣的最高爵位卿也只分了上卿、亚卿这两级。大夫这级则有上、中、下三级,然后便是上中下三级士。共八等。
战国时天子之制,地方千里。而公侯皆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凡四等。不能五十里,不达於天子,附于诸侯曰附庸。天子之卿受地视同侯,大夫受地视同与伯,士受地视同子男。不过战国时期,各诸侯国普遍废除了卿大夫的采邑制度而实行郡县制,出现了有别于之前卿大夫的封爵。这些新设的封爵有大小不等的食邑,但不能世袭。图安也是一样,大多是虚封,因为小小的图安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土地可以分封。
看起来易小川的奖励和爵位更高,但明眼人都明白这次大会子安真正提拔的却是张量山。易小川本来就领伏虎郡守一职,眼下算是落实名号了。而张量山则不同,在图安他只是个平民,却一连越过了士这个级别直接封了大夫,而大夫和亚卿之间只隔了中大夫、上大夫两级,但对张量山来说已经算是火箭般的提拔了。也就是说,现在的张量山已经可以算作图安的官宦一族了。而本来就已经是军中教习的易小川,未来成为图安将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张量山随着易小川一起给子安下跪,接受了子安册封。姬丞相捧出两卷早已准备好的帛书,展开铺在案几上,运笔如飞的在每张帛书上各自写了几个字,然后气定神闲的站在台前,中气十足的念了一大段押韵的文字。可惜张量山除了自己的名字啥也没听懂。谢恩后两人各自受封完成,可还不能离开,原来比武大会中其他表现优秀的选手也各有册封或赏赐。熙熙攘攘的足有数十位之多。大多是图安人,最高的爵位也只是中士,赏金从五金到二十金不等。易小川被请上看台给这些受奖者颁奖。随着姬丞相那燕地方言味十足的周语,围观的人群中便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看台上的玉漱看着台下满脸兴奋的易小川不禁自喜,易小川开心的笑着,不停地对四周向他欢呼的人群挥手。‘他已经是图安的亚卿了,如果再立了军功便可以拜将,那么他和自己的事母后和父王想必不会再反对了,想到这她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这事还得谢谢表哥。’想到这玉漱将目光投到张量山身上,张量山只是静静的站在看台边的角落里,脸上带着固定着的浅浅的笑容。不时看着自己脚下的土地,微微点头好像在附和姬丞相的宣读,又象是无奈中打发时间的学生,看着他一脸落寞的样子玉漱不由得有了一丝歉疚的感觉,如果自己没有去求他,也许现在在看台上风光大显的就是表哥了。忽然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原来她是女子组的头名也得到了五十金的奖励。她有些脸红,因为在赛马和射箭中都得到第一的吕素什么也没得到。(本来周姬是给吕素安排了赏金的,但被子安否定了,让心爱的女儿出丑的人怎么可能得到赏赐!)但和易小川面对面时,她还是感到很高兴很兴奋。从易小川手里接过册书时,她感到易小川偷偷伸手在她的小手上摸了一下,这让她的脸几乎红到了脖子。易小川手凉凉的滑滑的。虽然两人平时也偶尔偷偷的牵手走路,但在这种公众场合,特别是父王母后都在场的情况下,两人的肌肤相亲还是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和激动,身体有一种麻酥酥的感觉。刚才产生的对张量山和吕素的愧疚感就抛到脑后去了,举起册封帛书时听到的欢呼便也就不那么刺耳了。
日头开始西斜,随着乱糟糟的比武大会的结束,王族成员和年长者开始回家了,草原上却更显热闹了。剩下的都是年青的男女。大家都眼巴巴的看着看台前的族老,子安捋着胡须笑眯眯的挥了挥手,族老便走到看台上大声的宣布:“比武大会结束,成年礼开始!”
“哇哦!”看台下的青年男女们立刻爆发出一阵极为热烈的欢呼!叫的最响的便是女村的居民和那些‘民族歌手’们。年青男女们载歌载舞的开始往西边的大黑崖那儿走。草原上响起各种欢乐的歌曲。
玉漱撅着小嘴用期待和央求的目光看着父王和母后,周姬和子安交换了一下眼神,看着女儿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周姬微微一笑:“去吧!别玩得太晚!”
玉漱立刻眉开眼笑的行礼:“多谢父王!多谢母后!”一转身便带着几个年青的侍女跑下了看台。郑氏连忙追在后面:“公主!公主!别跑!别跑呀!”原来秋狩大典举行的是图安传统的比武大会,决出谁是图安的英雄,这在草原上是极为重要的事。而且往往将是军方未来的领袖或将领。与政治无关,女村的女孩们则更关注秋狩大典后的活动,图安男人成年礼英雄花的采摘比赛。
原来图安有一种白色的小花,名叫火绒草由于这种草有一种特别的味道,拿它喂牲口牲口都嫌弃而不肯吃。它的外表丝毫不艳丽夺目,更没有香味。却因为这中花只长在悬崖绝壁上,只有极为勇敢的人敢攀岩而上摘取此花,所以这种花在图安被视为勇气和勇敢的象征,同样如果有男人愿意为一个女孩摘取这种花朵,那么就是对这个女孩爱的最好表白。如果女孩接受了勇气之花便要为勇士制作一件衣服,因为在攀山的过程中勇士的衣服大都给磨坏了。后来这种传统慢慢演化为了男人的比武和女人的成衣比赛,只是攀岩摘花的传统还是保留了下来,因为这正是勇气的体现。也因为如此这种洁白的火绒草也被当地青年男女叫做爱情花。它的花期是每年的夏末到冬初正好赶上图安的秋狩大典,所以在秋狩大典的最后将举行攀岩摘花的比赛。勇敢的年轻人将攀上峭壁采摘火绒草送给自己喜欢的女孩,如果女孩对这个男孩满意的话,则回赠亲手做好的衣物。这样两人就算定下亲事了,而双方的父母一般是不会反对的。
张量山回到坐席时意外的发现吕素还坐在那里。低着头看着交叠在膝盖上的小手,满腹心思的样子。张量山笑了笑弯下腰,一边收拾自己的药箱一边问:“想什么呢?这么专心!”
吕素抬眼看了张量山一眼嘴唇动了动却只是“嗯”了一声。
“不是说好给我喝彩的吗?怎么没听见呢?”
“我……我……我在心里喊了的。”吕素低着头感到颇为不好意思。
张量山笑着问:“是喊的小山加油还是小川加油?”
吕素连忙抬头辩解:“是小山!”突然发觉自己又上当了,原来张量山一直让她喊自己小山,可吕素却认为这样不够恭敬总是坚持要加上哥哥这两个字。
张量山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走呀,你不去大黑崖那吗?”
吕素抬眼看看周围的人群叹了口气:“我……”
张量山提起药篓指着不远的地方:“走吧,你看小川他也去啦!”
吕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易小川正被一大群膜拜者簇拥着往西走,他看见了吕素和张量山便伸开双臂挥舞着,接着又被人簇拥着消失在人群中了。张量山也挥了挥手,看见易小川吕素这才起身,她看了看易小川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张量山。低头思考了一下突然对张量山说:“小山哥哥,你发髻散了,我帮你重新结过。”
“啊?”张量山吃了一惊,摸了一下发髻似乎还算完好。可吕素已经走了过来,她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说道:“哥哥坐下吧,我给你重新结一下。”
张量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身坐下:“那谢谢你了!”
“嗯!”吕素轻轻的解开张量山的发髻,认真的替张量山梳理起来。她轻轻的挑开挡住张量山后颈的长发,那半颗米粒大小黑痣便落入了眼帘。吕素认真的看了那颗黑痣很久,微微叹了口气。一边结发髻一边问张量山。
“小山哥哥,刚才你是故意输给小川的吗?”
吕素对易小川的亲密的称呼和对自己的客气,让张量山微微有一丝醋意。
“哪里啊,我是真不会用剑,所以……所以才被他踢了屁股。”
“可是,可是你后来用双手剑时,小川根本没有机会。”
“哪有啊!是我技不如人。”撒谎的张量山习惯性的伸手去摸鼻子,可头发还在吕素手里,一低头便扯得头皮一疼。
“别动!”吕素轻声喝道。
“哦!”张量山连忙恢复正襟危坐的样子。却不知身后的吕素已经是俏脸通红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
张量山知道自己的招数已经被识破了便解释道:“你知道小川的剑法比我高只是缺乏应变。我则不一样,平日里要模拟各种突发事件,所以应变能力要更强一点。小川他没见过使双手剑的对手,一时不适应而已。若是假以时日我仍旧不是他的对手。”说白了易小川是平民习武,招式套路精美准确。但和在实战中训练出的军人还是没法相比的。
张量山发觉吕素的手似乎已经停下了便问:“结好了吗?”
吕素回过神,又看了一眼张量山脖颈上的痣轻轻说道:“再等一下!”说完迅速给张量山结了一个漂亮的武士髻。
张量山站起身摸了摸发髻,摇摇脖子晃晃脑袋:“哎呀!可比我自己结的好多了!谢谢你啊素素!”
吕素颔首答道:“哥哥客气了,我知道你已经先刺中小川了!可你为什么却故意停下来等小川的剑刺中你?”
张量山笑了笑:“我要那个图安第一有什么用?易小川则不一样了,他太需要这个第一了。而且我想……我想让给他以后,若是能让他以后对你好一些也就值了!”
吕素鼻子一酸,泪水盈满了眼眶。她哽咽道:“可是……可是……太……太对不起你了!”
“哭什么?我不是还得了个大(dai)夫吗?”
吕素下意识的纠正:“是大(da)夫!”
张量山又掉底子了只好呵呵的笑着自我解嘲:“姬丞相的发音太不标准了!不过我的确是个大(dai)夫!”(指自己是医生的意思)
吕素闻言也不禁莞然。这时小青跑了过来,一把拉起吕素:“走了,走了!素素姐,快点!晚了就赶不上了!”
“赶不上什么?”张量山连忙问。
“摘英雄花呀!快点!哦,对了,张医生,哎呀!不对该是张大夫才对!”小青连忙飞快的行了个礼,不等张量山虚扶她就站了起来快嘴道:“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呀!有的话也可以去摘呀!去晚了就没机会了!走了素素!快快!”
吕素既紧张又好奇的看了看张量山,满心想等待他的回答可但不容她开口,就在张量山无奈的笑容下被小青扯走了。张量山没打算再搅合了这沾花惹草的行动了,他收拾好行头再牵上黄膘马不紧不慢的跟在人群后面走向大黑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