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不能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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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吕素从牧民转为打工妹后生活质量明显好转,在羊奶、豆浆、拉面、烤肉、新鲜蔬菜的“喂养”下吕素的面色一天天的红润起来。老萨满那的病号也都治好了,吕素便专心的准备纺线织布的工作,因为根据图安的风俗,在秋季的秋狩大会前,每个女村的待嫁女孩都要用自己放的羊给未来的夫君做一件织物出来,大部分女孩会做毯子,帐帘之类的纺织品,个别心灵手巧的则会做出衣物。吕素自然要给易小川也做点东西,她听说玉漱今年也会参加这次的活动,她知道玉漱一定是会给易小川做衣物的。她就决定用她亲手养的羊产的毛给易小川织出一件衣服。

  吕素唯一的烦恼是怎样把一堆羊毛作成衣服,女村的其他女孩是不敢教她的。吕素便去求教老萨满,老萨满年轻时也住过女村,自然会纺纱织布,便手把手的教给吕素纺纱的技巧,教吕素怎样用纺锤将羊毛纺出线来。

  “只有先纺出适合的线才能织出柔软的羊毛布。”

  心灵手巧的吕素很快就掌握了纺线的技巧,很快她纺出的毛线虽然还有些粗但也绵长柔软了。

  要想织布,先得纺线,要纺线,先得做毛团。吕素把洗净晾干的羊毛平平地铺在炕上,用一根小木棍在上边轻轻一滚,卷上薄薄的一层羊毛,再把小棍抽出来,一个空心的羊毛团就做成了。张量山见好玩儿,也去试着做,却不是太厚,就是太薄,终于叫吕素把小棍夺了去,用吕素的话说,“这是女孩家的活,哥哥还是一边儿呆着去!”羊毛团儿做好了,放在笸箩里,高高的一大堆。

  张量山便煮了一杯蒲公英咖啡,端着坐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吕素坐在营地里纺毛线。

  只见她右手捻动纺锤的锭子,左手拿着一团洗净晾干的羊毛,左臂往后伸的很长,细细的线就从羊毛团里拽出,然后左手一送,线就一圈圈的缠绕在纺锤的杆上,不大一会儿,锭杆上就形成了当中圆,两头尖的很好看的纺锤来,她洁白的额头上也显现出细密的汗珠来。她还不熟练半个时辰也只能纺出几米长的线。

  纺线是需要技术的,左手松了出不了线,紧了线宜断,且右手也要掌握力度,两手要协调好。纺线姿势优美,恰如白鹤亮翅般。在张量山的眼里,吕素纺线不仅仅是技术劳作,更是一种优美的艺术。古时候女人们纺线的姿势很是好看,有人形容是“白鹤亮翅”,她们一手捻动锭子,一手扯出棉线,拉的时候,身子稍向后仰,送的时候,又微微前倾,手臂上下轻扬,柔和而端庄。据说汉字“女”字的造型就是出自女人纺线的优美身段。

  纺线的要点是用力均匀,左右手协调一致,不可忽快忽慢,慢了则粗,快了则细,织出布来,就会疙疙瘩瘩,不能平整。这是检验女人能力的试金石,做出衣服是要给别人看的,所以她们都竭尽全力,把线纺得漂亮。这个时代还没有发明纺车,所以纺线可不是件轻松的工作,效率自然也很低下。不过张量山却有办法,

  张量山看了一会吕素纺线,一口喝干了代用咖啡。从帐篷里取出了一些工具,开始制作一架纺车。俗话说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张量山没做过纺车却见过纺车,也知道它的原理。因为陕北的农村,几乎家家都有纺车。他在延安参观时在领袖们住过的窑洞里也见过这种纺车。它们一般都是木制的,车架子底座是一个长木块,右边装一个由木条组成的绳轮,有手柄,左边装着锭子。锭子头是一根尖尖的针,把棉条或毛团缠在针上,摇动绳轮带动锭子转,随着左手的一抻一缩,拉出粗细均匀的线就缠绕在锭子上。说穿了就是不用手去捻锭子了,拉线的方式也改为摇动手柄,这样更符合人机工程学,不但节省了体力还大大的提高了生产效率。

  大约花了大半个时辰,一架简易的纺车便出现在了吕素的面前。

  “素素!你试一下用这个。”张量山擦去手上的木屑和汗水故作轻松的对吕素说,仿佛这架纺车是件简单的玩具一样。

  吕素吃惊的看着这架古怪的玩意,按张量山的方法试着用了一下,果然好用。她毫不怀疑张量山的本事,只是他怎么会发明这种女人们才会使用的工具。

  “哥哥怎么会做这种女孩子才用的东西?莫非哥哥是女人变得?”吕素松开摇臂,检查了一下纺车抽出的线,掩嘴笑着问。

  张量山一本正经的说:“其实女人用的那些东西,那样不都是男人发明的吗?”

  吕素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镜子、梳子、伞好像都是男人发明的。

  “那为什么男人要替女人发明这些东西呢?”

  “还不是为了讨好……呃?是帮助女人嘛!”张量山寒!

  吕素脸红了一下,心里说:那你是要讨好我吗?可问不出口。

  她叹了口气:“可是我不能用它。”

  张量山不解的问:“为什么?”

  吕素轻轻的说:“我答应过要靠自己的能力的。不要别人的帮助……”

  张量山笑了:“这怎么算帮忙呢?线还是你纺出来的。我可没插手,再说你纺线不也是找那老萨满学得?”

  “可这不一样啊!不公平呀!”

  “怎么不一样?都是纺线,你找我学这种不也一样吗?再说你也可以让她来找我呀,大不了我给她也做一个!人家从小就学了这个,你才学几天啊?”

  吕素不说话了,她知道张量山说的哪个“她”指的是谁。

  于是夏日的午后,营地里到处弥漫着草药的清香甜味,吕素把纺车放在树荫底下,自己坐在席子上开始纺线。吕素的纺车和着树上忙碌的知了的嘤嘤声,开始嗡嗡的响起来了。她左手拇指和食指间的毛线就像魔术家帽子里的彩绸一样无穷无尽地抽出来。那仿佛不是用羊毛纺线,而是从毛卷里里往外抽线,线是现成的,早就藏在毛卷里或者棉条里的。熟练的纺手,趁着一豆灯光或者朦胧的月光,也能摇车,抽线,上线,一切做得优游自如。线上在锭子上,线穗子就跟着一层层加大,直到沉甸甸的,像成熟了的肥桃。

  莫要小看这纺车,它是中国纺织业的活化石,起码也有两千多岁了。在汉代画像石刻上,就有和现代几乎一样的形状。而先秦时期的纺车却没有任何记录。不知道这是不是张量山穿越后造成的科技树的改变。

  有了机器的帮助线很快就纺好了,吕素们把它从锭子上取下来,绕成线团,再经过浆洗,就可以上织布机了。

  古时候织布机可不是谁家都有,一个村里有那么两三架就不错了。纺出的线上机仿佛是女人们一项隆重的仪式,邻居都会来帮忙。男人们熟练地装配着机子,女人们帮着往卷轴上缠经线。要上机的女人眼睛都放着光,像一个即将登台的演员。待一切准备停当,就会响起经久不息的机杼声。女人坐在机前,脚踩踏板,手持梭子,一踩一拉一抛,机子就会发出有节奏的声响。要比谁家女人能干,要看她一天能织几尺布。一根线顶多一毫米粗,布匹一毫米一毫米地延伸,全村男女老少几百口子人的衣料,几度抛梭织得成,恐怕没人能数得清。

  眼下吕素没有人帮忙,她那台老掉牙的织布机不但笨重而且还不少的问题,这机子是古物,张量山估计和《天工开物》上画的差不多。这东西张量山就完全不懂了,他只知道织布机上有个梭子,看电视上就是用脚一踩踏板,线就张开了,然后就是梭子丢来丢去了,最后在用挡板把编好的线压紧布就好了,可眼前这古织布机则没有那些设备要完全靠手工来完成。

  现在吕素纺好了几十卷的毛线却没法对付那织布机,不熟练的她一天也织不出一寸布。让张量山准备的木兰诗也没用上,“唧唧复唧唧”,当年花木兰也曾伴着此声叹息过,可见织布这事,从古至今都是饱含诗意的。只是只有诗意还是织不出布的。那边的玉漱则松了口气,吕素在短短几天内便纺出了几十卷毛线,是让她大吃了一惊的。以为吕素是个裁衣的高手,可一开始织布她就放心了。玉漱有专属的织布机,作为游牧民族的女性她从小就要学习纺毛织布的技巧。于是她手中的布每天都在一寸寸的增长,她已经想好要给易小川做出一件图安最好的骑士外套。

  吕素拼命的熬夜赶工却也赶不上进度,而且赶工做出的布质量差很多,一扯就破根本就没法做衣服。看着垂头丧气的吕素,张量山又不忍心了。

  他找到几根细长而坚韧的竹枝去找吕素时,吕素正坐在树下拿着几卷毛线发呆。

  “素素!”

  吕素没有回答。

  “你怎么了?”张量山看着无精打采的吕素。

  “我没事。”吕素轻声的回答。

  “我去找小川来陪你好吗?”

  “哎,别……”吕素连忙拉住作势要走的张量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怎么了?”

  “今天我去城里了。”吕素低下了头“我看见王宫的露台上晾出了十几尺长的布,那是她织出来的。可是我才织了不到一尺……还老破……”她的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无力。

  张量山沉吟了一下问:“你要放弃比赛吗?”

  吕素小声的抽泣起来:“我不想放弃可是我赢不了的,我那还有脸见小川啊?”

  张量山叹了口气:“你赢了又能怎样?”

  吕素愣了一下:“我,我……”这才是她真正害怕的。

  不待吕素回答张量山接着说:“我说过的有些事,是不能当赌注的。”

  吕素头更低了。

  张量山说:“ok!你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的。我就帮你让你赢得这场比赛。”

  吕素闻言顿感眼前一亮:“真的?”旋即又想起来:“可是,可是我们说好只能自己亲自动手的……”

  张量山摇摇头:“我只是教你方法,你得自己去完成。”

  “只是公主都织出十几尺了,我还赶得上吗?”

  “记得我说过的龟兔赛跑的故事吗?”

  吕素点点头:“记得!”

  张量山笑着说:“小兔子现在领先了,看到小乌龟爬得慢就会放松了。实际上小乌龟可没偷懒哦!”

  吕素歪着脑袋问:“故事我懂,可是我怎么爬的过公主呢?”

  闻言张量山笑岔了气,羞得吕素脖子都红了,挥起小粉拳做出要打人的架势。

  张量山做了个招架求饶的姿势笑着说:“要反三,举一反三!不是要硬拼,织布她比你强,你就不要以短击长了。”

  “哦!那怎么办呢?”

  “你们比赛以什么分胜负?”

  “给……做出一套衣服。”吕素没好意思说是给未来的丈夫做衣服。

  “那不就结了!”

  “什么?”

  “我说你要的是衣服而不是布对不对?”

  “是的,可是没有布怎么做衣服呢?”吕素有些不解。

  “谁说做衣服一定要先织布了?”

  吕素眨了眨她美丽的大眼睛没想明白过来,不织布怎么能做出衣服来。

  张量山看看四周没人,就拿出那几根细棍插在吕素纺出的毛线卷上:“记住,这是不能说的秘密!对谁也不能说的秘密!”

  吕素看张量山有些神秘,不觉也有些紧张连连点头。

  张量山拿起地上的毛线卷,从里面抽出线头,熟练的结了一个节接着用两根细棍挑起毛线,很快便织出了一小段毛线片段。吕素看得目瞪口呆,她接过那一小段片段一看还真不错,用手扯了扯还挺结实。

  “这……这是……”由于激动吕素变得有些口吃了。

  “这叫毛线编织,俗称打毛衣。”张量山有些脸红,为自己一个大男人会这种女人的手艺而害羞。

  “啊?!……”吕素到没在意,与现代社会不同张量山会打毛衣对吕素来说并不是什么搞笑的理由,她反而觉得张量山真的很有本事。只不过她已经答应过要保守这个秘密,反而让她觉得张量山会打毛衣是有些奇怪的事了。

  张量山的妈妈是会打毛衣的,这对那个年代的女性来说是没什么可奇怪的事,不会反而才奇怪呢?张量山小时候上的劳技课上有教过打毛衣,虽然他只会打最简单的平针,也就是围巾了,但对吕素来说这简直就是奇迹了。心灵手巧的吕素很快就掌握了打毛衣的基础针法。织出直筒是没什么问题了。至于袖子嘛其实也就是两个细直筒嘛。分别织好了再缝到一起就好了。

  图安的夏季不算炎热,但雨水却很充沛,草原上草长莺飞繁花似锦。张量山的医疗营地基本就让给了吕素照看,他则整天泡在那个水力磨坊的工地上。他借来了工具做起了木工活,磨坊所需的连杆、水车叶片、木轴一一的被他和好奇的庞虎制造了出来。经过一个多月的考核,张量山宣布吕素已经可以出师了,大多数的常见病她已经可以独自诊断和治疗了。很快吕素就开始赚钱了,日子比她在女村牧羊时要好了很多。所以说给人提供服务的价值是远高于提供物资的。闲暇时吕素一直在打毛衣,经过了几天的不适应和纠结,现在的吕素打起毛线已经是得心应手了,一件毛衣的雏形已然成型。随着手法的纯熟吕素有了不少心得,她不满足张量山教给她的平针织法了,经过张量山的描述和她的反复尝试,和织布不同,织毛线是可以倒退重来的,如果织坏了把线一拉就可以重来了。吕素开始织出简单的花色了。至于尺寸则是她按着张量山的身形织的,因为张量山和易小川的身材相似。

  女村里的各个女孩们织的布长短不一,织的最好最快的当然是玉漱公主了,因为她有全图安最好的织布机也有图安女孩中最充裕的时间,而且自幼的学习也使人难以超过她的织布速度。玉漱的布虽然指的快,不过离给易小川做一件衣服的用料还差了不少。好在她让人打探过吕素的布料几乎没开始呢,那丫头每天都在纺线却不织布,不织布不知道纺那么多线干什么。发现吕素的布没有织出来,玉漱不自觉的也就松懈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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