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晓妍的魂魄出现,地藏王仅仅只是一眼扫过,并未太过在意。毕竟,真正让他在意的人,也仅仅只有凝艺而已。
“你的分身转世,我没能抽出,被融合在了这具身体之内。”洛晓妍的魂魄被凝艺放在了骸骨身旁,即便是洛晓妍如今仅仅只是一道普通的魂魄了,但在这骸骨身旁,凝艺却是能够保证洛晓妍的这道魂魄安全。
“融合就融合了吧。”即便是对于自己的分身转世,地藏王也同样是没有放在心上。
看着地藏王,在凝艺眼瞳之中的幽火却是黯淡了一些,即便是凝艺的神情,都随之有些失落。
“因为我曾喜欢过祁殿,所以这具分身的模样,都和祁殿一模一样。不过,你改得了样貌,却改变不了性格,他终究不是祁殿。”凝艺缓缓呢喃出声,语气格外的落寞。
地藏王没有出声,眼神却是凛然了几分。凝艺的这些话,对于地藏王而言,都是事实。顾启是他的分身转世,却是祁殿的模样,完全是有私心存在的。即便是分出这道分身来,陪着凝艺入轮回转世,也全然是出于私心。
看着地藏王此时的沉默,凝艺不禁苦笑道:“因为祁殿的模样,确实是对有我残魂存在的这丫头产生了些许的影响。不过,他不是他,她也不是我,仅仅只是因为我的影响,他们也走不到如今,你可明白?”
对于凝艺此言,地藏王却是越发的沉默起来,没有出声。但是其之前见到凝艺之后,已然舒缓的眉头,却是不禁皱起。凝艺的这番话,地藏王显然是听懂了,但他却并不想懂。
“我的这副身躯,你以我原本的骨架凝聚,但仅仅只有一具骨架,其他的也都不属于我。一具残破的骨架和一缕残魂拼凑起来的我,还是我吗?”地藏王的沉默,凝艺并没有去指明什么,而是看向了她此时的身躯,缓缓出声,“你花了近千年的时间来复生我,我虽感激,但你可曾问过我,是否愿意复生?即便是在天界,我也仅仅只是被抛弃的存在,倒不如就让我葬在这忘川河中,也算是陪伴着你了。”
随着凝艺的这番话说出,她刚刚才凝聚而出的身躯,却是出现了崩溃的现象。其身周,更是有之前被融合进入魂魄之中的恶灵,纷纷出现。
“为何要葬身河水?天界既不要你,还有我要你!”看着凝艺这样,一直没有出声的地藏王,终于是有了反应。
“没用的,在我抽出了那丫头的魂魄之后,就注定了这身躯支撑不了多久便会崩溃而去。”地藏王不过是才上前,凝艺便摇了摇头,拒绝了地藏王的出手。
“我花费了近千年的时间才将你复生,决不会让你再度消散而去。即便是最终只能留下这缕残魂,大不了再花千年时光,我也一定要将你复生!”凝艺并没能阻止了地藏王。在地藏王到达凝艺的身前时,已然出手,强行制止魂魄的消散,和凝艺身躯的崩溃。
看着面前的地藏王,凝艺不禁嫣然一笑,仅仅只是这个笑容,便让地藏王出现了一瞬间的晃神。就在下一秒,凝艺便伸出了双手,给了在面前的地藏王一个拥抱。
“如果当初前来地府,我遇见的第一人是你,该有多好。”在地藏王的耳畔,凝艺的声音轻轻响起。
但是随着这个声音的话音落下,拥抱住凝艺的身躯,却是瞬间崩溃而去,连带着一同崩溃的,还是属于凝艺本身的那具骨架。随着身躯的消散,在此处,更是魂魄四散。
在之前被漩涡卷入,融入了凝艺残魂之中的恶灵们纷纷出现,一个个甚至都没敢查看这里此时的情况,便快速朝着远方逃离,不敢有片刻的久留。不过,在此处却还有一道魂魄,始终平静地躺在地藏王的身边。这道魂魄属于洛晓妍,只不过即便是到了现在,也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
“不!”看着凝艺好不容易凝聚而成的身躯崩溃,融入灵魂之中的魂魄四散,此时地藏王的双眼通红,近乎疯狂,“不可能,即便是抽出了洛晓妍的魂魄,也不可能会崩溃得如此之快!”说着,地藏王便伸出手,想要将这四散的魂魄全部抓回来,再重新让凝艺凝聚而出一般。
“因为那些回归的法力,我让法力自爆,身躯自然在刹那间便崩溃而去。”随着一道白芒落在了洛晓妍的身上,一直紧闭着双眼的洛晓妍虽然并没有睁开眼睛,但却有声音出现,而且这道声音属于凝艺。
“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做?”听着凝艺竟然自己加快了身躯的崩溃,地藏王更加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双眼血红,几乎快要流下血水一般。
洛晓妍这里,并没有再发出声音,但是其手指却是微微一动,有一道光团便从洛晓妍指尖,落在了地藏王的身上,并且快速融入了进入。而就在这光团融入之际,地藏王的身体却是一震。这道光团,竟然是之前被卷入了漩涡之中的顾启魂魄,也是地藏王的分身。只不过,顾启的魂魄不全,仅仅只有一半。
“我的残魂再度融入了这丫头的魂魄之中,你之分身被我融入了一半,你我如今也算有了联系。”而就在顾启的魂魄全然融入之后,在地藏王的脑海之中,却是再度浮现出了凝艺的声音,“你可愿陪我入一世轮回?若非我残魂苏醒之下,即便是入轮回之中,所滋养的也并非是我魂魄。如今,我再入一世轮回,便可在不牺牲这丫头的情况之下,与她魂魄分离。若是你我能在这次轮回之中,在没有你操控的情况之下相遇并走到一起。轮回之后,千年前的婚姻,便履行吧。”
这段时间,让地藏王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让地藏王所震惊之事,并非是凝艺竟然有办法做到与洛晓妍的魂魄分离,而是在最后那句,履行千年前,王母所定之婚约。
“你可想好?”虽然,地藏王很想立即便应下此事,千年时间他都已经等待过来,仅仅只是一世轮回,地藏王又怎么可能会不同意。但是,在地藏王的心中,却始终担心着一事,那就是祁殿。
“他之一事,早已过去,与我如今,又有何干系?即便是在千年之前,即便倾心,也非爱情。”凝艺的声音再度响起,语气之中却仍旧带着几分悲戚。
对于此事,地藏王仅仅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多言。有些事情,存在于心就够了,不必说出来。
“若是你愿陪我入一世轮回,便饮下孟婆汤,入轮回道。轮回之后,你我一切,便看缘分如何。”
“走吧,我陪你去轮回。”地藏王对着洛晓妍的魂魄招了招手,洛晓妍虽然并未睁开双眼,魂体却是站立而起,随着地藏王一同离去。
随着地藏王的离开,一直守在不远处的谛听却是冲着地藏王离开的方向长啸出声,似乎是在呼唤着地藏王回来。但是对此,地藏王却像是并未听见一般,仍旧带着洛晓妍的魂魄,往奈何桥而去。
自地藏王驻守忘川河以来,离开忘川河的时间并不多,而且往往在离开之后,都会很快回归。毕竟,他若是不在,忘川河之中很有可能会一片混乱。所以,即便是之前,地藏王也仅仅只是以分身转世,以此在人间寻找凝艺的转世。
但是,现在的地藏王,已然忘却了忘川河的事情,一心都在凝艺的身上。这一次,真身入轮回转世,短时间之内,定然是无法回来。忘川河之中,就只有谛听存在。所以此时,谛听在着急的呼唤这地藏王,企图将地藏王唤回。
忘川河之中,因为地藏王的离开,不少恶灵的眼中都绽放出了光芒,但是更多的,却仍旧是对于之前的一系列事情心有余悸,尤其是之前被卷入了漩涡之中的恶灵们。若非是凝艺不愿牺牲洛晓妍的魂魄,如今的它们,便早就被融合,不复存在了。
一直到地藏王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忘川河中,谛听才终于是停止了呼唤。在其巨大的眼瞳之中,却是充斥着浓浓的悲伤。只不过,这悲伤在下一秒,便在试图反抗的恶灵攻击之下,变成了暴怒。
即便是融合未成的恶灵们都被放出,但在被卷入漩涡之中时,它们的实力却是有所下降。更何况是,在之前还被谛听三吼之下,灭杀了不少的恶灵。在并非是所有恶灵都试图攻击的情况之下,这波攻击很快便被瓦解了去。
而在另一边,地藏王竟然带洛晓妍去要孟婆汤不说,更是进入了轮回道之中。这一举动,已然让冥界哗然,即便是在冥王得知之后赶来,也已然是晚了。
在进入轮回道之前,凝艺的声音最后一次在地藏王的脑海之中响起,声音很轻,却是让地藏王不禁浑身一颤:“我希望这一世轮回,会早点遇见你,并能走到一起。”
说完这句话,凝艺便控制着洛晓妍的魂魄进入了轮回道之中,地藏王紧接着追入其中。而就在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的时候,得到消息赶来的冥王,却最终都没见到地藏王。
“辉奕,逸殿入了轮回,现在就连地藏王也入了轮回,冥界实力下滑严重,只怕西方地府会趁乱袭击,本王如今该如何是好?”晚来一步的冥王,看着轮回道所在,眼神显得格外落寞。
“二殿虽二,但能力尚可,祁殿最忠,而且有祁殿在,幽殿也可用。这三位殿主,至少不会背叛,至于其他殿主,可以施法制衡。”在冥王的身边,辉奕立即出声回应道:“即便是剩余的九位殿主,并不信服王上,但至少在西方地狱入侵之时,九位殿主都可用,决然不会背叛。除此之外,王上您还有辉奕。”
闻言,冥王不禁笑了起来。辉奕所言其他,虽都为真,但于冥王而言,有辉奕一人,便够了。
“地藏王竟然真身去陪着凝艺的残魂转世,真是痴情。”然而,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在忘川河上游河岸边的幽殿,却是不禁感慨出声,并且视线立即扫向了身边的祁殿。
对于此事,在得知之时,无论是祁殿还是幽殿,甚至是二殿,都没有感到惊讶,更没有想要去阻拦。二殿是根本就不在意此事,而祁殿和幽殿却是心中明白,即便是他们真的能够赶上,也断然无法阻止心意已决的地藏王。
一如当初,凝艺只剩下一缕残魂之时,地藏王便在忘川河上游的石台之上盘坐几百年,从未离开,只为将凝艺的残魂恢复。即便是阎王,也无法阻止,劝说更是无用。只为复生一缕残魂,地藏王便能够倾尽所有,耗费千年时光。如今,仅仅只是一世轮回,地藏王更加不可能会被劝说回来。
虽然在之前谛听呼唤之时,他们几人虽说是听见了,但并不明白是何意。如今得知了消息之后才想明白,谛听都无法将地藏王唤回,更何况是他们呢。
“她,真的苏醒了吗?”然而,祁殿却并未注意到幽殿的眼神。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的祁殿,神情有些恍惚。
“就是苏醒了也不会来找你,谁让你那么冷酷无情!”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幽殿自然是要狠狠讽刺一番。
但是,往日里都会直接用眼神秒杀幽殿,或是直接动手的祁殿,却是在这句话之后,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逸殿转世,地藏王也转世,十殿殿主的排位,是不是要改变一下?以后我就是一殿主,不再是二殿主了对吧?”然而,在一旁二殿的眼中,却满是希望。
“不,一殿主的位置,会等着逸殿回归。而你,永远都是‘二’殿主。”见祁殿并不搭理,幽殿便转而针对二殿,尤其是二字,念得格外重。
“你才二,你全殿都二!”二殿愤愤地咆哮一声,立即便冲着已然逃走的幽殿追了出去。
只余祁殿一人,站在忘川河岸边,沉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