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白衣男子竟然就这样跳入了忘川河水之中,而且连丝毫犹豫都没有,凝艺不禁愣住,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你就是这样看着奈何桥上的亡灵?在这样河水动荡之际,还让亡灵跳入了忘川河中?”没过一会儿,一道带着几分阴冷的声音突然在凝艺耳边响起,让凝艺不禁被吓得颤抖。
“祁,你先问问情况,这件事也许并不怪她。”跟着祁殿一同到来,还有幽殿。
在祁殿的话音刚刚落下之际,幽殿便出声帮凝艺说话。只不过,即便是幽殿本人,在看向凝艺的目光之中,也带着几分的不信任。他们两人来临之时,正好看见了凝艺逼近白衣男子,才会导致白衣男子跳入忘川河中。
“启禀两位殿主大人,那道亡灵,被带回来时还好好的。但不知是刻意压下了戾气,还是受忘川河中恶灵的影响,突然之间就爆发出了强烈的戾气。为了安全起见,凝艺神明才会控制住那道亡灵,并且让我们去通知你们或是阎王前来。”而在听到了祁殿的质问之后没多久,将两人带到了奈何桥上来的鬼差,不由得出声,帮凝艺解释道。
“这道亡灵,和奈何桥上不少的亡灵可能在生前认识。在凝艺神明将这道亡灵控制住之后,其他亡灵纷纷冲上来,协助那道亡灵逃走。凝艺神明只是追捕那道亡灵,还提醒了那道亡灵,小心不要掉到忘川河中。可谁知,那亡灵非但不听,还偏偏跳到了忘川河中。”见状,在凝艺身边不远处,同样也是看见了这一幕的鬼差,也出声解释道。
通过鬼差们,祁殿和幽殿倒是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只不过,祁殿的神情,却依旧是冷漠。即便是在之前误会了凝艺,也并没有因此而说上一句话。
“看吧,就说了让你先问清楚情况,误会了吧?”幽殿则是笑着,打着圆场。
自始至终,凝艺都只是看着神情冷漠的祁殿,并没有为自己辩解过一句。不过,在鬼差的辩解之下,一切误会解开了之后,凝艺却是冲着祁殿嫣然一笑。在所有人都尚未反应之际,凝艺却是突然转身,和之前的那名白衣男子一样,朝着奈何桥下的忘川河跳去。
不过,祁殿的反应,却是要比凝艺之前快多了。在凝艺才到奈何桥边之时,便已然被祁殿给拉住了。
“你疯了,就算你是神仙之体,在现在忘川河动荡之际掉进去,也和普通凡人无异!”随着祁殿拉住了凝艺,幽殿也是一脸惊魂未定地走上前来。看着凝艺,幽殿不禁皱眉吼道,刚才那突然的一下,将他可吓得不轻。
虽然祁殿才是真正救了凝艺之人,但是在将凝艺拉回之后,祁殿便收回了手。自始至终,都一句话没说,即便是神情,也依旧是冷漠的,就像是一块永远也化不开的千年寒冰一般。
“不管怎么说,那道亡灵也是因为我才会跳入忘川河中,这件事我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凝艺说着,将视线移向了一旁的祁殿。在凝艺的眼底,却是隐藏了一丝落寞。
“忘川河归地藏王管,你即便想管也管不上。再说了,那道亡灵既然在逃跑过程中跳入了忘川河,已然是违反了转世的规矩,按照地府判决,它也只能在忘川……”
“噗通!”幽殿的话音未落,凝艺便已然跳入了忘川河中,这一次的速度,比刚才还要快上几倍。即便是祁殿,这次也都没能反应过来。
在忘川河水之中,那道亡灵的魂体并不受他自己的控制,只能随着忘川河水沉浮漂泊。但是,在河水之中的亡灵们,却是并不然。早在男子跳入忘川河的一瞬间,便已经有不少恶灵注意到了他。
而在凝艺跳入忘川河之时,在男子的身边,已然围聚了四五道恶灵,正企图攻击男子。甚至,在不远处,还有恶灵正在接近着这边,只需片刻工夫,就能够到男子的身边来。
男子虽然处在恶灵的包围之中,但是气势上却是丝毫不输这些恶灵,眼神冷冽不说,就连身周的戾气都转变为了杀气。甚至,凝艺一点也不怀疑,若是这些恶灵们扑上去,男子会毫不犹豫地下杀手,即便是在这些恶灵的面前,男子根本就没有一点胜算。
“你打不过这些恶灵,只可能会被它们给吞噬掉。”凝艺毕竟还是神仙,即便是在忘川河水之中束缚过大,但凝艺还是很快便出现在了男子的身边。
凝艺的出现,让围绕在四周的恶灵不由得一愣,下意识地便看向了四周。对于这些恶灵,凝艺还在忘川河时便打过照面,只不过当时在凝艺的身边,不是会有地藏王的出现,便会是谛听守护。以至于,这些恶灵们,如今在见到凝艺的一瞬间,便下意识的以为地藏王或是谛听会出现在这里。
这样好的机会,凝艺自然不会放过,一把抓住了男子的灵魂,趁着这些恶灵尚未反应之际,便快速离开此处。不过,凝艺的速度终究还是受到了忘川河水的影响,并没有特别快的速度。但是,凝艺却是在离开之际,召唤了地藏王所赠的小舟。只不过忘川河的河水并不平静,即便是小舟到来之后,只怕凝艺的速度也并不会太快。
但是,这些恶灵们大概是早已经习惯了忘川河水的影响,速度丝毫没有减慢,不过眨眼间的工夫,这些恶灵们便追上了凝艺。
而且,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是,这些恶灵们的目光,大多停留在了凝艺的身上,即便是追击,也更多的是要追击凝艺,而并非再是男子。似乎,对于这些恶灵们而言,凝艺比男子更有吸引力。
“如果你这个时候放开我,我想我应该会更加安全。”被凝艺拖着的男子,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情况,不由得出声道。只不过,不知道男子的这句话,究竟是真心,还是仅仅只是出于玩笑而已。
“我之前就跟你说了,不要掉下来,下面危险。可是你不但不听,还直接跳下来。”凝艺一边试图加快速度,一边对着男子带着玩笑的语气抱怨道:“如果不是为了救你,我也不会跳下来。不过既然我已经跳下来了,那要死我们也就一起死,我才不会放开你!”
男子的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无奈,但却没做出任何挣扎的举动。其实在凝艺如今全身心都放在了加速离开忘川河的情况之下,男子想要挣脱开凝艺的手,其实很简单。可是男子即便是刚才说了那样的话,可也一直都没有试图挣脱的举动。而这,也是凝艺将男子刚才的话当做了玩笑的原因所在。
往日里,很快就能到达凝艺身边的小舟,如今却是费了好一番时间,才终于是在凝艺即将被恶灵们追上的时候,到来了。
看着小舟,凝艺一翻身便到了小舟之上。可是,在试图拉上男子时,却是出现了意外。男子的灵魂体,就像是和忘川河水粘合在一起了一般,根本就没有办法离开河水。无论凝艺如何拉扯,但每次都在男子的魂体即将离开水面之时,便会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给再次拉入水中。
“放开我,你应该能安全离开。”几次之后,男子自然也明白了,他的魂体根本就没有办法离开忘川河水。
“我之所以下来,就是为了救你,现在又怎么可能把你给放开?”凝艺看了眼,仍旧在身后追击着的恶灵们,让小舟加速,朝着忘川河的下游冲去。
即便是男子没有办法脱离忘川河水,但至少在忘川河的下游,还是安全的。毕竟,这些恶灵们,并不能到达忘川河的下游去。
只不过,忘川河动荡,小舟的速度没有往日快,但至少能够将恶灵们甩开。不过,让凝艺感到有些苦恼的是,小舟在剧烈翻涌着的水面之上,经常被冲击得偏离方向,除此之外,还时不时的会被水浪冲翻。
凝艺一次又一次被冲下小舟,又一次次再翻上小舟,试图带着男子离开。无论如何,凝艺一直抓着男子的手,都未曾松开过。
然而,全身心都放在控制小舟之上的凝艺,并没有注意到,男子在看向她的目光之中,早已经没有了防备。甚至,隐隐约约还能看见闪烁而过的感激。但是,男子对于这份感激之情,却还有些刻意压抑和控制。
小舟没多久便到了奈何桥下,追击的恶灵们在见到如此情况之后,还不禁愣了会儿。在它们凶残的红瞳之中,却是闪过了犹豫之情。虽然,在之前还有恶灵们会到奈何桥下袭击,但它们也并没有像是凝艺这样,进入到奈何桥底。
“停,停下!”小舟才进入没多远,男子却是突然出声,声音之中带着压制不住的痛苦。
男子这样的声音,让凝艺也不禁惊讶,一时也顾不上身后的恶灵,立即停了下来。在看向男子之时,却只见到,在男子的眼睛之中,眼瞳的颜色,却是变得和那些恶灵们一样的猩红。
但是,在男子的红瞳之中,却是充斥着强烈的痛苦之意。可除此之外,男子的魂体之上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也没有任何的伤势。
“你怎么了?不会是被恶灵们附身了吧?不对啊,你如今只是灵魂,又怎么会被恶灵附身?”看着男子,凝艺却是一脸的疑惑,不明白男子现在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灵魂体在忘川河中都会受到限制,它们只能在忘川河上游待着,一旦试图从忘川河中逃离,便会受到魂击之痛。若你再带他前行,在离开奈何桥底之时,便是他魂飞魄散之际。”男子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样,根本就没有办法回答凝艺的问题。但是,却是有一道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虽然声音显得很是缥缈,但凝艺还是能够听出来,这是属于地藏王的声音。
在凝艺停下的这段时间,之前停在了奈何桥底之外的恶灵们,竟然也不顾魂击之痛,进入了奈何桥底不说,竟然还试图朝着凝艺所在处靠近。
看着这样一幕,凝艺顾不得男子的魂击之痛可能会加重,又往前行了一段,直到男子忍耐不住,哀嚎出声,这才终于是停止了下来。不远处,恶灵们的目光,始终盯着凝艺,即便是一个个神情都极为痛苦,还是在试图接近凝艺这里。
“傻女人,放开他,你以这小舟之力,定然能安然离开这里。”地藏王此时虽然不在此处,但对于这里的情况却是了如指掌。这样的一幕,让地藏王的语气,都不禁变得有些急躁了起来。
“不要!我之所以下来,就是为了救他。”凝艺却是坚决地摇了摇头,拒绝了地藏王的提议。
看了眼男子,又看了眼不远处的恶灵,凝艺却是不敢再往前进了。毕竟,地藏王已经说过,离开奈何桥底之时,便是男子魂飞魄散之际。虽然现在距离离开奈何桥底,还有一大段距离,但在这段距离之中,会发生些什么,男子又是否能够承受住越来越强烈的魂击之痛,凝艺却是并没有把握。若是男子承受不住,只怕还未能离开奈何桥底,男子便已然魂飞魄散了。
在这段时间之中,凝艺已然看见了,有承受不住这样疼痛的恶灵,从奈何桥底退了出去,放弃了追击。但在之后,却是有另外一批恶灵们,补充进来。恶灵们,终究是没有减少。甚至,凝艺一点也不怀疑,随着她在这里逗留得越久,恶灵们只会聚集得越来越多,而她和男子的处境,也将会越来越危险。
看着这些恶灵们,凝艺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但是,在拉着男子的手中,却是突然发生了挣脱的举动。男子此时虽然双目赤红,但是眼神却是恢复了清明,此时的男子,竟然在挣脱凝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