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云雅容,真正的原主的灵魂到底去了哪里,甚至是否已经彻底烟消云散了,她一点儿都不清楚。
但颜舜华很确定,即便原主出事了,来自现代连鸡都没有杀过一只的她,手上绝对没有沾染那个小姑娘的鲜血。
她附身到这具身体上,除了穿越本身以及那个莫名其妙的男声,并没有其他让她觉得诡异万分的地方。
她自己的境况不明,云雅容的灵魂兴许已经湮灭,兴许安全但却像她一样也莫名其妙地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去了,但无论如何她都对这种超越自己认知与能力的事情无能为力。
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保证了自己的安全再说。
总归从目前来看,双方还算是客气有礼,从沈靖渊愿意在途中主动接近云宣氏并结伴同行这一点来看,云沈两家并不是什么敌对关系。
将云霆的视线转移到沈靖渊的身上说不定会是一个好办法。
两人都不是容易被人糊弄的人。往往这样心有城府的男子,执着起来的时候都会非常的较真。
不论沈靖渊对她或者是原本的云雅容打什么主意,被云霆留心并盯上,他再想要朝她下手就难了。
而云霆的注意力一旦投放到沈靖渊这个相较于她复杂得多也难以对付得多的人身上,恐怕就不会有多余的精力来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顺利的话,说不定能够一举成功,彻底融入这个时空。
云霆并不知道她的所思所想,因此听了她的话也只是讶异与好笑,以为长女是天性聪慧。
虽然以前的言行举止常常都是大大咧咧的宛若男孩。但好歹本质上的确是个姑娘家,女子心思细腻这一特点,她还是偶尔能够施展一二的。
老定国公沈少祁戎马半生威名赫赫,在战场上杀的人不计其数,现任定国公沈越檠虽然颇有才学,但却丝毫不通武艺,算得上是手无缚鸡之力。
倒是世子爷沈靖渊。年少之时便由祖父亲自教导。此后又数年行踪成迷,而今只是弱冠之年,面上不显。通身却气势惊人,行事也滴水不漏,让人捉摸不定。
杀没杀人他不确定,但有一点他却知道。这人小小年纪心性就超乎同龄人的沉稳坚决,身有肃杀之气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毕竟他的出身注定了所经之事必定复杂万分艰苦卓绝。
“他只不过是面冷寡言,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倒没有想到,我云霆的女儿,除了是个淘气包。同时还是一个胆小鬼。”
云霆打趣了几句,见她有些撑不住怏怏不乐,这才告诉她对方已经离开了。让她不要担心。
之后父女俩一块吃了午饭,云霆返回府衙办公。她则回房看书,午睡,尔后继续苦哈哈地扎马步。
自然,还是照以前那样,每只脚都负重一个沙袋。
不同的是,扎完马步后她还开始绕着花园慢跑起来。
也是从这一日开始,在每一天清晨与傍晚,除了雷打不动的继续扎马步之外,她还会分别进行一刻钟的蛙跳练习与半个时辰的慢跑运动。
原本她可以早一点进行这两项现代人耳熟能详的锻炼方式的,只是顾忌着住在这儿的沈靖渊又像此前那样神出鬼没,所以她一直没动静。
要知道,她被云霆罚抄女则时心不在焉,后头还被加罚了抄写佛经。就因为这个,沈靖渊就顺走了一张写满佛经的宣纸,为此每回见面都拿这事絮絮叨叨个不停,认定了她就是那个他所认识的有在睡前默写佛经习惯的姑娘。
天可怜见的,她完全是被她的便宜老爹给无意中坑了一把。
只是好说歹说沈靖渊都不相信,反而认定了她就是那个人,搞得她有些时候都神经兮兮的,尤其是在想到幻听中的声音与他的声音十分相像之时,简直是灾难即将来临之前的感觉。
所幸,这人终于是走了。
她吁了一口气,拿帕子擦汗。
四月底的天气,已经逐渐热了起来。她还没有怎么看到繁花似锦的景象,宅子里头就开始绿树成荫,到处都是飞扬的枝条。
“小姐,用饭吗?老爷打发长庚来说不回来吃了,让您自己好好吃。”满冬在一旁问她,语气颇有些小心翼翼。
今日一大早,云宣氏又带着双胞胎出去串门了,据说是某位官夫人开了赏花宴,碍于官夫人圈子的某种意味不明的来往规则,云宣氏不得不去。
颜舜华这两日刚加多了两个沙袋,负重四斤,扎马步,跑跑跳跳,外加日常行走,每日都把自己整得像条死狗一般,与云宣氏见面的时候自然也就有些无精打采。
也因此,这一回都不用亲口拒绝,她就被排除在外出人员名单上了。
虽然呆了许久,她其实已经对外头的世界有些心痒难耐,但是小女孩的身体里住着的毕竟是一个成年的女子,所以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家中,每日按部就班地过着规律又枯燥的日子。
能够忍耐与克制,但是不代表私底下的时候她就不会觉得烦躁。
好比如现在,她就有些累得慌,出现了莫名其妙的念头,想要即刻扔掉脚上的沙袋,换身干爽的衣服,愉快地上街去看一看。
只不过,在某个拐角瞥见了一抹青色极快地撤退消失后,她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眸,轻声道,“你回去叫人将饭提过来,摆在小亭里,我要在这里吃。”
满冬有些犹豫,“小姐,您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不太好?”
她不敢说自己想要留下来,只是委婉地表示自己的看法,哪怕是在内宅,独处似乎也并不安全。
“不要紧,你让那个扫地的小丫头过来陪我就成。快去快回,我饿了。”
颜舜华顺手指向远处的一个七八岁上下的女童,那小不点正在尽心尽职地扫着小路,“有些凉,别忘了顺道将我的斗篷也拿来。”
满冬依言将小丫鬟叫过来,吩咐她寸步不离地跟着小姐,然后才一路飞跑着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