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明怔了许久,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他松了一口气,垮下身子,抚着心口给自己顺气。
没事,他只是杀了一只畜牲,不是杀人,法律不管他,法律只管杀人,不管杀畜牲,一只讨厌的烟猫而已……
他抓起烟猫,提出家门外,塞进垃圾桶里。然而,垃圾桶似乎满了,他怎么塞都塞不进去。“md!”王大明骂了一声,索性将烟猫的尸体抛在垃圾桶脚下,转身就回去了。
“喵~~”
那柔软的叫声顿时令王大明僵住了脚步!
为什么?它都已经死了,为什么它还能再叫?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
王大明发疯地冲回家里面,反锁上门,用被子盖住脑袋,不敢再出门了!
“喵呜~~!”
然而,即使他捂住双耳,也仍然能听得见那可怕的猫叫声!
“哗……”忽然,响起了挠门声。
猫的挠门声。
猫叫、挠门声,像是讨债一般,缠在耳边,一直不绝!
听说猫有九条命,怎么杀都杀不死……
“md!老子不信这个邪了!”王大明跳起来,冲去厨房里拿了柴刀,出来时,看见茶几上有一条钓鱼线,他想也不想,就抓起钓鱼线,冲了出去。
打开门,烟猫见了他,更开心地叫了几声。
他抬起菜刀,在烟猫的惨叫中,宰了下去!
“让你叫!让你再叫!!”
血,溅了王大明一身。
烟猫倒在血泊中,四肢抽搐,挣扎着朝楼梯口爬去,似乎是想要逃。
“猫有九条命,必须得杀死,彻底杀掉九条命……”王大明念叨着,慢慢放下菜刀,拿出口袋里的钓鱼线,朝烟猫走去。
他从背后用钓鱼线勒住了烟猫的脖子,死死勒住!
终于。
烟猫不动。
他伸手去触摸烟猫的呼吸——也没了。
“终于死了……”王大明松了一口气,这一夜的提心吊胆终于可以松懈了。
就这么放过这该死的烟猫,似乎,不太够。
王大明升起了一个主意,他攥着钓鱼丝的一头,拖着烟猫的尸体,一步步爬上了楼梯。
他爬到了顶楼上,当他把烟猫的尸体悬挂吊在的楼顶的栏杆上,看烟猫的尸体随着夜风摇曳,他擦了一把汗,愉悦地笑了:“这下,你不会再叫了吧?”
他擦擦汗,回家了。
这一夜,再也没有猫叫声了。
而他,一辈子也再也不会听到“猫叫声”了……
鲜血滴答,滴答,从四楼的楼顶上,垂直砸落地面。
夜深人静,却有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出现在楼下,一起仰望着在烟夜里,随风摇曳的小小身体。
“朔月,开心吗?”白三叶摸摸朔月的脸。
朔月仰着小脑袋,看着昔日的同学挂在楼顶上,血从空中滴下,砸在她的脚边,溅开,在地面上晕开一团,就像白天里,他提着小可的尸体,鲜血滴在她的作业本上,染在她的名字上,晕开一片。
“开心……”她笑着,眼泪却落了下来。
“那野杂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没爸没妈,就该扔到街上去做乞丐!你们学校是怎么一回事呢?竟然还让这么没家教的野杂种进学校里来读书?”——说过这话的人,嫌弃她没爸没妈,而现在,他则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
王大明把烟猫扔进垃圾桶里,转身回了家。他上床睡觉,却不是睡在自己的床上,而是,睡到了自己儿子的身边。半夜,儿子醒过来,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会谁在自己的身边,于是叫他起床,不停地推他起来。而王大明却只听到了猫叫声,睁开眼,也只看见了烟猫……
曾经侮辱过她,拿着她最痛苦、最不愿意提起的事当做快乐的人,他们当时怎么说她的,今日,一一报应回他们的身上!
白三叶抬起手指,拭去朔月脸上的泪痕,轻轻地说:“人心若正,就不会瞧不起脚边的小生命。他儿子曾向他求救过,可是他却拿起了菜刀。父子之间的残忍是通过血脉流传的,怪不得儿子今天会虐杀了一只无辜的猫。朔月,这是第一次,也是你的最后一次,不管你过去的生活令你有多么痛苦,让你对这个世界多么的痛恨,但仅此一次,你要斩断你对过去的怨与恨,只有朝前看的人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
朔月点点头。
她听不明白,但是她很开心,曾经让她最痛恨的两个人,一个将要变成大肥婆,一个经常欺负她的王小明死了,这世上似乎也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令她不开心的了。
白三叶牵着她的手,走到楼上去,从垃圾桶里把烟猫捡出来,还给了朔月。朔月小心翼翼地拿着干净的布包裹着烟猫,把它放进了包里。
“小可,我们回家……”她轻轻呢喃着,泪水忍不住落下。
“回家?你们能回哪里去?”白三叶问,“孤儿院吗?”
朔月抬起头,因为这一句话,她迷茫了。
孤儿院,算是她的家吗?
那只不过是她长大的地方罢了,也只不过,是她和小可第一次认识的地方罢了……
现在小可没了,那她还有必要再回孤儿院去吗?
白三叶朝她伸手,微笑:“跟我走吧,回你真正的家去。”
她把手放在了他的手掌里,男人的手宽厚、包容、温暖,将她的小手包裹在了掌心里。
她跟他走,只是因为她无处可去。
当他们走到楼下时,远方忽然传来了一个柔软的猫叫。
“小可!”朔月猛地抬起头,耳朵竖了起来:“是小可的叫声!”
她紧张地抬起头,去寻找到烟猫的身影。终于,她在一个拐角处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小可!”她开心地朝烟猫奔去,烟猫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拔开双腿,很快,隐没入了烟暗中。
朔月追不上烟猫,也再也找不到烟猫的身影,她扶着膝盖,喘息着,无助地叫着烟猫的名字,不明白它为什么会抛下她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