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洞不够宽敞,属于蹲下来闲挤,站起来碰头的大小,所以,明摆着,我进去他就得在外面站着。
我本有意邀请他一同避风,看来是事与愿违,只好一边用艳羡的目光打量着他,一边夸口道,“是你太高了。”
“无妨。”
芈曜麟环视周围,随即轻身一跃,停在了离洞口最近的一根树支上,他悠然地将自己的斗篷展开,斗篷是用海底的韧草编织的轻盈又结实,层层扣搭,不留缝隙,轻易地挡住了来自海岸的风,他一身素色“居高临下”,像是海,此刻安然平静。
我见他不拘小节,也索性往后面的树干上一靠,雪絮纷飞,时光静待。
“你可以和我谈谈接下来的事。”我们默立良久,就快变成两座雪中的雕像时,龙王开口道。
说完,他蹲了下来,那个高度,他的头恰好与我的齐平。
风吹散了他的声音,我下意识地撩拨了一次耳旁的头发,动作才刚做了一半,我就意识到我的手背上有微弱的暖,那是龙王的鼻息。我的手发了疆,抵触的目光往左一扫,却对上他温若星火的目光,他的眼神清澈,却暗带幽冷,王者深沉,我轻轻别过头去,试着调整呼吸,才故作淡然地缓缓地向后靠去。
“嗯?”他催促。
我调整了声音,避开鼻音,才开口道,“九华妖宴之后的那个晚上,也就是第一次来逆生境前的那个晚上,第三境方主梅境深应天劫,遭雷刑,本来他道行不够,难逃一死,却得遇高人指点,羽化成仙,帮他的便是一直沉睡在妖界的魔神分身,他用封印着皓月神识的菩提籽,抵挡住了本该劈到梅境深身上的天雷。”
“我记得那梅老头临走之前,曾给了你一样东西。”龙王道。
“不过已经不在我这了。”是的,梅仙给过我一丝生气,我曾将它收藏在执魔之铃当中。后来,在麟趾天镜里,被执阿缜收了去。
“这两件事,或许曾有关系?”他不紧不慢地问着。
我避开了正面回答,“魔神铎是我的前身,他送我的只是个见面礼。”
“前身?难道魔也有三生三世?”龙王的语气难以捉摸,“我从未听过前世和现世是两个人,可以出现在同一个时空。”
“我们是两个人,本来是毫不相关的两个人,因为一次交换,让彼此的命运交错在一起。”我耐心地解释。
“你爱上了他?”他的问突如其来。
“是白籽言爱上了他。”被我冷音截断。
龙王跳了下来,迅如闪电,他站在我的对面,逼问道,“你到底是谁?”他的气场笼罩在我周围,沉郁、压抑。
做什么?
我爱上了他?可我不是白籽言,我是魔君!我是镜衣!我必须要反抗。一字一句地反抗,一字一句地反问,“你,没有立场,这样问我。”
他渐渐靠近,在我耳旁,“我不问,你也不要多问。”这是他的答案。
他抽回的手腕划过我的耳饰,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心已然开始狂跳,莫名地狂跳。我倏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追问关于白籽言的问题,我也不要问任何关于阿麟的问题,不问阿麟,也同样越过了关于涂候猗的部分。
芈曜麟,你在逃避什么?
风似乎静止了。
风还在吹。
“魔君,镜衣。还有三颗菩提,你又如何做到用一道天雷劈同时劈开三颗菩提?”
“两颗,封印着皓月神识的只剩两颗。”
“当然,可你无法确定是哪一个颗?”
“幻境,我会利用通灵术借助铎的力量支起三重幻境,三重幻境,三道天雷。”
“我会和你一起。”
“不需要。你还有别的事要做。”我冷冷地拒绝了龙王的“热心。”继续道,“你比我更了解皓月,如果天雷之下,我不能抽身,你需要在幻境中找到剩下的两片魂魄。”
“一道天雷而已。”龙王语气微嘲。
“不是因为天雷。”
“你的幻术还不到家?”龙王语气挑衅。
“通灵术,我很有信心,三重幻境,我也很有把握,只是菩提的部分,我无法保证。”快速地吐出心中的不快。
“哦?”
“对于这三颗菩提,我只知道它们来自南岛。但是,南岛究竟在哪里?它们又有怎样的力量,我并不十分清楚。”
“所以,你是担心,会有意外发生?”
如今,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我的退路就是龙王的帮忙,我缓和了语气,讲出了原因,“当年,我与魔神铎做神祗交换的时候,是这三颗菩提籽将魔神的魔身散成了六片,而且我的力量后来才恢复,也是因为菩提缜魔的原因。”
“若它们真有危险,你又如何化解?”芈氏巧问。
“不是化解,是追根溯源。”我也道出了我的办法——没有办法。
“怎么说?”
“因为我认识这三颗菩提籽的主人。”菩提的主人,是椎维,一个一直存在在我记忆里的人。
“哼——”龙王冷笑,“你这个女人——很可怕。”
这个评价将我拉回了现实,现实就是眼前这个龙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奇怪”,挑衅、生气、逼问、评价,我们有那么熟吗?
“哼,你以为是我设计夺走了魔神的力量?”我忍住了怒气,真是不可理喻!
“看起来是这样。”他是故意的。
“那不——”我想说,那不是我做的,“算了,跟你解释不通。”
“你愿意解释就好。”龙王语气轻快。
“不愿意。”我拒绝。
“无论你为了什么?”龙王转而正色,“我不许你打皓月的主意。”
好个爱护妹妹的哥哥。
琉璃岛上,我们的谈话还历历在目,我不会像你,记性差!我心中抱怨,嘴上却说,“我说过,让皓月真正地脱离了神族的牵绊,是我们共同的目的。”
“我也说过,我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你都联手都做不到的事情。”龙王答道。
好了,快平息吧……
“皓月的神识虽然被分成三个,但是它毕竟是神的灵魂,可以在妙严镜中幻化成不同的影像。我不了解皓月,我对她知之甚少,可你是皓月最亲的人,只有你最了解她。所以,如果不出意外,你只要在幻境中辨别出皓月可能幻化的形态,找到它们,就算帮到我了。”我说得很快,真想尽快离开这里,离开“阴晴不定”的家伙。
“你是说它可能变幻出其他的形态?”“阴晴不定”的家伙好奇地问。
“是的,三颗菩提,三片灵魂,三个幻境,植物、人、动物、物品,任何可能。不过,我也不排除,她会自动凝聚的可能。”
“我也更希望是后者。”“阴晴不定”的家伙开启了对话模式。
“我只是担心,一旦我收回幻境,她会在妙严镜中乱闯,我会很麻烦。你火眼晶晶,我也少花些力气。”我并不想让皓月在妙严镜中乱闯,因为若她不小心也跳下了生骸之渊,那么就算我们找到了皓月,也无法再将她变成龙族了。
“你放心,从小到大,她都逃不出我的视线。”
说完,云层中传来一阵闷雷响,云层越发的厚重了,天地渐渐暗淡,几道闪电已经在云层背面来回游走,释放出金色的微光,老梅树的枝干开始轻轻抖动,我与龙王对视一眼,时机到了,只听他先开口道,“这样的天劫我曾见过,却未曾亲身体会过。”
“但愿你不会自找苦吃。”
“总有不得已而为之。”
“现在是我不得已而为之。”
“当然。”
“我先走一步。”
“早去早回。”
我懒得再看他,飞身上了梅树枝头,手掌执魔之铃,执魔铃音大作,张开混沌镜像,龙王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我催动体内的魔晶,幻化出三道分身,望着即将破云而出的闪电,将手中的三颗菩提籽握紧。
妙严镜中的一切并非幻境,而是来另一个时空的真实,从我跳下生骸之渊的一刻,我就清楚无比,三颗菩提——两真一假,我在心中抱怨:白虎师父啊白虎师父,你可曾想过,我也会为此受一次雷刑呢?
云层在一阵涡旋之中渐渐露出了天眼,云层上的闪电越发躁动,雷声阵阵,像是敲击着几万只锣鼓,我看着那彼端的天眼中射出了一道金光,如千里长蛇划破苍穹,脚下的梅树瞬间爆出了地下巨硕的根系,像是最后的生死较量。大地裂开了无数缝隙,然后,地动山摇。
“因为我认识这三颗菩提籽的主人。”
“哼——”龙王,“你这个女人——很可怕。”
“哼,你以为是我设计夺走了魔神的力量?”
“看起来是这样。”
“那不——”我想说,那不是我做的,“算了,跟你解释不通。”
“你愿意解释就好。”龙王语气轻快。
“不愿意。”
“无论你为了什么?”龙王转而正色,“我不许你打皓月的主意。”
琉璃岛上,我们的谈话还历历在目。
“我说过,让皓月真正地脱离了神族的牵绊,是我们共同的目的。”
“我也说过,我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你都联手都做不到的事情。”龙王答道。
“皓月的神识虽然被分成三个,但是它毕竟是神的灵魂,可以在妙严镜中幻化成不同的影像。我不了解皓月,我对她知之甚少,可你是皓月最亲的人,只有你最了解她。所以,如果不出意外,你只要在幻境中辨别出皓月可能幻化的形态,找到它们,就算帮到我了。”我说得很快,真想尽快离开这里,离开“阴晴不定”的家伙。
“你是说它可能变幻出其他的形态?”“阴晴不定”的家伙好奇地问。
“是的,三颗菩提,三片灵魂,三个幻境,植物、人、动物、物品,任何可能。不过,我也不排除,她会自动凝聚的可能。”
“我也更希望是后者。”“阴晴不定”的家伙开启了对话模式。
“我只是担心,一旦我收回幻境,她会在妙严镜中乱闯,我会很麻烦。你火眼晶晶,我也少花些力气。”我并不想让皓月在妙严镜中乱闯,因为若她不小心也跳下了生骸之渊,那么就算我们找到了皓月,也无法再将她变成龙族了。
“你放心,从小到大,她都逃不出我的视线。”
“那好,等一切顺利,我们再重新为皓月织魂。”
“万事小心。”
说完,云层中传来一阵闷雷响,云层越发的厚重了,天地渐渐暗淡,几道闪电已经在云层背面来回游走,释放出金色的微光,老梅树的枝干开始轻轻抖动,我与龙王对视一眼,时机到了,只听他先开口道,“这样的天劫我曾见过,却未曾亲身体会过。”
“但愿你不会自找苦吃。”
“总有不得已而为之。”
“现在是我不得已而为之。”
“当然。”
“我先走一步。”
“早去早回。”
我懒得再看他,飞身上了梅树枝头,手掌执魔之铃,执魔铃音大作,张开混沌镜像,龙王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我催动体内的魔晶,幻化出三道分身,望着即将破云而出的闪电,将手中的三颗菩提籽握紧。
妙严镜中的一切并非幻境,而是来另一个时空的真实,从我跳下生骸之渊的一刻,我就清楚无比,三颗菩提——两真一假,我在心中抱怨:白虎师父啊白虎师父,你可曾想过,我也会为此受一次雷刑呢?
云层在一阵涡旋之中渐渐露出了天眼,云层上的闪电越发躁动,雷声阵阵,像是敲击着几万只锣鼓,我看着那彼端的天眼中射出了一道金光,如千里长蛇划破苍穹,脚下的梅树瞬间爆出了地下巨硕的根系,像是最后的生死较量。大地裂开了无数缝隙,然后,地动山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