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山庄,六镜执魔之一圣求始堕魔前的官邸,他曾是西决国的小王爷,人称西城国老。被封为六镜执魔之前,圣求始在自己长眠之地设置了魔族结界,并对西城山庄里所有的事物重新修缮。从前十灵与圣求始关系要好,听闻十灵被我找到之后,圣求始曾托我将西城山庄交给十灵照看,不然,时光匆匆,野草疯长,会埋没了西城山庄的美。
老管家西城营带着几个不愿转世的旧鬼,一直居住在山庄内,安安做了庄主之后,一切又焕然一新,多了许多从未有过的青春朝气。鸴斯说,安安已经把西城山庄当做了她的家,因为安安的眷顾,鸴斯、阿难、花烈都常常回来,西城山庄便会格外热闹。
孙琳一直处在昏迷当中,他的头发每日在午夜都会重新长成原来的样子,紫色及腰,妖媚非常。鸴斯说,仙界没有放弃营救孙琳,他们在季山无极里找到了孙琳的一只仙魂,并用上古禁术锁在了仙族法器里,所以,失去一魂的孙琳迟迟未醒。
算上今夜回来的花烈成秀,只有阿难无染一人仍无消息。我与阿难的魔神契约仍在,我知他并无性命之虞,也无囹圄之苦,但至于他为何迟迟不来相见,也一时无解,只盼望花烈成秀能带来有用的消息。
那日暗黑森林旧地,修罗残路之中,我始终无法忘记的,便是天空中那道若隐若现的亮光和那条诡异的由文字连接成的长蛇,我在神之血中反复搜寻着有关长蛇身上关于那些文字的记载,希望在过往的记忆角落里发现端倪,可它们却犹如海中的一根绣花针一般,毫无踪迹,我整理完最后一颗金色幽灵的种子,便感受到了十灵少女的气息,她从我身后的花丛中走来,带着浅浅的呼吸。
“姐姐?”上幼安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拍了拍手里的尘土,看见她脚上的新秀鞋上沾满了青草上的露珠。“姐姐!”又是一声,亲切的叫喊,让不自觉地握住了主动伸向我怀中的柔夷,十灵与我有着两世的缘分,多少年之后,我带着全部的记忆活着,记得她曾经的一切美好,而她杀回鬼城的一刻选择了转世,失去了前世的记忆,她对我的亲昵,不过那时在逃荒队伍里的情谊,多半的诱惑,些许的依恋。
“已经弄完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安安看了看已经没入土壤的种子,手掌隔空拂过,似有怜惜。
“姐姐,它们会开花结果吗?”上幼安犹如新月一般的明眸上充满疑惑,“黄金一般的种子,在这凡人的世界,真的可以平安地长出枝叶吗?”
“这个世间,我们所见之物皆非本相,金色幽灵也一样,当初他们在暗黑森林中沉睡了十万年,光阴蹉跎,连临缜自己都曾担心,大地的力量会让它们尘归尘土归土,我也一度以为它们早就随着地狱的离火消散了,可他们还是映衬了那句话,魔就是魔,执着的魔灵,不到缘尽的一刻不会消失。”
安安结了一个手印,默默感知了片刻,才缓缓地睁开眼睛,有些泄气。
“没用的,走吧!”我起身离开,安安快步追了上来。
“真奇怪,我练习御灵术这么久,都没见这样的东西。姐姐,”安安在我前面倒着走,一边摇着裙子上的流苏一边说道,“它们还活着,却停止了生长。魔灵不会生长,对不对?”
“它们如今似魔非魔,也许等它们吸收了日精月华之后,会变成别的样子。”离开了这一小片山坳,赤棠山的景色浮现在眼前。
天高云淡,芳草萋萋。
“若它们不再是魔灵,不受姐姐管制,变成什么六界之外的鬼东西,姐姐千万不可心软,留不得的!”
一只小青牛见安安从山坳里出来,摇了摇青紫色的牛角,像跳着踢踏舞似的走了过来。
小蚀骨牛围着我们转了一圈,走到安安身边,我看见它额前的六瓣梅花,添了太多喜感。“谁教你的?他又不是个女孩子。”
小蚀骨牛似乎听懂了我说的话,左右摇晃着脑袋。
安安一边深情地抚摸着他的牛角,一边解释到,“这几年姐姐不在,我少出门,虽说西城山庄里一应俱全,可无染哥哥常出门,鸴斯和花烈不常在,我只有七田做伴,七田也乖,既当成弟弟又当妹妹。”
七田蹭了蹭安安的手,同病相怜一般。
“你如今虽是魔身,却和人族无异,仙界人没见过你,龙族更不知道你就是十灵少女,你是自由的,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这里?”
安安垂了下头,只抬眼看我,“姐姐将西城山庄赐给安安作为生日礼物,安安心怀感恩,安安深知姐姐用心良苦,也希望早日完成姐姐心愿。”安安语气生涩,却让人听出了委屈,”赤棠官冢内的紫晶结界有很好的镇魔作用,我本想等姐姐回来,给姐姐一个惊喜,那些血魔,还有一段时间——”
此话一出,我方知安安用心之深,驾驭血魔并非易事,我伸手探上安安的关脉,脉乱如惊弦,有三惊三停。
“这三只可是进来捕获的?”
安安点了点头,“是最后流落在六界的血魔了。我每次出门,都会寻找血魔,并带它们会回西城。”
“世间三千血魔,封魔令后,剩下不到三十只了。”收服血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血魔本性暴戾,不愿被制,魔界之中,除了六镜执魔,只有拥有十灵少女之血的人才能做到。安安是曾经的十灵转世,力量不可小觑,“三个月一只的速度,已经是非常之人了,可你只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便驾驭了全部的二十七只!”
安安看出了我眼底的担忧,“姐姐不用担心,安安知道,驾驭血魔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急于求成会种下恶果,但是安安有花烈啊还有无染哥哥,鸴斯的医术又那么好,大家都在帮我。现在姐姐回来的,安安更是不能懈怠,收服血魔,也算了了姐姐一桩心事。安安没事。也绝不会让自己有事。”
我将手中的一朵蒲公英戴在七田的牛角缝中,七田用力甩了甩,见甩不下去,又看向了安安。
“好七田,很美。”
“北海的鲛珠有镇压邪灵的功效,龙王回归之后,龙族各族势力都会想龙王献媚,若琉璃岛之行得成,想要找到合适的鲛珠不是难事。姐姐不会让你的辛苦白费。”
“没有,安安真的很好”说着,她抬起了明眸皓齿。“有姐姐疼我,安安很开心!”
我轻抚了她的脸颊,“等我从北海回来,便带你一起出门。人间热闹,西城虽美,也太过孤僻寥落了些。”
安安听闻,难掩喜悦,眼睛里冒出了花儿来,“太好了太好了!”她看了看七田,七田受到感染轻快地摇起了尾巴,一人一青牛彼此心照不宣,在花草从中边跑边笑。她身上的小铃铛叮叮咚咚地响着,而山间的风,静静地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