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DeathSystem。
“能出来见个面吗？”周泽的声音很低沉。
“不能。”电话对面匆匆地挂了。
周泽看了看手机，又重新拨了过去。
“又干什么！知不知道现在才凌晨六点！”电话对面有些火大。
“我杀人了。”
轻轻地一句话，电话那头安静了下来，“死神？”
周泽没有回答。
“你在哪？”。
凌心月打开车门，走了下来，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周泽。
凌心月走近看了看低着头的周泽，“上车。”
已经是凌晨六点半，天色仍然是昏暗一片，凌心月开了车灯，疾驰在郊外的公路上。
周泽的双眸灰白一片，没有丝毫焦距。
“一般人杀了人都是害怕得要死，躲在角落一直颤抖，一直颤抖，想不到还有你这种情况的。”凌心月淡淡地说道。
周泽诧异地看了凌心月一眼，“你不害怕吗？”
凌心月瞥了周泽一眼，“我带你去个地方。”
车子缓缓地停了下来，凌心月打开车门，周泽也从副驾驶座走了下来。
“看吧。”凌心月把双手放进上衣的口袋里，清晨的风吹动着她的发丝。
一眼，周泽就震惊了。
到处都是尸骨，每走五步就能踩到一具尸骨，每一具尸骨都像是暴露了很久，被日晒雨淋，已经只剩骷髅。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周泽是站在一条大街上。周泽来过这个地方，是个很繁华的大街。
“为什么，大街上会有那么多尸骨……”周泽呆呆地看着这荒凉的景观。
“五年前，出现了一个boss级别的boss，附近区域的死神都过来帮忙，结果……你应该看到了。”凌心月伸出仍然缠着绷带的右手捋了捋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
“难道都没人收尸吗？”周泽脸色苍白地看着满地尸骨。
“人们看不见手握神镰的死神，更看不见死去的死神，因为每一个死神都是死过一次的……”凌心月语气带着悲哀。
周泽后退了两步，身体撞在了车上，眼神已经呆滞。“那你……”周泽忽然看向凌心月。
“死神死后，世人所有关于他的记忆都会回到他死的那一天，而他之后所做的事，都会被抹除，或者被取代，这就是DeathSystem，死亡制度。”凌心月抬头望着天空中将要隐去的零星的星辰，轻轻吐了口气。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周泽语气低沉。
“不管你是不是死神，都有必要了解一下这个世界，这个不为人知的世界，”凌心月眸子里透着一些看不懂的情绪，“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你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有时候，死神的命，并没有价值……”凌心月转过头面对着周泽，“你只是杀死了一个本来就死去的东西。”
周泽沉默了很久，“虽然你这样说并不能让我释怀，但还是……谢谢你。”周泽看着遍地的尸骨，“什么样的boss能杀掉这么多人……”
“不知道，”凌心月瞥了周泽一眼，“上车，我还要回去睡个回笼觉。”
“哦……”周泽应了一声。
“话说回来，你是怎么杀掉那个死神的？”凌心月疑惑地看着周泽。
“……捅死的。”
“你真牛。”
“-_-||……”
学生陆陆续续地走进了教室，周泽把单肩包放在桌子上，叹了口气。
一个胖子从周泽身边经过，突然肩膀重重地撞在周泽身上，周泽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撞倒了身后桌子上的书本。
一只手箍住了周泽的脖子，“你想干嘛？”
“对……对不起。”周泽以一个尴尬的姿势倒在身后的桌子上。
后面的那个人拍了拍周泽的脸，“乖……”随即松开了手，指着地上的书本，“捡起来吧。”
周泽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捡起了书本，整齐地放回了原位。而路过的那个胖子回头嘲讽的笑着。
周泽回过了身，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一个身影走近了教室，是岳琳。她好像钟爱衬衣，大部分时候都穿着衬衣，有时候扎着马尾，有时候披着长发。
“嘿。”坐在周泽后面的那个人对岳琳打了声招呼。
那人叫范逸，号称这个学校的校草，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女生约他。
岳琳对着范逸点了点头。
“中午吃个饭呗。”范逸忽然当着全班人的面对岳琳发出了邀请。
“可是……”
“身为同学你不会连这一个小小的请求都不答应吧。”范逸装作一副可怜的样子。
“答应他，答应他！”班上众多男生忽然起哄。
“……”岳琳迟疑着。
“答应他，答应他！”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
周泽看着岳琳，心里无比的紧张。不要答应他啊……
“那……好吧。”岳琳还是同意了。
范逸脸上露出了笑容，“兄弟们，谢啦，晚上请你们吃饭。”
“好！”班上顿时传来一阵阵鬼哭狼嚎。
沮丧，充斥了心间。周泽低着头，没敢抬头看岳琳的表情，因为他怕他看到了会更加沮丧。是啊，他们两才是班上公认的一对啊，一个是长得帅，一个长得漂亮，哪像自己……
“我还没同意呢！”教室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了。
“话唠？”周泽愕然看着门口的身影。
“岳琳，我哥们要请你吃饭，你答不答应？”话唠走到岳琳身边。
“答应他，答应他！”班上忽然响起一片女生的起哄声。
周泽惊呆了。一直没注意话唠的影响力，自己和话唠走在路上的时候，回头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并不是周泽，而是百分之九十中的回头率又有百分之九十九是看向话唠的。因为逆天的长相，话唠基本上俘虏了全班女生的心。
“答应他，答应他！”女生的声音还在回响。班上的男生都惊呆了。
话唠无视范逸脸上的晦色，一只手搭在周泽肩上，脸朝着岳琳，“怎样，答不答应？”
到后来，岳琳谁都没有答应。不知道为什么。
“可惜了……”话唠拍了拍周泽的肩膀。
“……”
“刚刚哥帅不帅？”话唠摸了摸自己的脸。
“……”还好没道谢，周泽翻了翻白眼。
“那孙子竟然敢和我哥们抢娘们，活得不耐烦了……”搂住周泽的肩膀，“以后哥罩着你。”
“……”周泽推开了话唠那张贱兮兮的脸。
周泽在前面走着，话唠在后面无聊地跟着。
“去哪吃饭？”话唠忍不住不说话，于是开口问道。
“废话，食堂。”周泽走着走着，忽然迎面走来一个美女，径直走向话唠。那女孩很漂亮，漂亮到连周泽这种闷葫芦都知道的存在，这美女叫蒋芸。不过，这美女虽然漂亮，却没多少人敢追，原因是……
“混蛋，连我的鸽子都敢放，活得不耐烦了是吧。”那美女语气十分的凶狠，像是要把话唠千刀万剐。
“那是有原因的，我昨晚……”话唠畏畏缩缩地解释着。说实话，周泽从来没有见过话唠这样怂过。
话唠还没解释完，那美女忽然就一腿踢在了话唠两腿之间。
周泽隐隐听到了某些东西碎掉的声音，看着扬长而去的妹纸，周泽忽然紧盯着话唠惨白的脸，“难怪从来没见过你喜欢过谁。”
话唠被周泽看得有些不自在，“别看她那么凶，她笑起来很好看的……”话唠的声音越来越小。
周泽忽然笑了，“怎么？怕我嘲笑你？”周泽转身走向食堂，“我支持你，假如你不怕蛋被踢碎的话……”
话唠被气得满脸通红，迅速追了上去“混蛋，不许说出去！”
食堂里。
“为什么不打那个韭菜炒蛋？”周泽问道。
“为什么要打韭菜炒……”话唠好像明白了什么，“你又敢嘲讽我！”
周泽忽然不说话了，视线落在了一个背影上。
岳琳和她的好朋友端坐在不远处，她吃饭很安静，不像周泽旁边的某人狼吞虎咽的，姿势也很端正，一副恬静的样子。
话唠回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没得救了。”
一个身影忽然坐到了岳琳身边，是范逸。
话唠咬着勺，“煞风景。”然后端起盘子，一把拽起周泽，硬生生拉到了岳琳对面，然后坐在周泽一旁翘起二郎腿，问着对面岳琳的好朋友，“不介意吧。”
“不介意。”
周泽仿佛看到了岳琳的闺密双眼都冒着小星星。
“周泽？”岳琳静静地看着周泽的双眼。
“嗯。”周泽有些不适应，低头应付着盘子里的食物。
“为什么我在学校里的时候都看不到你啊。”岳琳微笑着问道。
“我……一直都在寝室。”周泽闷闷地回道。
话唠突然一把拽过周泽，小声地训斥周泽，“你会不会泡妞！这个时候你应该说：‘我一直都在你看却看不到的角落’，真是为你的智商心碎。”
周泽愣愣的，不知所以然。
“扑哧。”岳琳看着木头一样的周泽忽然笑了，如同春日盛开的樱花。
周泽更呆了。
“嗯哼！”话唠忽然咳嗽一句，“不相关的人就不要死皮赖脸地坐在一旁了吧。”话唠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脸色极差的范逸。
范逸恶毒地看了一眼话唠和周泽，装着温柔地对岳琳说道：“我先走了，你周末有空吗？”
岳琳摇了摇头。
“有时间地话一起出去玩吧。”范逸并不生气，说完便自若地走了出去。
“切，真能装……”话唠撇了撇嘴。
“你天天在寝室不无聊嘛？”岳琳把勺放在盘子里。
“我还会去上网……”周泽终于鼓起勇气看着岳琳，“你去不去？”
一边的话唠捂住了脸，因为他从来没见过叫女孩在网吧里约会的。
“好啊，我还从来没有去过呢。”岳琳竟然露出一脸兴奋。
“嗯，等会我带你去。”周泽也十分的激动。
一边的话唠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为什么，为什么我感觉我以前的泡妞套路都没用了。”话唠觉得很忧桑。
话唠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拍了拍周泽的肩膀，“啧啧，你还真舍得下血本。”
“网管是个女的。”周泽悄悄地对话唠说道。
“那又怎样，长得又不漂亮。”话唠不以为意。
“我没带钱。”周泽忽然郑重地对话唠说道。
“……”
还没等话唠发飙，周泽又接着说道，“你很帅。”
话唠顿时飘飘然了，很自恋地甩了甩刘海，“ofcoucse。”话唠忽然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转过头看去。
话唠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腹黑的表情。
周泽拍拍话唠的肩膀，“我相信你脸帅到可以刷卡。”随即转身带着岳琳走上了楼上的贵宾区。
“……”话唠瞪大眼睛，交友不慎啊！！话唠在内心呻吟着。
周泽满意地看着话唠送来了三张临时卡，接过卡递给了岳琳一张，就像没看到话唠择人而噬的表情。
“玩什么？”岳琳睁着那双水灵的眼睛看着周泽。
“雪月。”周泽收回了心神。
雪月，是一个超火的大型网游，里面包含着剑士、弓箭手、法师、骑士、盾手、牧师、刺客等多种职业。
周泽看着屏幕的时候最专注了，如果说周泽有优点的话，就是这逆天的游戏天赋。
换位，突刺，背刺，秒杀，岳琳目瞪口呆地看着周泽那BUG似的变态操作。各种职业，各种技能，周泽仿佛化身里面的角色，各种虐打各种秀。
话唠做在周泽旁边看着岳琳那惊讶的表情，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样子。
岳琳扯了扯周泽的袖子，“能教教我吗？”
“嗯……”
话唠趴在键盘上，“这样也能泡到妞……”话唠哀怨着自言自语，“没天理，真没天理……”
周泽和岳琳并肩走在路上。
“你为什么玩游戏这么厉害啊？”岳琳目视着前方。
“不知道，好像只有在游戏里，才能自由自在的。”才能拥有那份自信，周泽默默在自己心里说。
“为什么我不能那么厉害呢？”岳琳吐了口气。
周泽笑了笑，没有说话。
“以后你都教我玩游戏好不好？”岳琳说道。
周泽愣了愣，“嗯。”
周泽看着岳琳远去的背影，轻轻地笑了笑。
“你笑得好****……”话唠突然从后面出现。
周泽没有理会话唠，自顾自地走着。从来，没有像今天那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