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蛊,名为再生,让人拥有强大的自我愈合能力,让人短时间内,爆发出最佳的潜力,这样的蛊虫,按说会被人视为绝世的宝物,可是,有利必然有弊,再生蛊的弊端,便是寄生,蛊虫自心脏处开始寄生,无穷无尽,蔓延攀附,随着时间的流逝,或者是寄主每一次受伤所急需调动的元气精力,让再生蛊可以加速蔓延到全身的骨骼,让寄主拥有无穷的伟力,当蛊虫在全身蔓延之后,便是头颅了,承载着一个人的记忆情感知识理智的头颅,被寄生,那么,便是再生蛊大成之时,每一代的再生蛊选择的寄主,最后莫不成为强大的杀人兵器,没有感情记忆知识理智的纯粹的杀人武器,受制于养蛊人的控制。
是南疆,最最恶毒的一种蛊虫。
元老的声音像是一首沧桑的曲调,传入秦落笙的耳中,不知何时,秦落笙双眼之中,一点隐隐的血丝浮现,眼底深处,是狠辣的杀意,他的手,攥的紧紧的,唇甚至有些抖,不是为了那份血腥与残忍而害怕,而是恨意,强烈的恨意。
“再生蛊......”
秦落笙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摩擦过一般,有些刺耳:“有办法解吗?”
“逍遥散可以解,再生蛊,也一定可以吧!”
他用肯定的语气,近乎是恶狠狠地盯视着元老,让元老这个宗师级别的高手,也忍不住心惊,这不是他偷偷看着长大的秦落笙,不是,他守护着的小姐,那样纯然温暖的气息。
“我不知道。”
最终,元老给出了这样一个有些绝望的答案,秦落笙闭上了眼睛:“是不是只要不受伤,便不会蔓延的很快?”
“若是一直不曾受伤的话,再生蛊甚至可以潜伏几十年,只是,一个人,怎么可能不受伤?当凡受到一点伤,再生蛊便会激发治愈,没有人,逃的了”
元老无奈摇头,突然便想到了方才在暗处看到的那个从秦落笙浴室出来的男孩儿,他只是跟在秦落笙身边几日,却已经隐约感觉到,秦落笙对那个被取命为莫言的男孩超乎寻常的在乎,再生蛊,也许,他知道了是谁,被种下了这种世间最恶毒的蛊虫。
——
“庆王爷,这边。”
书库的大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一股腐朽的烟尘弥漫。
“咳咳。”
秦落笙忍不住低咳了两声,那个引着他过来的内侍总管立马一副惶恐的样子:“这书库放着的书实在是太多,而且里面洒扫的人也是不用心,小的一定狠狠惩处他,王爷您要不然去殿中小坐一会儿,小的帮您找找您要的什么书?”
秦落笙遥遥地望了一眼书库中满满当当的一排排书架,甚至,往上看去,盘旋着楼梯之侧,也有一排排的书籍整齐排列,直到穹顶,他忍不住也吸了口气,虽然知道这个皇宫中专门收录天下书籍的书库里不是图文馆,藏书阁之类的地方那么只收录奇珍秘籍般可以让人有寻觅的可能,也不会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多的书,一眼望不到头。
“没有名录吗?”
秦落笙问道,这一眼望不到头的书的海洋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会忍不住望洋兴叹,便是最爱书的人也会升起一份浓烈的无处下手的感觉。
“厄,王爷,这里收录的是当年高皇帝陛下开始下令收集的,天下之间所有有文字记载的书籍,至今也几百年了,年代太过久远,实在是无法一一核实查询。”
“与南疆蛊毒有关的,找到后,全部送到本王殿中。”
秦落笙不是胡乱逞强的人,虽然他很想亲自去找出那些想要知道的,想要证实某件事情,某件让他只是知道一星半点,便开始心神不定的事情。
“竹染,你在这里帮忙。”
吩咐了竹染一声,秦落笙转身离开。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指间的纹路,眼睛看似望着前面的路,实则,只是在漫无目的的幽游,细细看去,里面是一片空白的无。
半路上遇到福公公。
“哎呦,殿下呀,这可真是赶巧了,陛下正好有事要找您,快随老奴去乾清宫吧。”
秦落笙没有什么心情,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摆出脸子,更何况,是疼爱他的父皇找他。
乾清宫的宫人都在殿外候着,福公公给了秦落笙神秘一笑,便让他独自进去。
秦落笙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是皇帝站在书案前,正展开一卷图纸在认真看着,可能是有些看不清楚,皇帝的脑袋离得那张图纸有些近。
秦落笙见礼,景元帝抬头,面上挂着一点和福公公类似的笑意,对着他招手:“笙儿,过来看看,可还喜欢?”
秦落笙没有拖沓,走到皇帝身边,看到了皇帝刚刚在看的是什么,一张建筑图纸,雕梁画栋,小桥流水,只是从图纸之上,便可以感受到浓浓的江南风情,秦落笙的眸子,落在那右下角位置的一行字上,眼睛,蓦然酸涩。
‘敕造庆王府建筑图’
“父皇......”
一时间,秦落笙的嗓音有微微的颤抖。
景元帝却是没有发现秦落笙的情绪,反是认真地拿手在图纸之上比划着:“这边的拱桥不错,不过池子修的太大,精致小巧些的好,那边种柳树不错,还有这边......”
老人的手指在图纸之上比划着,每一点,都更合乎秦落笙的心意,也确实是合乎他的心意,这样一片类似的建筑,在他的父皇离世,在他出宫独自渡过的日子,在以后经历了两代帝王,从一个普通受宠的皇子走到能够左右天下的过程中,他便是这样一点点修建着自己的王府,直到和现在这张图纸如此相似。
“怎么,不喜欢?”
久久没有听到应答,景元帝转头,微微眯着眼睛,才能够看清面前俊秀温煦的儿子那张与心爱女人类似的容颜,皇帝眯着眼睛的时候,样子显得格外的威严,像是不怒自威一般,若是别人,面对皇帝这样的眼神,必然会战战兢兢,感觉全身都被穿透般可怕,唯独秦落笙,他只觉得,心底发软:“这是儿臣想象中的家。”
皇帝上一次拒绝他出宫建府,是爱护,是不舍,而现在,皇帝改变了主意,是爱护,是更深的在意。
没有比这句话还要让景元帝觉得开心的了:“现在也就差一个王妃了,说说,喜欢京城中哪家闺秀?父皇一定为你赐婚。”
秦落笙唇角的笑一僵,说实话,前世被那几个女人背叛的经历与记忆,他重生以来,从未曾再想过要迎娶哪一个女人为妃,更确切地说,他不相信任何一个女人,他隐隐地痛恨那些嘴里说着爱的女人,否则的话,便是皇后真的有些疑点,有些异样,秦落笙也绝不会只是几件事情便开始疑惑猜忌他一直以为在意自己的母后。
“怎么?”
秦落笙只是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只是一瞬间,他便控制住了自己的厌恶,可是,景元帝是何许人,他不需要看仔细看到秦落笙的脸色,只是一眼的感觉,便已经察觉了异样。
“或者说,笙儿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身份有些问题?”
秦落笙一瞬间,想要否认,他怎么可能还会喜欢上什么人呢?男女之爱,他再也无法相信了。
他想要告诉景元帝,自己今生今世再也不会想要和某个女人之间产生什么爱情了,可是,景元帝眼中的关心,还有一丝期盼,那是对自己心爱儿子有一个完美完整的人生的深深期盼,就像是景元帝方才说的,只差一个合适的庆王妃了。
“儿臣现在年纪还小,王妃的事情,还没有想到。而且儿臣还没有建功立业,大丈夫若是身无寸功,何以成家”
秦落笙慢慢地将这句话说出,说完了,仿佛是松了一口气般,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你真是如此想的?”
“真是如此想的。”
“哎,朕是想着有生之年,若是还能够抱一抱你的儿子,朕的乖孙子,便是死,也无憾了。”
“父皇......”
秦落笙才轻快了的心情,立马变得沉重,他几乎想要答应景元帝的要求,随便娶一个王妃便罢了,他是庆王,是当朝的王爷,是嫡皇子,总要有后代,有妻子的,便是不想要和女人谈情说爱,厌恶某些用情爱掩饰狰狞面目的女人,他也可以娶一个合适的王妃,像是很多人一般,家世合适,性子合适,不需要飘渺的爱情维护,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最牢固的联盟。
“抱歉......”
最后,秦落笙只有这两个字,他说不出口,他接受不了,他忘记不了毓秀转头背叛的狰狞,他给了她最真的一颗心,他那个时候,是真的爱那个陪伴自己近十年的女子。
秦落笙也忘记不了那个偶然相遇,口口声声说着爱他爱到了卑微,不在乎身份地位,只愿意得到他的一点眷顾,便可以付出所有的女人转身投入了别人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