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属于人质那种血流不止的伤口
也沒有萎靡垂落的四肢
但正因为这种体态正常的完好才鲜明地反射出另外一种极致的不好
不同于自己一脚被缚他的四肢都被牢牢固定地在墙角像是一只被摁在砧板上待宰的羔羊般半点也挣扎不得
当然了这并不是最让秦阳震惊的地方
他浑身被缚周身上下衣裤残破如同烂布条一般挂在那里只侃侃地挡住了几个关键部位
露在外面那细白的胳膊腿上入目尽是疮痍觥筹交错的伤痕道道青紫无一不是红肿刺目
不止如此这样的伤口处更遍布着森森泛血的齿痕
这是怎么造成的
不必有人教再沒有人比秦阳更清楚
“你……”话还未出口便已艰难地哽在喉头
“他他对你……”
“怎么很震惊”大少爷打断他声音淡淡地
不同于秦阳的两眼酸红也不同于他整个人情绪的错乱纠结李允翔似乎是习以为常又仿佛早已有所准备般
看到他从头至尾都沒有任何意外
就连这种本该是难堪的时候他嘴角也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尽管那笑意里自嘲多余平静
看着这样的李允翔秦阳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慰么鼓励么愤慨么
不管如何的反应一切都不过是苍白的徒劳罢了
“其实沒什么好震惊的风水轮流转今年转到别人家我不就、不就是被人给上了么就跟被狗咬似的迟早都会好的”他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有些僵硬但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了起來
就仿佛这背后的伤痛与失落都真的不在意一般
真的会好么
李允翔也许并不知道他这样的状态其实是最磨人的就像是一把刀慢慢地在心头凌迟一般沒有最疼只有更疼
仅仅也就是疼便罢了
秦阳心里更多的是悲凉是绝望是一种难言到极致的哀伤
不是不知道周彦尧的恨只是他就真的这么恨他们么
恨到采取这样的方式來折磨來毁灭和践踏他们的身心
接下來两个人沒有再做过多的交流
生平两次共处一室的无言以对同样是身陷囹圄不同的是前次有周彦尧做那个垫背的牺牲品而这一次……
不必商量不必愤慨一切的前因后果两人早已心照不宣
这样的结果也早在当年做出那些事情的时候就已经注定
怕么怎么可能不怕
只是再怕也是他们活该
有些事幸运的可以让你逃避下去;但更多的则迟早会让你付出代价
至于这到底是什么代价呢
秦阳怔怔的看着李允翔他的脸色其实并不好整个人也有些霜打过的茄子般的萧条灰败作为一个标准的官二代周彦尧居然能将他囚禁起來肆蹂躏
再联想之前发生的事情
秦阳不由得一阵苦笑
是他们错估周彦尧了以为有过当年那一段经历他的人生必然糜落
却从不曾想过他既然能在芸芸学子中成为第一那么要改写自己的发烂发臭的人生自然也不在话下
不是任何从政从军的路线都只能朝着人们所理解的方法去运作的
是他们太愚昧以为念书是成功必须的条件以为周彦尧辍了学就失去了一切机会
秦阳尚且如此李允翔的纠结更是可想而知
亏他一开始还对他极力补偿可原來人家不过是一个冷眼旁观的看客而他就像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般滑稽之极
是他太愚昧居然会以为他过的不好居然会觉得多年之后的周彦尧还一如当初
终究是他错了过去还可以说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如今他再也辩解不了半分
如果不是错看了周彦尧如果不是未曾防备他的潇洒人生何以化作飞灰自己又如何会沦落至此
沉默了好半晌李允翔忽然开口:“你怕么”
秦阳怔了怔反问:“你呢你又怕么”
大少爷轻哼一声“出來混都是要还的这风水轮流转的只要他沒弄死老子老子就永远有希望”
也许是真的乐观也许是固执的自我安慰秦阳看着他忽然更觉悲凉起來
希望还会有希望么
转开话題他又问:“你被他弄到这里有多久了”
李允翔沉默了
这个话題就像是一把刀子般猛然将他的坚持轰地一下切开
不多不少他被周彦尧弄走已经半个多月了这么长的时间照理來说他老爹应该已经发现他失踪了
然而到现在都并沒有找到他
这样的状态说明了什么他的心里其实再清楚不过
话一出口秦阳便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題他张了张嘴本想解释什么但终究什么也说不出口
越描越黑他们此刻的境遇不管如何都免不了伤感与失落了
忽然有些怀念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齐慕繁秦阳微微一愣
他以为自己会想起家人的但是这时候居然会想起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人已然从自己的生活成功侵入了脑海呢
难道自己真的已经……
谈不上好还是不好但是这样的发现的确是让秦阳有些无措了
他不排斥齐慕繁也不再去反感两个人之间这样的关系只是要说喜欢说想念他一直以为这种事儿是不可能的
可是现在这些东西似乎不知不觉就变了
而就在他恍然大悟的时候另一边齐老大也依旧沒有闲着
嚣张无比的在他本家弄出那么大动静在这个消息迅速传播信息化时代这一切自然隐瞒不了
况且他当时怒极而往也几乎沒什么心思去筹谋策划是以那一行径已然引起了举国上下的关注
如此高的关注率即使他手眼通天即使他再强悍若斯但终究需要让官方能够给大众一个合理的结局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以煤气泄漏意外爆炸來交代给世人的但明眼人还是一眼就能看出來中间的错漏
可看出來又如何
圈内人敢怒不敢言
圈外人敢言无所用
早已不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情这次虽然麻烦但终究得心应手
齐老大真正关心的在意的还是那心尖尖上的人
对齐家动手的时候沒有看到周彦尧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秦阳和周彦尧的过去他是知道的
不是不心疼也不是不担忧但比起执念的继续积蓄和滋长有些事情终究还是尽快解决的好
否则原本轻而易举的事情在世间的流年中若未被抹去那就必然成为魔障深重的执念
而且他的小男生一直以來真的太安逸了总是慢热和逃避的性子也早已经深入骨血
要改变必然要经历一些非正常的遭遇
他已经思虑过无数次了然而每次临动手的时候他终究舍不得下手
至于外人动手他更是难以忍受
僵持不下所以两个人才磨磨蹭蹭的耽搁到了今天
如今既然周彦尧动了那也正好毕竟秦阳和他之间的恩怨提早解决并不是什么坏事
再说了有压力才能有动力有这次经历秦阳才能成长不是么
想是这么想可想着秦阳可能正遭受的处境他整个人心里还是像堵了一块抹布般有些发堵发疼
而这份堵与疼的同时许久未曾沾酒的他几乎夜夜都要靠着酒劲儿才能睡着了
又灌下一杯烈酒齐老大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终于忍不住打开了视频通讯
视频很快接通周彦尧并不意外的温和笑容便从屏幕里传了出來
“忍不住了”
“你还要多久”齐老大沉声问
他和周彦尧一开始就有合作
因为知道秦阳的过去加之自己最近确实有些道上的事儿需要处理所以对于秦阳他几乎也就是放养给周彦尧了
否则就是周彦尧藏人再厉害他齐老大只要想找人那也还是不会做白工的
“应该是我问你还需要多久吧齐老大我这是在帮你我这可是给着他最好的保护呢不管你在外面怎么闹挺也都不会有人知道你的弱点在哪里怎么样我这个合作伙伴不错吧”周彦尧说话的同时整个人都是笑着的
那笑意虽未达眼底却也足以深入人心
是的如若说一开始是意外
那么在齐老大发现人是被周彦尧带走的时候这份担忧便随即化成了一场默契的交易
人交给周彦尧一方面解决秦阳的心里疙瘩以及周彦尧积蓄的怨气
另一方面道上风云变幻至此他的确是需要一个人将秦阳牢牢地看护起來解决他的后顾之忧
而这个人周彦尧來扮演是最合适不过的
不管是谁任凭他打破脑袋也肯定不会想到秦阳在哪里
“注意分寸”齐老大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