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彦尧似乎早已料到秦阳的防备。
那一直晾在空中的手,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尴尬,停留片刻之后便收回了兜里。
他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淡漠而又平静。
“倒是你,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
“也是,你们确实到了上大学的年纪了。”
淡淡的光晕下,秦阳只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的那圈黑色的阴影,他张了张嘴,本想问他这些年好不好,可终究还是沉默着什么也没问出口。
“你相信吗,人生是个奇妙的磁场,羁绊既然开始了,那么就算羁绊的人们走的再远,再是天各一方,也终究会被这个磁场重新吸引在一起的。”
“你……”
这样的周彦尧和记忆中那个大男生,差别实在太大,完完全全陌生的样子,只一下就将秦阳隐藏至深的回忆强行牵扯了出来。
那段曾经逃避多年荒诞时光,那段他从不愿去正视的害人害已记忆。
“对不起,当年我……”
“对不起什么?”周彦尧只是笑,笑容里带着几分沧桑。
“是我的错,对不起。”
“你的错?”周彦尧眸色深沉,将秦阳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像是嘲讽,又仿佛全然的不在意般慢条斯理地开口,“你看起来和当初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
“帮我问候一下允翔吧。”
心猛然一颤,秦阳为难地看着周彦尧,“他……”
“我知道他在这个城市,我也知道你们已经见过了。”周彦尧缓缓戴上眼镜,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秦阳,“让他做好准备,或者,他可以主动联系我。”
眸光在镜片中诡异难辨,薄薄的镜片在灯光下泛着金属一般的色泽,一眼望去尽是冰凉。
“他也不是故意的,周彦尧,我们知道当初不该那样子,这些年我们都找过你,可就是……真的对不起。”
不敢问他这些年过的好不好,作为当年害得他前程尽毁离家出走的罪魁祸首之一,秦阳的心终究是充满了愧疚。
“对不起?”周彦尧喃喃着轻笑,“有什么对不起。”
撇去话语中的危险警告不谈,如今的他早已退去了学生时期的高傲和沉默,看上去似乎更像是一个可以相交的朋友。
可也正因为这样,秦阳的心里反而越加的不安。
“得人恩果千年记,是是非非我也分得很清楚。欠我的,我会一一讨回来。”
十分满意秦阳的反应,周彦尧说完就朝着人群中走了进去。
就像是他的出现一般,突如其来的,只一瞬间就淹没在夜色的光影交织之中。
秦阳愣了好一会儿。
这才低头看着手里的名片。
没有名字,没有职称和工作代号,有的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十一个数字。
【我遇见周彦尧了,就在这个城市,他的号码是……你小心点。】
编辑好手机短信,秦阳终究还是立刻发给了李允翔。
不管多么的不愿意再纠葛联系,他们几个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当年的事情谁都有份,后果和代价终究是谁也逃不了的。
而且更重要的,比起当年只是沉默了一点的周彦尧,如今的这个人已经是完完全全的深不可测了。
秦阳看不透他。
但是面对危险那种防备,却实实在在一下子就本能地出现了。
那是种感觉,有点像是初次见到齐慕繁的时候,但又仿佛有些不一样。
他只知道很危险。
没有打电话告诉司机小李自己行程的改变。
秦阳回到别墅的时候,谁也没有询问他傍晚的行踪。
傍晚的那段时光,就像是被人默契地忽略了一般,秦阳自然更不会去主动的解释这些。
晚上时候,因为第二天正好没课,所以齐慕繁旺盛的精力并未克制半分,在床上被折成各种形状,秦阳也只沉默的一言不发。
他的心情并不好,也许是为了惩罚自己,也许是为了让心里头好受一些。
对于齐慕繁的索需,他难得的没有反抗。
抑的心情终究需要释放,而他即使有着自己的坚持,但本质上终究是个男人。
而男人,大多也只有在刺激的过程中,才会获得彻底的放松。
一如既往的攻城略地,面对齐慕繁强烈而激进的进攻政策,秦阳一开始还能冷静的忍耐自持,可也并没有坚持多久,局面就已经彻底地失控。
这俱身体似乎越来越习惯这样的生活,也越来越能在这样的过程中体会到极致的享受,即使前两天的操之过急让身体那处依然红肿着,可现在却仿佛丝毫不影响般,该做的不该做的,齐慕繁终究做了个彻彻底底。
“放……放过我吧……”
后半夜的时候,秦阳终于忍受不了,因为心情而不愿抵抗的政策再一次宣告破产,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着推开齐慕繁,然而终究不过只是一场徒劳的挣扎罢了。
大权在握的齐老大,没吃饱喝足,怎会轻易地偃旗息鼓?
一番折腾下来,等相拥而眠的两人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毫无意外地出现在了正空之中。
像个不良于行地残疾人一般,被人抱在餐桌边用完餐,秦阳接下来的生活毫无例外,再次回归到那张留下他无数噩梦的大床之上……
下午的时候,李允翔打来了电话。
他像是才看见秦阳发给他的短信一般,电话刚一接通,还不等秦阳说话,就叽叽喳喳地开始喋喋不休。
【秦阳,你真的遇见他了?】
压根就不给对方回答的机会,李允翔明显是一看到短信就立刻打的电话过来。所以那问题也连珠炮似的,一串串地炸了下来。
【什么时候,在哪里啊,怎么遇见的,他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他这些年过的好不好,他有没有说为什么不联系我们啊?你还是怎么拿到他的电话的,他……】说着说着,李允翔像是才明白过来什么似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他是来讨债的。”
秦阳苦笑着,问:“你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