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酷暑,不要说人,便是狗也都吐着舌头,蔫头搭脑地伏在树荫下,看见有人过来抬头有气无力地叫上几声便又懒懒地趴下。
但就在这样的天气里定州信阳县的县令骖道明却穿着严整地官袍,率领着县里的一众官员和士伸,恭敬地在立在路边树荫下,翘以盼。天气是如此的热,以致于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汗湿袍服一个个都像刚刚从水里打捞出来,但饶是如此却也没有一个人袒衣露腹,以便凉快凉快。
今天对他们而言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定州大帅,当朝驸马李清从洛阳回转定州,决定在回程中要巡查信阳县。这让骖道明很是紧张,信阳县虽是定州下属一个县,但由于距边境较远,还没有受过蛮族侵袭,更因为他与复州交连,是定州交通复州的要道,富庶繁华便是连定州府定州城也瞪乎其后,接到李清要来巡视的公文后骆道明召集官员反复确认本县决没有什么可以让李清查出问题的地方,又将一些士伸召集起来一翻严利的i话,将有可能的苗头都掐灭之后方才放下心来。
骆道明自认为自己在信阳做得还是挺不错的,不但吏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而且每年上缴给州里的税银自己信阳也是高居全州之冠,虽然如此但他仍很担心,因为自己不是李大帅的嫡系,而是前任萧大帅提拔起来的虽然李大帅上任后,再上一次的人事调整中并没有涉及到自己但骖道明相信,这样的一个好地方,如果让李清现了自己什么问题他一定会非常乐意地将自己扒到一边,换上他自己的心腹。
这一次李清从京城返回没有直接回定州而是绕了一个圈到信阳,这更加剧了他的担心,李清来这里做什么呢?。骖道明便在这样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患得患失的心情中等待着李清的到来。
远处有人打马飞奔而来驮道舟振奋心情那是前去打探的衙差回来了,看来李清的车驾离这里不远了。
果然,那衙差一跃下马,一路跑看来到他再前后,拱手道:“大人,大帅的队伍马上就到了。”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从树荫下走了出来,整顿衣冠”束手而立,随即,眼际中出现了大批的马队,溅起团团烟尘,直向这边而来。
天气太热,李清只着了一件便衣踏马而行,而他身后杨丵一刀和随行的亲卫们却都穿戴严整,须盔着甲虽然这时节穿着铁甲在日头下行军着实是件受大罪的事情,但杨丵一刀却丝毫不允许亲卫们有解盔纳晾的动作即便是李清了话”也让他给须了回来。自从吃了尚海波的板子后,杨丵一刀不允许自己出现那怕一丝一毫的错误。
清风仍然坐在马车里,不过马车四周的帘子却揭了去,与李清一样,一张脸上也是淌满了汗水,脸庞通红。众人看到前面迎接的人群,都是私了一口气,终于要到了。
“信阳县令骖道明率圭县官吏士伸恭迎大帅。”骖道明深深地弯腰行礼身后各人也都随之行礼。
李清哈哈大笑着跃下马来随手拉起骆道明“骖县令和大伙都别多礼,这鬼天气,热得令人慌,亏得你们还在太阳底下等着我,这不是找罪受么?”
骖道明道:“大帅来到敝县,是敝县的荣幸别说现在只是一点太阳,便是下刀子,大家伙也得来迎接大帅啊!”
李清笑道:“骖县令,这一路行来信阳百县安居乐业,富庶有加,可见你的确是一个能吏但想不到你拍马屁舟功夫也不错啊,看你样芋倒像是刻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骆道明微笑道:“能拍大帅的马屁,也是一件很荣幸的事啊,有人想拍,却也找不到门路呢!”
这句话让众人都笑了起来便连不芶言笑的杨丵一刀也咕的一声笑出了声。李清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骖道明,这人不简单呢,不但能做事,做人也是一等一的精明三两句话下来,不但让自己对他起了好感,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轻松了下来。
“下官已在县城备好酒菜,给将军洗尘。”骡道明道。
“好,走吧,这天气太热,站在路边,大家伙也都受罪,还是赶紧进城,找一个荫凉所在喝着冰镇茶水,打着扇子纳凉爽快。”李清大笑着跳上马,骆道明等人也赶紧上轿的上轿,上马车的上马车,在前面引路,一行人等向着信阳城奔去。
李清这一次来信阳的确是一个幌子,他真正的目的地是与信阳交界的复州,来信阳巡视只是掩众人耳目罢了,而茗烟早已在信阳等候着他,他筹谋已久的西联室韦人的谋划,茗烟已拿出了完整的行动请划,这一次他来,便是要正式实施。
李清并没有住进骖道明已打扫干净的县衙,而是住进了信阳一个富豪崔义城的家中,这让信阳的士伸们对崔义城分外眼热看这架式,崔义城老早就和李清有联系,否则在今天的接风宴上,李清不会对他分处客气,竟然还敬了他一杯酒,看来以后得和这崔义城多多交好了,有了李清这座大靠山,他以后在定州还不横着走啊。
骆道明却是心生疑惑,这崔义城是李清在定州当政之后才在信阳置办下这偌大的产业的,而且据他所知,这崔义城却是复州的一个大盐商,在复州也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与李清联系上不是什么希奇,但作为一个商人为什么在定州有了这么大的靠山,这几个月来却从没有和自己知会一声呢?只要他滋一声,自己于情于理也会给他几分面子的。
李清都没有理会熔明城的不解,在吃过接风宴一草草听宗了骆道明的汇报之后便匆匆地住进了崔义城的府邸,这更让骆道明明白李清此来信阳完全是另有目的。至于是为了什么既然李清没有跟他讲,他也不会蠢得去问个明白。只要李清不是来找他事的”不管做什么与他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只要做好自己的本份就行。
到了崔义城的府邸,一番洗梳之后已是神清气爽的李清坐在房中,在他的对面赫然坐着茗烟,而李清则正在翻看茗烟交给他的一叠文案。
仔细地看了一遍之后,李清将文案递给清风,道:“自复州西渡好是好的”但海上风波浪急,更兼海盗横行,危险极大”茗烟你下定决心了么?”
茗烟笑道:“大帅,我自然是下定决心了,否则也不会请大帅到信阳来不过这船的问题还要大帅解决啊!”
李清点头道:“我明白要尽最大可能地保证你的安全且不受海盗滋扰的话,最好的方案便是弄一条复州水师的战船出海。我这一次来,就是想解决这个问题顺便也认识一下复州的主人啊”
茗烟笑道:“看到大帅在崔义城府里接见我我就知道大帅已是胸有成竹了。”
“嗯崔义城是复州大盐商这你是知道的,我定州不许私人贩盐但却将所有的进盐买卖都交给了他,由他将盐自复州运来交于定州府衙,这是一独门生意,他自然是要着力巴结的。”
“自古以来,盐便是暴利,复州这许多盐弃,大帅却将供给一州的食盐都给了他一人他能不着力讨好么?恐怕这宅子也在您的名下吧?”
李清一笑“那你可猜错了”这宅子却是他送给清风的。”
茗烟抬头看了一眼一边的清风对方笑意晏晏地正看着她,茗烟心里一怔,清风看似人畜无害,但心思厉害的很只看她筹建统计调查司时的手段便可知一斑,利用原定州暗影系统将架子搭起来后,不动声色地在短短的时间里便让定州暗影所有人全都靠边站了完全被排斥出了定州情报系统,不然自己也不会被逼无奈,只能西渡而去,别辟蹊径。
说话间李清派人召了崔义城来,看着屋里三人崔义城一脸的谦卑,自己虽然富可敌国,但在这些权贵达人眼中,也算不了什么,一句话可以让自己上天一句话便也可以让自己下地狱定州易主,自己见机得快,很快便找上了统计调查司的路子,回报自然是惊人的,所有原来往定州贩盐的人统统被禁绝,只有自己一人得到了独家专卖,所付出的只是要为定州按时提供一些有关复州的情报而已。不过鼎风让他在统计调查司里上了名册,给了他一个名义上的鹰扬校尉的名头,却让他有些忐忑。虽然能做官是他们这些商人一直以来的梦想,但统计调查司是个什么部门”他也是一清二楚的,这里头的水有多深他根本就探不到底,但商人逐利的思想仍是占了上风,心想便是成了统计调查司的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以后还真能披着这张虎皮做成更大的事业呢。
所以他进来后,对李清和清风行得是下属之礼。这让茗烟很是惊讶。这才明白原来崔义城已上了清风的船。
“说说复州的事吧”李清让他坐下,道。
“是”崔义城欠欠身子,道:“复州大帅向显鹤是外戚出身,他是当今向皇后的本家,正是因为这层关系,才成为复州大帅,本身倒没什么能耐而且极为贪财,我们复州这些商人可是吃尽了他的苦头。”
李清笑笑,道:“说重点”
“复州产盐,盐本身利润极高但由于是朝廷控制的物资,所以向大帅除了售出官盐外私下里卖私盐,说起来我们卖出去的盐大半都是这些私盐。这些私盐卖出来的价只有官盐的一半。”
清风微笑道:“崔校尉,看来你在我们定州赚得可不乒啊,你给我冉的可是官价啊”
崔义城打了一个哆嗦,李清却道:“嗯,你得到这些私盐肯定也付出不少的代阶无可厚非向大帅如此卖私盐朝廷就没有察觉吗?”
“那怎么会?朝廷的职方司厉害着啦,不过向大帅卖私盐绝大部分都流向了向皇后家,更有一少部分进了皇宫进了陛下的口袋里,当然不会有什么事了。”
李清摇摇头,竟然是这样,真是不知天启是怎么想的,别人偷了他的东西,然后塞一点点好处给他,他居然也就不闻不问了。
“不但如此,向大帅还利用复州水师,向海外贩盐利润更高,这一次大帅想利用复州水师,我便想到了这一点,水师经常有船出海贩盐,我们大可以利用。
“水师已经糜乱到了这种地步?难怪海盗猖檄屡禁不止。”
“那倒也未必”崔义城摇摇头“水师统领邸鹏倒是不错,但这些年来已逐渐给向大帅架空了手里只有一营水师可用,其它三营水师,都是大帅的心腹,他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是约束自己的亲军,不掺合这些事情。”
李清点点头“这倒有点意思出污泥而不染,这个邓鹏很了不起呢,这样吧崔义城,你能不能替我在淮安府安排一次机会我想见见这个向大帅。”准安府是复州府。
崔义城惊讶地看着李清:“大帅”你要去淮安?”
“嗯,悄悄地去,悄悄地回,既然向大帅爱钱,我倒是有法子让他派人护送茗烟西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