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罗纹加说道:“相比救世主,你的目的更加简单,但紧随其后的,是你的未来更加难以预测。尤其是你的因果与我发生交集时。我必须确认一点:你给我带来的是利益,而不是损失。”
王杨直截了当地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梅罗纹加饶有兴趣地说道:“哦,当然。我必须承认你比救世主有趣多了。好吧,其实不是我来找你的,而是你来找我的。连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侵入到火车人的程序中的。在Matrix中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识你这样的编码方式。火车人的程序无法控制只能装载,甚至当我试图破解你的代码时,火车人的MOBIL**E居然崩溃了。”
王杨微微有些讶异:居然是自己主动去找梅罗纹加?看来自己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啊。这样想着,王杨突然回忆起在地铁上自己心中闪过一道亮光,他隐隐约约觉得,那就是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可是一时之间,却怎么也抓不住思绪在哪里。
“王杨阁下,你没有其他问题了吗?”等了一会儿,看到王杨仍然沉默,梅罗纹加彬彬有礼地问道。
王杨不得不打断自己的思路,点点头:“是的。”
梅罗纹加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中闪过一抹狂热:“那么,我是否有这个幸运,得到你的代码呢?”
王杨笑了,如果中洲队的人看到他的笑容就会立刻明白,这是中洲队最强者战意汹涌的标志,每当王杨浮现这种笑意,就意味着他又一次看到突破自我或者挑战更强者的契机出现了。
“当然。”王杨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整个人的气势已经完全不同,在梅罗纹加的眼中,彷佛一头猛虎刚刚苏醒,虽然敌意未现,但是被它目光所注视的所有人都油然而生一种惊栗感。那些保镖们的反应则更加强烈,已经有人不自觉地开始将武器对准了王杨。
梅罗纹加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代表着,只有胜利者才能拥有想要的一切?”
王杨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这是最简单的游戏规则,也是强者唯一认同的游戏规则。你想要,就用实力来拿!”
随着王杨的气势越来越高昂,梅罗纹加周围的保镖们纷纷骚动起来,就连他的妻子帕塞芬也花容变色,但是梅罗纹加却始终镇定如常。他看着气势不断攀升的王杨,嘴角带起一抹优雅的曲线:“为什么选择我?”
王杨的眼中涌动着无法压抑的战意,面前餐桌上的盘子和酒杯在他迫人的气势下不断震动着,彷佛也想远离这个危险的地方:“因为,我要挑战第一代救世主。”
梅罗纹加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自从王杨踏进他的地盘以后,第一次完全消失了,连眼神也变得无比冷静。如果两人之前的唇枪舌剑已经拉开了交手的序幕,那么这句话就是直接命中的一记重击。
没错,法国人梅罗纹加正是Matrix的第一代救世主。
还记得尼奥和莫菲斯、崔妮蒂三人首次去见梅罗纹加时电梯停留的楼层号码吗?没错,就是101。在黑客帝国中,这是一个独一无二的数字,也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象征,那就是THEONE——救世主。
还有,梅罗纹加是法国封建社会六个王朝的第一个。中世纪的黑暗历史从梅罗纹加王朝开始,经历六朝,正符合Matrix的6个版本,对于Matrix而言,还有比人类反抗者和救世主更加黑暗的对手了吗?
法兰克王国的第一代国王的名字也叫梅罗纹加,他传说是耶稣家的后裔,他的母亲曾被亚特兰蒂斯的海魔虏去而生了他。梅罗纹加王朝也因此成为浪漫神话和神秘野史的发源地,这些神话的核心是“堕落天使”,因为背叛被上帝赶出天堂。这也正符合梅罗纹加在Matrix中的身份——他是所有背叛Matrix的旧版本程序的首领。
至于王杨为什么要来挑战第一代救世主,原因很简单,在所有世界的发展过程中,第一代生命体往往是最强的。
就用尼奥和梅罗纹加这两代救世主做一个对比吧。从能力上看,尼奥在Matrix可以看穿并破解绝大多数代码,但是他始终逃不出破坏者的定位,他只能作为一个个体来对抗Matrix,却不能赋予其他人类这种能力,更不用说在Matrix割据一方。至于个人修养方面,宅属性十足的程序员就不要出来献丑了。
反观梅罗纹加,几乎是尼奥的完美反衬:从修养来看,他精通所有语言,历史文化涵养出色,生活品味一流。从能力上看,梅罗纹加就更加牛掰,他能够随意生活在Matrix中,又不受Matrix管辖。他能在Matrix里编写代码对抗Matrix,他可以把以前被删除的各种程序从Matrix的回收站里拉出来——比如狼人和吸血鬼,还能在Matrix和现实世界中创造出属于他自己的独立空间——比如火车人的车站,任意来往Matrix和现实世界。他善于研究逻辑,对因果律极其精通,只要上门求助的人(或程序)一出现,他就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及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这个时候尼奥一帮人还被先知忽悠得找不着北呢。就连先知那么强大的预知能力也被他逼得要更换躯体;最重要的是,他能够把自己的超级能力作用到其他人身上,还记得崔尼蒂跟着赛若夫去找梅罗纹加的时候,他的一帮手下都能不受重力影响,直接跳到天花板上吗?还有,尼奥在公爵古堡中快追上莫菲斯时,双子幽灵提前知道他的到来。这都是梅罗纹加赋予的。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面对Matrix数次升级以及前面几任救世主大驾光临他都安然无恙,最大的原因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此后的五代救世主都没有打败他的实力。而且其他救世主包括尼奥在完成系统升级后都挂掉了,只有他生存下来,这可是相当于能够抵御系统抹杀的存在啊,由此可见为了完成完美进化的目标,设计师赋予了第一代救世主除了控制Matrix的所有权限,如果不是整错了方向,也许就没有后面几代救世主什么事了。
至于电影中,梅罗纹加为什么没有直接对战尼奥而是扭头就走,人家那可不是不敢,而是压根就没把尼奥当盘菜——只凭一个空间转换的能力就足以让尼奥晕菜了。
面对气势如虹的王杨,梅罗纹加的保镖们压力山大,他们虽然都是旧版本的程序,但是能够被梅罗纹加选中,自然都是各自领域中数一数二的强手,也称得上身经百战,就算是救世主当面,也可堪一战。但是王杨却与他们之间见过的所有对手都不同。
程序的能力取决于他们的存在目的,无论是恪守命运的程序良民也好,反抗命运的流亡者也罢,存在目的就是他们的能力极限,当Matrix系统环境已经物是人非以后,他们的存在目的甚至变得更为初级——只剩下了生存。生命有无限的上升空间,无尽的发展可能,但前提是你要认准自己的“道”,并且坚定不移的走下去,清静无为的道家在追求天道的路上一反常态讲究顺而为人、逆而为仙,四大皆空的佛家也必发下大宏愿以透支未来的方式求证正果,其中的大毅力大智慧大勇气是凡人根本无法测度的。很难想象一个目标只是苟延残喘的生命会有蜕凡成神的可能。郑吒的初期目标也是生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目标越来越远大越来越坚定,所以他才能带领中洲队不停地突破自我的极限,变得越来越强大。当先知抛开机器一族的小我,开始着眼于整个地球生命的大我时,她才能跳出固有的局限,冒着种族毁灭的极大风险去引导尼奥找到救赎之路。
王杨的不同寻常之处就在于,他在进入黑客帝国之前就已经走上了自己的强者之路,哪怕进入的初期能力全无,哪怕在生死一线间几经挣扎,都没有过丝毫动摇,甚至当他失去意识的短暂时间里,居然也能在潜意识的引领下去追逐更强的目标——梅罗纹加,所以虽然他只是第二次进入Matrix,却已经迅速成长为比肩救世主的强大存在,这种由于心志坚定战意汹涌而带来的精神上的强大压迫力,是那些只想着苟延残喘的程序们无法理解更难以对抗的。
一面是咄咄逼人的王杨,一面是沉默不语的梅罗纹加,现场的气氛几乎到了窒息的程度。
“看来时间的流逝,足以消磨你的雄心壮志。需要我帮你做出决定吗?”王杨轻蔑地挪揄道,他拿出一只白手套,“就用你喜欢的方式,法国人的方式。”这样说着,突然一扬手,白手套毫不客气地甩过去,酒杯翻倒,红酒溅到了梅罗纹加的身上。
“呯”
一个满脸惊惧的保镖终于在过度紧张之下,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