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力克制的表情掩饰不了眼中的惶恐，面对着叶喻严厉的逼问，卢佩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张口开吼了起来，带着某种愠怒。≥

　　“什么做不做！他们失踪关我什么事？他们本来就是一些游手好闲在社会鬼混的不良分子，就算失踪也应该去找警察，找我干什么！？”

　　卢佩手指颤抖地推了下眼镜，瞪着叶喻大声喊道。

　　“再说了，我作为学校的教务人员，整理被劝退的学生名单有什么问题！？？”

　　“整理劝退名单当然不是问题，只是你偷偷摸摸整理不说，还把名单私下外，这可怎么解释？”叶喻注视着面前这名情绪激动的中年女人，冷静地说道。“即便你清空了邮件记录，但服务器上的记录可是抹不去的，虽然你所投寄的对象每次都是新注册的傀儡邮箱……”

　　卢佩脸色一僵，但又突然像是抓到了什么漏洞似的，脸上渐渐浮出了得意的笑容。

　　“哼，先不论你是通过什么方式侵入了我的邮箱，可既然你根本没证据证明我是把名单寄给校外人士，那你又凭什么来质问我？！”卢佩冷笑道。“我的这些邮箱只是我个人用来备份文档的，怎么着？碍着什么人了！”

　　卢佩大声斥责着叶喻，内心的不安驱使着她的态度愈加咄咄逼人；然而叶喻却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张牙舞爪而退缩半步，在卢佩吼完后，再次幽幽地开了口：

　　“确如你所说，我并无法直接证明你所投递的邮箱是属于校外人士的，不过……”叶喻说着，像是早有准备似的，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份资料，展示在卢佩面前。

　　“作为人民教师，你不但私自藏了一个秘密账户，而且上面还存着那么多来历不明的资金，这个你要怎么解释？而且，每次资金进来的日期，都和你送那些名单的日期相对应，你说这是不是也太巧了？就感觉……”

　　叶喻顿了顿，看着卢佩那刷白的脸说道。

　　“就感觉……你是通过卖了这些名单而拿到的这些钱。”

　　“你……你血口喷人……！！”卢佩伸手指着叶喻的面门，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嚣张的气焰下明显底气不足。

　　“血口喷人吗……呵呵，其实对于名单上的学生，我也稍微做了下调查。”叶喻收起手中的资料，继续说道。

　　“名单里面，除了个别学生的确品行不端，达到了被退学的标准之外，其实大部分学生并非真应该被退学不可，甚至有的还特意找学校求情，但他们最终还是被强制退学了。至于原因……我想你应该心里最清楚不过了……”

　　“清楚什么！？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卢佩粗暴地打断了叶喻的话。“这些人都是触犯校规的差生，活该被退学！“

　　“真的是他们主动触犯校规吗？还是说……他们是『被迫』的？”叶喻盯着卢佩，正色道。

　　“我注意到名单中不少人的退学理由是‘打架斗殴’，但令人生疑的是，他们斗殴的对象几乎都是同一批混混。我通过一些手段，从那批混混头目口中得知了一个惊人真相——原来他们都是受了『某人』的指使，对特定的学生进行寻衅滋事，以让对方背上‘莫须有’的斗殴罪名，从而达成使之触犯校规退学的目的，而这个『某人』……便是你，卢佩！”

　　“你……你简直是……！”

　　“别再说我血口喷人什么的了，如果没有切实证据我是不会告诉你这些的。”没等卢佩开口狡辩，叶喻便径直堵了回去，顺手将手中的另一份银行帐目复印件甩给了对方。

　　“如果说你和那个混混头目没有关系的话，那请你解释一下，为何你会接连给他打钱？而且每次都是在斗殴事件生后？”

　　卢佩看着叶喻扔过来的证据，已经彻底说不出话了。

　　“金钱流动关系是罪行最有力的佐证，更何况我手中还有那个混混头目的口供，以及与你的聊天记录。”叶喻说道。“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是你特意挑选了这些学生，逼迫他们退学，通过这种肮脏的手段！”

　　“他们那些人就是垃圾！学习差，品行也差！对于这些拉底我们班级平均分的差生，我让他们滚有什么错！”卢佩怒吼道。

　　“所以，你是承认了你让校外混混挑衅自己的学生，逼他们退学咯？”叶喻眯起眼睛，冷冷地说道。

　　“是又怎么样？！”卢佩似乎已经破罐破摔。“能让这些垃圾退学，校长还应该感谢我才对！是我净化了学校环境，让那些恶棍滚出去的！”

　　“哦？你真的是为了学校环境吗？那为何像赵婕那样恶意欺凌同学的不良少女你却没有驱逐呢？是因为对方还没到你所认为的‘不良’标准，还是说……她并不是你筛选进『名单』的目标呢？”

　　叶喻慢慢走近卢佩，俯视着这名所谓的“教师”，开始彻底挑明。

　　“我之前也说过，名单上的学生有个共同点，那便是家里缺乏管教，即便偶尔失联也会被认为在社会上鬼混，不会引起重视，而这些……恰恰是你将他们列入那份『危险名单』的原因。”

　　叶喻扫了眼满地的名单碎片，再次看向卢佩时，眼神中多了种悲哀……以及愤怒。

　　“从逼迫退学，到整理送名单，以及你秘密账户上的那些金钱往来，我似乎能做这样一个猜测：你应该在替什么人物色那些\‘边缘学生\‘，通过强制退学让他们脱离学校的管制范围，同时也因为他们家里也没人管，他们便逐渐流落社会，最终被人盯上，逐个失踪……而推动这一切生的，毫无疑问，就是你。”

　　“这些都是你的猜测！你根本没有证据证明那些学生的消失和我有关！而且你也不是警察吧？说什么帮别人物色名单……这些全都是你的诽谤！”卢佩面目扭曲，挥手指向门口，大声呵斥道。“出去！你给我出去！”

　　叶喻没有动，他看着面前的这名似乎已彻底恼羞成怒的女人，轻轻叹了口气。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你然你还要证据，那我就拿给你看。”

　　叶喻说着掏出了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一下。

　　一块虚拟屏从手机上投射而出，将一段监控录像展现在卢佩面前，画面内呈现的，赫然是卢佩窝在角落，偷偷摸摸打电话的身影。

　　『……承蒙您的关照，之前的那笔钱也已经收到了……』

　　『关于下一波名单……我可能要过阵子给您过去，您也知道，最近我们学校麻烦事是挺多的……不过您放心！我卢佩向您保证，一定会给您物色好合适的人选！』

　　清晰无比的声音从视频画面中传了出来，与此相照应的，是屏幕旁卢佩那张青的惶恐面容。

　　“刚刚才说过的话，你不会那么快就忘了吧？”叶喻平静地说着，话语中却步步紧逼。“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林雨棠失忆了，就不会有人揭穿你那恶行了？”

　　“你……你怎么会……！！”卢佩浑身颤抖着。

　　“你想问我怎么会知道这些，又是为什么会盯上你，对吗？”叶喻轻哼了一声。“我只能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你做得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就应该做好被揭穿的准备！”

　　卢佩表情抽搐着，接连的打击仿佛触动了她脑中某根脆弱神经似的，她的神色也从逐渐惶恐，到愤怒，最终又变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的笑容。

　　“哼……哼哼哼……‘伤天害理’？笑话！”

　　卢佩推了推眼镜，突然神经质般地咧嘴大笑起来。

　　“是，名单是我整理的，学生也是我劝退的，但我也是为了他们好！这些学生平时家里一直缺乏管教，迟早也会成为社会的渣滓！既然有人愿意管教他们，还愿意出钱，那我又何乐而不为！？”

　　“你……什么意思？”叶喻追问道。“你说的『有人』……到底是谁？”

　　“……是……谁……”卢佩似乎愣了一下，她伸手扶着脑袋，脸上交织着某种纠结和困惑，但却没有说出半个字。

　　叶喻皱了皱眉，看着卢佩莫名的转变，一股隐隐的不安突然毫无来由地在他心里悄悄滋生开来

　　“你怎么不回答了？还有那些失踪的学生，到底去哪里了！”

　　“不知道……我哪知道！？”

　　或许是因为被逼到绝境的刺激，此时卢佩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极其不自然的精神状态。

　　“这些学生已经和我没关系了，我又为什么要关心他们的去向！”

　　“你——！”叶喻没想到卢佩竟然如此冷漠，一时气得说不出话。

　　“你什么你！即便我提供了名单，但人又不是我弄失踪的，你能拿我怎么办？抓去坐牢？？”卢佩冷笑着，整个人都表现出一种临近崩溃的不正常神态。“你又不是警察，有什么资格来逮捕我？！”

　　“他没资格，我们有资格！”

　　随着一声严厉的呵斥，休息室大门被轰然洞开，只见杨允一和筱露带着一帮便衣警察冲了进来。

　　“根据你先前的招供，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和近期数件失踪案有关，请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为的一名便衣警察说着，对着卢佩亮了亮证件，而卢佩在见到警官证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神猛地恍惚了一下，随后便像是记起了什么可怕的事似的，脸色霎时变了。

　　“你怎么了……？”

　　叶喻敏感地察觉到了卢佩的不对劲，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开始变得愈强烈。他看着卢佩逐渐涣散的神情，刚要走上前，却忽见原本盯着警官证、僵立当场的卢佩身体忽然一颤！紧接着，她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场面似的，猛地转身，大吼着朝着房间后方打开的窗口直冲而去！

　　“不，不……别过来！不是我害死你们的！你们走开——！！”

　　“你要干什么！？？这是五楼！！”叶喻率先反映了过来，大吼着向卢佩扑去。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嘭——”

　　随着楼下传来的一声闷响，这个几秒钟之前还在疯狂嘶吼的女人，此时已血肉模糊，倒在了血泊之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