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下午,王军来到南方长城公司,直接就进入到王远青的办公室。看到王远青正在办公桌上计算着什么,于是轻手轻脚的坐到旁边的沙发上。见王远青聚精会神的计算、抄写,并没有发觉王军的到来。
王军没有打扰父亲的工作,而是静静的坐在沙发上观看并打量着这间办公室。这间办公室和上次来有了一些变化,靠过道的墙上依旧是挂着两张地图,一张是天朝地图,一张是世界地图;另一边置放了两个大立柜,一个摆设着书籍,中间是国家相关政策汇编和海关法规的书籍,在最下层分类罗列着一些报关和制单的空白单证,最上面是摆放着一张装裱好的奖状,奖状上写着表扬王远青在公司成立之初就取得巨大效益,落款是军区后勤部和生产部。;另一个立柜都是陈列着样品,上面是机械产品,看起来像一个汽车配件;中间是五金件,是各种扳手、改刀等;下面是矿产品和农产品,矿产品是袋装的粉末产品,农产品是袋装的各种菌类。
王军看到这里不禁有些佩服父亲,虽说自己目前是南方长城公司的最大客户,但是父亲却没有在自己这棵树上吊住,而是马上开辟新的产品。要知道就自己接触的那些国营的和私营的工厂老板,没几个有这样的眼光,他们的眼光都在趁着这波商品奇缺的涨价潮上多赚钱。这真的说明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金钱。不在你现在赚多少钱,而是看你有没有长远的眼光,企业也就能看的到能有多大的发展。
“老三,你来了。”王远青完成了手中的工作,抬头看到了王军说到。
王军站起来看了眼门口轻声说:“爸,我刚到,看到你在忙就没打扰你。”
王远青见王军小心翼翼的,就笑着说:“在我这儿,那用得到那么谨慎。”
王军笑着说:“爸,在你这小心一点也是必要的,小心无大错嘛。我来你们这,看到起感觉就像一头肥羊跑进了狼窝,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要凑上前和你说两句,好像和你很熟的一样,其实我都没和他们说上过两句话。”说完自己就“呵呵呵”的笑起来了。
王远青也笑着说:“这就是国营单位的弊病,人浮于事,自己的工作能不能开展根本不关心,只要能拿到工资就万事大吉。”说完看了下门口没人后,又轻声说:“我在当厂长时,就是想处理那些干工作不行,就知道说三道四的人,结果你看到了。现在国家单位要改革还是很难的。”
王军撇了撇嘴说:“爸,你就那么相信党?”
王远青对王军突然问出这话,没反应过来,直接脱口而出:“当然!党让我读了书,让我进了大学,毕业后又进了总参,就一直在部队的单位。虽然吃了一些苦,但我仍然相信党了。怎么了,你在动啥子心思?”王远青说了一大通,突然醒悟过了反问王军。
王军不愿和父亲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就说:“那个想那些杂七杂八的喔。我只是觉得你说的有些奇怪,你相信当倒没啥子,只是你的话透出一股子儒家的思想,和你这个信仰搅在一起,感觉怪怪的。”
王远青“呵呵呵”的笑起来说:“好了,我不管你在想啥子,你要答应我绝不准在这上面动心思。”
王军心中一阵腹诽,嘴上答应:“是,我答应你绝不在这上面动心思。”低头又轻声说:“我动的了吗,还没动就被弄死了。”抬头对王远青说:“爸,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说把有些账给结了。和你们公司的帐先结了,然后再把几个工厂的款给结了。”
王远青说:“你现在资金情况怎么样啊,行不行啊?不行的话,可以再等一段时间。”
王军说:“早结早安心。留个尾巴心头不舒服。”
王远青说:“既然这样,那我就他们财务把账给你算一下。”
跟王军结算的还是上次的那个女会计小代,当她接过王远青手中的批条后,对着王军献媚的笑了笑才扭着屁股走了。王军却觉得有些反胃对王远青说:“她是结了婚的吧?。”王远青说:“是啊,她老公还是个少校。怎么了?”王军说:“她对我笑得真恶心。”王远青严肃着脸说:“你少在公司里说这些。”王军连忙保证说:“是,知道了,保证不说这些了。”
王远青点了支烟说:“三儿,你给我说说,你现在有多少了。”
王军说:“啥子多少了?”
王远青眼睛一瞪说:“装,在我面前你也装傻?”
王军“哦”了声说:“哎呀,爸,我那时装嘛,是没反应过来。”见王远青没理他,只好拿出早已计算好的单子照着念说:“那样,我跟你算一下。到现在一共进回来7批钢材,每批3,000吨,共21,000吨,平均单价在1,340元,收货款2,814万元;合同购进货物总额589万元,已支付387万,未支付202万;南方长城公司已支付81万,未支付9.4万;税金已支付246万,未支付41万。计算下来现金有2100万,未支付款项252.4万,利润是1845.6万。”
王远青目瞪口呆的看着喜笑颜开的王军,说不出话来。就这么几个月,自己的儿子就已经是个千万富翁了,说什么自己都不相信,恍惚中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似的。
王军念完结算单安静地看着发呆的王远青,没有说话,他知道别说父亲会有这个表情,就是自己看着在结算单上最后的数字时,也是这番表情,更是手舞足蹈的狂跳,那还有平时什么稳重镇定的形象。
女当会计小代过来时,王远青才回过神来。王军和王远青当着小代的面就着结算单开始核对。由于这不是第一次核对了,双方核对的很快,应支付的金额也没错。
王远青说:“王军啊,既然结算没有问题,那就先把帐结清吧。”
王军看结算单没有差错,拿出支票填好递给王远青笑着说“谢谢王总!谢谢小代!合作愉快!”
王远青接过支票转递给会计小代说:“小代,你先去下账,然后把回单交给王军。”小代答应了声,接过支票就出去了。
王远青等小代的脚步声消失后才低声说:“三儿啊,你有这么多钱了准备咋个办啊。”
王军满不在乎的说:“爸,这么点钱叫啥子有钱哦。”
王远青眉毛一立,眼睛又瞪起说:“这还不叫有钱,那啥子才叫有钱?”
王军委屈地说:“爸,你没看新闻吗,不是说有个姓穆的,搞了个食品换飞机的嘛,难道你没有算一下他赚了多少?就这个项目,他起码赚了4、5千万,你看像我这样累死累活,跑上跑下的,又是担惊受怕的,精神压力好大哦,这才赚了点钱,咋就成了有钱人嘛?而且他这么一搞,弄得我很老火,这简直是砸我的饭碗嘛。我诅咒他不得好死!”
王远青很不高兴地说:“你咋个说话的,那是人家的本事、能力!你做不到人家那样也不能那样说人家。”
王军“哼哼”两声说:“爸,你不要这样说我,像他这样大张旗鼓的宣传,闹得动静那样大,那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吗?又不是卖产品,搞了个不是独一家的点子,谁不会做?就他聪明,别人都是笨蛋?赚钱就偷偷的做就行了,还要这样弄,那不是惹火上身吗?我是绝不会这样做的。现在,这种交易方式被他这么一搞,我的生意是做不长了,最理想的是今年年底结束,最坏的是6月份就结束。”
王远青一惊,说:“三儿,事情不会这么糟糕吧。”
王军说:“爸,你想一想,现在国内啥子都是一窝蜂,看到啥子赚钱就搞啥子。这个易货贸易备它大张旗鼓的一宣传,还不全国都一窝蜂地上,价格乱整,互相压价,我还怎么做?除非和俄罗斯搞军火贸易还差不多,但是国家会让我搞吗?不过,听说俄罗斯有一艘在建的航母在找买家,你有没兴趣啊?”
王远青听了前面的还没反应,后面的一听就鬼火冒说:“你在说些啥子话,乱弹琴!我要航母干啥子!这个你是听谁说的,是哪个冬…冬妮娅吗?”
王军笑嘻嘻地说:“老爸,你是真精明啊,这你都想得到。不错,是我和冬妮娅电话联系时,她说的,还问我有没兴趣。”
王远青没说话,只是抽起烟静静的思考,过了会说:“你说的这个航母有多大的把握?”
王军眼睛睁大不解地说:“爸,你不会真的感兴趣吧?你何必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啊。要知道,就算你做成了,功劳也算不到你头上的啊!”
王远青瞪了王军一眼说:“我问你话,你说那么多干啥子,我的事不要你操心!你只需要回答我有多大的把握就行了。”
王军坐在哪儿不说话了,他没想到一句戏言,居然让父亲这么认真起来,觉得最好还是让父亲远离此事最好,万一出事还不是裤裆里的黄泥巴——找死吗。只是怎么让父亲不要涉及此事却没想到方法。
王远青见王军不说话就不高兴了,说:“你到底说不说?”
王军这才开口恳求地说:“爸,这是你还是不要关心了,好吗?这不是你我能做的啊!”
王远青气愤的说:“老三,我看你是钻到钱眼里去了。,看来还是我平时对你的教育没教育好!我能有今天是靠我自己的奋斗,你妈妈也是,但是如果没有党,就没有我和你妈的今天!你听清楚,我为党做点事不是为了功名利禄,而是心甘情愿的!如果你要懂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你就不要认我这个父亲!现在我以父亲的身份要你告诉我,这事到底有多大的把握?”
王军心中犹如倒了九味瓶,酸甜苦麻辣加喜怒哀乐,不知道怎么说,这种滋味说不出的难受。看着父亲瞪视的目光,就觉得浑身上下犹如爬满了蚂蚁般那首和不自然。
王军沉默了好久才说:“爸,这事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有多大把握,就是和冬妮娅在电话里说起了一下,具体的不清楚。你看是不是就这样算了。”
王远青很不高兴的说:“算啥子算,这事你赶紧和那个冬…那个女孩了解清楚,然后告诉我。”
王军眼见父亲是铁了心要搞这艘航母,叹了口气说:“爸,这事我去问,一定问清楚!只是你还是要问一下上面的意思嘛,不然你这是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不说,到后来搞来搞去,还闹成个笑话。”
王远青还是气愤的说:“那是我的事,你去把情况先给我弄清楚。”
王军正想回答,就听门口有人敲了下门,然后走进来一个身穿大校军服的50岁左右的军人对王远青说:“老王,啥子事这么生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