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滴滴滴滴”传呼响了。
王军拿过传呼一看,是李云富的电话,让正在兴奋头上的王军直觉的感到不好,很不好!非常的不好!如果是那两万元回扣的事,根本不需要打传呼找他,自己也会主动拿给他。这种事做了第一次,后续的事情就会跟着步伐走,一般不出意外都不会变动,就像李云富主动要了回扣,自己给了,以后就会主动按时拿给他。只有其他的事才会找自己,会是什么事呢?
王军没有慌着回电话,而是点了一支烟,静静的躺在床上想着。越想越不对劲,真是有些奇怪。李云富此人不是个能交心的朋友,仅限于业务上的关系,和自己谈不上深交,也看不上他的为人,和这人在一起每次都没有好事,尽是麻烦事。
一想到麻烦事三个字,王军迅速的坐了起来,自己和李云富的交集不多,难道是那个事,那人又找到李云富要他帮忙,而李云富不愿再在中间夹着怕吃亏,所以才找自己想办法解决,或者是想推给自己,然后脱身远离这事。
想通了大概缘由,王军才慢腾腾地去给李云富回电话。
电话里,李云富开始还遮遮掩掩说一句藏三句的;王军毛了,就说你现在说不清楚,等以后再说也不迟,我们下次再打电话,说完就要挂电话。李云富在电话里头连声道歉,好说歹说的告诉王军实情,原来,李云富和曹勇认识相交七八年了,据说他背后有人撑腰,自己仅仅是听他说但从来没见过,而且自己坐上公司采购部经理的位置,不光是靠姐夫的帮忙,也有曹勇的帮忙,所以当曹勇听到自己搞到了钢材,很奇怪,就约自己喝酒,结果酒后吐真言,一二三四五的竹筒倒豆子全都吐出来了,然后就叫自己帮他搞钢材。
王军听了倒也不奇怪了,而是这个姓曹的有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或者被逼急了的表现也说不定。对曹勇其人说心里话,真是有些把握不住,这正是王军对不了解或者不能掌控的人或物吃不准,不知道结果是好是坏。王军心里叹了一声:“看来还得和这个人过过招啊。”于是让李云富告诉曹勇让他约自己面谈,时间地点他定。李云富见王军这么说心中一慌说:“兄弟,那我们下一批的钢材怎么说啊。”王军没好气的说:“当然从你的份额里头让给他喽。”李云富更加急了说:“兄弟,别这样啊,求求你了,哥哥这是没办法了,如果这样做了,哥哥只好下台了。求求你了…..”王军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也知道这人的为人只好说:“等我和他见面谈了再说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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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银杏酒楼,海棠包间。
曹勇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正抽着烟翘着二郎腿,小腿一晃一晃的,显得好不自在,似乎想到开心的事还哼唱了起来:“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梦里有你追随,我拿青春赌明天,你用真情换……”
歌没唱完,就看见女服务员已经打开门,王军站在门口笑嘻嘻的看着他。曹勇连忙走上前伸出手握住王军的手说:“哎呦,兄弟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你看我都等得心慌,只好唱歌压一压了。”同时挥手让服务员出去安排上菜。王军客气地说:“曹经理,你应该知道我是守信的人,答应的事就会做到的,否则,我今天就不会答应你的约会喽。”曹勇假笑地说:“那是,那是,兄弟是守信的人嘛。”
两个人分宾主坐好,等服务员走后。王军说:“曹经理,是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啊?”曹勇说:“是啊,就只有我们两个。”王军指了指包间说:“是不是有点浪费啊”曹勇轻轻的拍了拍王军的肩膀,笑着说:“兄弟,虽然加上这次我俩见面也不过两次,但是,李云富的话我还是相信,他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没点本事想让他夸赞,那就太难了。更何况我们还一起喝了酒,喝酒如人品,有些东西我还是看得出来的。所以这是我诚心请兄弟来吃饭的,也就没啥子浪费不浪费的了。”
王军见他说的诚恳,也就客套了几句,心里始终像吊了块石头一样,悬吊吊的,说不出来的感觉,觉得他说的话半真半假,“看来自己修炼的火候差得很远啊。”这是王军心里的感受。
菜像流水一般的很快就上来了,看来这是专门给他们打了招呼的,王军心里嘀咕着。
“来,小王兄弟,我们先干一杯。”随着曹勇的提议,两人边喝酒边吃菜,曹勇更是充当起菜品解说员,不停地介绍这菜是什么做的,那个菜是什么动物身上的。王军恍惚间感觉自己是不是成了陈焕生了,纯粹是把自己当成农民伯伯第一次进城啊,心中暗暗窃笑,要装就装到底吧。
酒是五粮液,菜是银杏酒楼的招牌菜,无非是生猛海鲜之类。王军喝酒喝的无味,吃菜吃的犹如嚼蜡,不是酒不好,也不是菜不美味,而是曹勇认为王军年龄小,见识少,就说话毫无遮拦噼里啪啦的胡乱解说,让人听得烦闷又好笑,但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做一个认真听讲的好学生。
终于酒喝得尽兴,菜却点到即止,曹勇的话也说完了。王军见这顿饭也差不多了,自己也猜不出曹勇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再不开口说话,恐怕曹勇也许会有其它的想法了。拿着香巾搽了搽嘴,王军对曹勇说:“曹经理,今天感谢你这么盛情款待,让我领略了这么高档的饭菜。我知道曹经理你想要钢材,但是具体的还是要请你把话说个清楚,不然我确实不知道怎么和你合作啊。如果你有困难不好说出来,其实也没什么,生意不在情意在,这顿饭就我来结,就当是我给曹经理拜个晚年了。”
曹勇倒是听得明白,也对王军很感兴趣,这个小伙子身高170cm左右,戴个眼镜长的斯斯文文,身体却很结实挺拔,穿着大方却不放浪,长的五官端正说不上帅,但有一股英气给人很稳重安全的感觉。曹勇拿着烟盒给王军散了一支烟,自己也点上后说:“小王啊,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怕你办不了啊。在吃饭前就想和你说的,只是临到头觉得可能很难办,就没跟你说。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这样,你是不是觉得好笑啊。”说完看着王军。王军摇了摇手说:“曹经理你说哪儿去了,再咋个样说到底,我都不可能笑话你,就凭你推心置腹的跟我说这些话,我都非常的尊敬你,更不要说其他的了。”
曹勇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静静的抽着烟听着王军说,见王军说完才轻声地说:“小王,感谢你的理解。俗话说理解万岁,看来我们俩还可以成为好朋友啊。好了,我也不多说其他的话,就跟你说说这事,至于办不办得成,那就尽人事听天命了。”王军听得连忙把椅子朝曹勇移了移,脸上显出专注的表情。曹勇又点了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慢慢的把烟雾吐了出来,忧郁的说:“小王,我坐在这个位置上,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坐上的,这个位置大家都知道是个肥缺,眼红的人多得很,都盯着不放,巴不得你犯点错,事情做不好,然后他们登台上位。所以….嗨,我和你说这些干啥,还是说正事。钢材的缺口上次跟你说了,至于需求计划,我也跟公司老总汇报了,原则上是同意,但是要求你不能外泄,如果外泄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这也是我很为难的地方。所以,你觉得难办可以拒绝,我也不会怪你的。”
王军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啊,这些老江湖算计人算计的让你无法拒绝,还的心甘情愿,如果拒绝,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让那些炼钢厂向上级控诉我扰乱市场,还是联合建筑公司抵制我的钢材,甚至是利用政府的权力强制购买或者没收我的钢材。不行,还得让他把话说完。
王军喝了口茶,点了支烟对曹勇说:“曹经理,我很佩服你,但是你还是要把话说完嘛,这没说完让我的心跳得扑腾扑腾的,紧张得难受啊。”说完做了个难受的表情。曹勇看了呵呵呵的笑了起来,指着王军说:“你呀,真是个小滑头。好,我就说完。3月份我需要至少2000吨钢材,4月份1500吨钢材,以后的太远了点就先不说了。小王你看能不能帮我解决啊。”
王军没忙着回答,连着狠狠的抽几口烟,又灭熄说:“曹经理,我们先说3月份,4月份以后再说。3月份我能提供足够的钢材会怎么样,没做到又会怎么样?”
曹勇的表情很镇定,但他的眼睛却透出一丝惊喜之色,慢悠悠的说:“做到的话,我很感激你,这是真心的,至少我的位置保住了;没做到,我又能怎么样,保我上位的人难道还能把工作不力说成能干,那不是笑话,谁也不会这样做。”
王军就像没听到一样冷静的说:“价格又怎么算,付款按什么程序走。这事如果做成了,那些眼红你的人要查到我很容易,他们背后像你一样也有人,找我的茬很容易,我该怎么办,难不成因为这个我就放弃了?”
曹勇听得一阵感慨,这个小年轻能够考虑到这些,而没有受到这单业务上百万金额的诱惑,真是不简单啊。考虑了一阵曹勇说:“说实话,小王,我不能给你保证,如果我说能给你安全,那是骗你,现在不说以后你也会知道,这也不是我的为人。不过,我会尽量保证你的相关情况不会外泄,而且以后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王军没回答他,只是默默地抽烟考虑得失。曹勇也没说话,也是抽着烟静静地等着王军的决定。
连着抽了三支烟后,王军狠狠地杵熄烟,端起茶喝了一大口说:“曹经理,我答应你,3月份给你2000吨钢材,但是付款必须先付款,价格按照市价结算,这最好先签个购货销售合同协议,条款要清楚,明确双方的责任权利,以及相关的法律适用情况,希望你也帮我考虑得多一些。我想你也不会愿意只做一单就完结这个业务了吧。”
曹勇终于等到了想要的结果,忧郁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感激的对王军说:“小王,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魄力,我都自愧不如啊。感激的话就不多说了,以后我们就是过命的交情,有什么需要我能够做的尽管开口,我绝不二话。”
王军听这些话也是半信半疑,水分太多,事到临头会是什么情况,谁说得清,但是场面话还是要说的:“曹经理说哪里去了,我们能不能做好这一单还需要你我共同努力协作才行,否则出了差错,谁都讨不了好啊。”曹永握着王军的手说:“那是,那是,一定,一定,互相协作,共同努力。”
王军见话说尽,就说:“事情既然定下来了,我就告辞了。下来先签合同协议,货到了,我再通知你。好吧,下来联系,再见!”
离开银杏酒楼,坐上出租车,王军才发现自己的后背衣服已被汗打湿,额头上的头发也被汗打湿。王军使劲的擦着头发,嘴里气愤的说了句:“狗日的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