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军见人走了,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安,这个单子相对父亲他们才成立的部门来说是比较大的,而且能到这公司的人都是有些背景的,关系套关系,复杂得很,眼见父亲才到公司就做成这么一笔大单子,眼红的人肯定有,说不定就会七拱八翘、无事生非的添乱。父亲就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又不擅长勾心斗角的事,再加上身后没有关系,怎么可能斗得过他们。本来这笔业务本想给父亲带来成绩和荣耀的,就不知是不是适得其反,害了他啊。
想定之后就对王远青说:“老爸,你也50多了,该考虑一下以后的事了,本来我想等你这边稳定下来再说的,现在看来,不得不说了。”王远青见王军一脸严肃,就问:“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王军摇了摇头说:“老爸,我没出事,我怎么会出事。刚才的事,提醒了我,让我有些担心。你看这么短时间你就做出成绩,别人的眼睛红了。以后不好做啊!再一个,如果上面提出让你把这个生意转接过去给公司,你怎么办?”
王远青没想到王军会提出这么个问题,看了王军一眼,闭上眼,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就说:“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只好提出辞职了,再怎么样也没有父亲抢儿子生意的说法。”王军笑了,对父亲说:“老爸,说不定是我乱想的,没那么严重,只不过需要提前考虑到,免得到时候畏手畏脚,出了漏子。我只是觉得这公司里全是后勤部那些有关系的人,而你却没有这些关系,只不过靠着自己的本事才坐到这个位置,那些人一个二个没什么本事却趾高气扬,心安理得的,他们会有红眼病的,所以,你要当心啊,要不然最多干个一两年,就走人吧,那时候儿子也有钱,养得起你老人家。”王远青想了想说:“现在说这些还早,到时候再说也不迟。况且你的这单业务才刚开始,还需要一段时间磨合。你刚才也看了,那些财务都没做过外贸财务,现在我找一个会做外贸的业务员都招不到,这方面的人缺啊。”王军说:“老爸,我这也是担心你在这受气,受委屈。儿子不希望你这么大年纪还在这里受气啊。你如果在这受气了,还不能让妈妈知道,我心里也难受。”王远青一脸严肃地说:“你难受啥子难受,影都没得的事,说这些干啥子。”
王军还想说,见那女财务进来了,也就只好装模做样的和父亲聊着其他的。那女财务走近前来,对他们说:“王经理,我刚才又核实了一下,合同是写明了易货贸易,数量以相应的罐头食品、服装等换取3万吨钢材,金额是美元56.47万,按现在的美元汇率1:5.46换算,按3000吨钢材结算,是308.3294万元RMB,代理费按1%收取是30,832.9元,加上相关费用9,751元,车皮50节应收取费用5万,以上合计90583.9元。”
王军说:“帐到没算错,就是漏了点。”那女财务有些茫然的问:“王总,漏了啥子?”王军笑了笑说:“你不要紧张,搞这行开始有错漏都很正常。你漏了退税的事,你如果不能确定,还是可以问一下税务局。”那女的有点惊讶的说:“这个我不清楚,我去落实下。”这时王远青说:“那个小李,等一下。王军啊,退税这块你就让给我们了嘛。”
王军立刻跳了起来说:“王总!国家规定的退税是好多,你查过没有!三百多万的货值,税额是40多万,国家和地方还有补贴,加起来利润近10万了,太狠了吧。”
王远青笑呵呵地说:“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让给我了嘛。”王军无语了,父亲都说成这样了还怎么说下去,舍不得归舍不得,也只好愤愤地说:“那可是10万啊!我…..我…..算了,吃的亏,打的拢堆!这个亏我认了!那以后就三个月结一次账,半年清一次账,行不?条款上要明确哈。”王远青笑呵呵的答应了,那女的看王军气愤的模样也有点忍俊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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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王军出租房里,本想去铺子上找贾云春看下情况的,结果这两口子都不在,只有吴道基在守着铺子,听吴道基说:“这两口子又在吵架,斗气,这些天都不安生,没个清静的时候。”王军不想多说什么,交给他一瓶伏特加和一条烟,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给陈自立打了传呼,让他过来,到现在还没来,不知被什么事拖住了。这要过年了,还是要给点过节费,人家尽心尽力的帮自己做事,至少要让跟着自己的人生活无忧嘛,否则传出去,以后谁还会跟着自己做事,慷慨大方的名声有时还是很重要的。
陈自力一进门,大刺刺地坐下,一点没当自己是外人,端起茶杯就一气猛喝,然后拿起桌上的红塔山掏出一支就点上,旁若无人的吞云吐雾,王军一阵好笑,说:“哎哎哎,这是我的房子,我是主人,晓得不,咋个当自己家了。”陈自立咧嘴一笑,说:“嘿嘿,老大,见你一面不容易,你有好东西,给哥老官尝尝总可以嘛。”王军眼睛一瞪说:“老大,我啥时候成了你老大了,我又不是混黑社会的”。
陈自立笑呵呵地说:“我跟到你做事,啥子事都要听你的,当然要叫你老大了。”
王军没好气的说:“鬼扯——,我俩什么时候有这么生分了?做事归做事,说那些有啥用,未必你做错事了,叫我声老大就解决了,那叫扯淡!”说到扯淡,王军自己就呵呵呵的笑了起来,陈自立也跟着哈哈哈的笑。笑声之中两人倒是有些兄弟情意在流淌。
王军给陈自立交代些事,要他趁着春节放假好好的休养身体,调整一下作息,不要给自己身体留下什么不好的隐患;开学前,他都在蜀都,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传呼他;给他500元钱作为过节费。
陈自立拿着500元钱时候有些激动,这大半年除了办那件事,就没做什么,拿到的钱却比工人和机关上班的人都多一大截,激动的说话都有点哆嗦了,语无伦次地说“王兄弟……兄弟,不,老大,我….我…”
王军打断他说:“说不出来就算了,我们在一起,虽说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感情不错,贵在相知。以后别再叫我老大了,不好听,外人听了会误会的。现在钱能给你的还不算多,到了下半年,我们会过得更好的。自立哥,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到国外去的话没有,今年上半年就是决定我们命运的时候,希望到时候我们能够一起庆祝。”陈自立紧紧握着500元钱,强忍着不让眼眶里打转的泪珠流下,嘴里“嗯,嗯,嗯”的答应着。
窗外月已中天,挥散着冷色的月光淌在出租房里,而房里的两人谈兴正浓,眼中里透出希望的光芒,仿佛预示着在新的一年里,这一方天地将会涌现出春天般的勃勃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