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鲜血喷吐出来。
薛淼淼被溅得满身都是,将钟浩天稳稳扶住,双眸斥满了血丝,俯身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
闹事的人紧张兮兮地看着钟浩天,交头接耳几句,转身就跑了。
“出血了,看起来伤得很严重,我现在去开车。”
钟浩天单膝跪在地上,脸色泛着白,被人死命拽着才没倒下去。
“傻女人,让你在房间等着不要出来,你怎么总是不听话!”他佯怒地训斥着,目光却在她身上来回打量,“有没有事?他们伤到你没有,有哪里受伤吗?有没有痛?”
他喋喋不休地盘问着,像个小老太婆。
薛淼淼哽了哽,觉得喉咙发痒,唇也干涩得要裂开了。
她垂眸看着检查自己身上是否有伤势的男人,他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伤,嘴角的血都还没干,不知道有多痛,但他不管自己,就可劲儿地问她受伤没有。
就算这些年过得再凉薄再寡淡,薛淼淼的心下,此时也被翻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不要命护着她的男人,一次又一次刷新了他在她心里的狠心冷绝形象,重铸起有血有肉重情重义的形象。
客栈老板在车里催喊,她没回答男人的话,强行将男人拖上了车去。
医院。
看着医生检查伤势,青黑红紫的淤青到处都是。
薛淼淼蹙紧眉心,从旁看着,频频倒吸冷气。她自己看不到脸上的表情有多狰狞纠结。
钟浩天倒是看不下去了,将人往外赶,“你去外面等着吧,你站在这里影响医生工作。
”
她怎么就影响医生工作了,她连话都没说。
“我又没说话,医生大叔都没说我影响他工作,你……”有什么资格说。
“这位先生,您站在这边确实还蛮影响我工作的,如果可以的话麻烦您到外面走廊候着吧。”
“……”
嘴角抽搐,薛淼淼不情不愿地走出去。
她中规中矩的,怎么就影响工作了。
靠墙而站,脑子里跳跃的都是钟浩天替她挡棍子的画面,他眉目间的柔情,只是想着,都能让她心尖抽紧,没来由地紧张心跳加快。
完了,薛淼淼,你好像喜欢上那个有妇之夫了!
抬起手狠狠地拍过脸,试图把自己抽醒,他是什么样的人物,太复杂了,岂是她而已随便喜欢的,而且她现在是男儿身……
心烦地捏紧眉心,薛淼淼不着痕迹地叹息了一声。
听得走廊那边有尖叫声传来,然后就是一群人从另一边冲过来,整栋楼都因为那些人集体的大动作而摇晃起来。
薛淼淼还没回过神来,那些人已经跑到她跟前,其中一个小护士抓住她的胳膊,二话不说就朝着出口跑。
她整个懵得不行,“喂,美女,你这是干什么呢?”认错人了吧。
“地震了!还愣着干什么,不跑等死啊!”
那小护士骂了他一句,继续抓着她的手往前跑,大抵是因为他长得帅,舍不得让他受伤。
地震?
薛淼淼只在电视上听过看过,现实生活中完全不沾边,她被小护士拽着,被后面涌上来的人群簇挤,硬生生被挤进了楼梯间,而且继续被挤着往楼下去。
整个景区的房子都不算高,客栈多,也多竹楼,唯一一栋有高度的楼就是这医院,整整有五层。
而她之前所在的楼层是第三层,此时已经被挤到了第二层。
能感觉到地面明显的震动,四周也都是慌乱的尖叫声。
薛淼淼的心突突地跳着,想到还在房间里的钟浩天,她回不去,频频回头看后面的情况,黑压压的人头,根本看不到熟悉的人脸。
他和医生在房间里,到底知不知道地震了!就算知道了,他现在受伤,能利索地逃跑吗?
心里充斥着无数的担忧,薛淼淼脑子几近空白一片,就这么被挤出了医院大楼。
小护士因为把他带出来,脸上带着沾沾自喜的笑容,“欧巴,是我把你救出来了哟,你比电视上的男明星还好看呢,你……”
“你是不是偶像剧看多了。”
薛淼淼将人甩开,盯着后面还在不断往外涌的人群,乱糟糟地从楼梯间出来。
之前还觉得这医院凄凉没什么人,没想到关键时刻涌出这么多的人,但都没有钟浩天的影子。
地面还在小幅度震动,远处的山仿若也在晃悠。
薛淼淼觉得自己站在那里等了一个世纪,但没有等到钟浩天出来,只等到了替他处理伤势的医生。
医生满头大汗的,老花眼镜都被挤掉了,薛淼淼喊了半天才有了回应。
“医生大叔,您都出来了,那个人呢?”
“是你?那死心眼的姑娘,听到有人说你去卫生间了,去找你了!卫生间和安全出口是相反的方向。”
去卫生间找她?找她干什么!脑子秀逗的男人,这不是在找死吗!!
薛淼淼气得面红耳赤,“大叔,他是您的病人,您怎么不拉着他呀,他受伤了,您怎么不拉着点呢。”
“太倔了,力气比牛还大,我拉不住。再说了,我们这边是地震带,每年这样的地震都会发生好几次,震动几下就没事了,这房子不会倒的,你放心吧。”
薛淼淼咬紧下唇,双手捏成拳头,手心被指甲戳出血都没感觉。
她死死地盯着安全出口的位置,看到只剩几位零星的老年人出来,依旧没有钟浩天的影子。
那个该死的男人!脑子肯定有问题!
犹豫着,薛淼淼朝着安全出口走去,眼下地面已经没有震动了,但钟浩天还没出来。
当地人倒也见怪不怪,紧张的氛围也消失了,大家开始谈笑风声,没人拦着薛淼淼进去找人。
薛淼淼板着脸,一步步朝前走,她的前脚刚踏上楼梯的台阶,地面突然猛烈地震动,随后是轰的一声巨响,她本能地向后退去。
轰一声巨响,眼前的医院楼轰然倒塌,瞬间变成废墟。
所有人都看得呆住,提着一口气,更多的人是双腿发软跌坐到地上去,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的尘土飞扬。